82.新衣(1 / 1)

<>百里昭很快就离开了。他这次过来,本就没打算逗留太久。园子里实在是冷,他不想让谢芝缨因为见他而感染什么风寒。

“几日后见。”临别时他这样告诉谢芝缨,“记着穿我送你的衣服。”

“什么?”

谢芝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几时送过她衣服?难道他指的是她现在戴的狐皮暖手拢?呃,这也叫衣服?

但百里昭马上就转移了话题,“你那位庶妹,还是多防着为妙。她的眼神,恕我直言,看上去心术不正。”

“......殿下怎么知道的,方才你不是还把她当做下人。”

他们在假山石后略站了一站,没说几句就又绕回来了,那时谢芝纤已经不在演武场了。两人其实都明白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谢芝缨心里自然是不悦的。谁会喜欢看见别的女子向自己未来的夫婿献媚,尤其是,这女子的母亲,还抢走了自己父亲的心。此外,她觉得很羞耻,谢芝纤可是谢家人啊,如此轻浮实在是给她丢脸。

然而瞬间占据心房的,却不是这些情绪,而是对未来的惶恐。

父亲纳妾,母亲尚无可奈何,倘若百里昭也要娶侧室呢?且不说变心不变心了。他不是个碌碌无为的男人,他有他的抱负。如果他出于联姻需要,不得不娶一些女子进府,抑或是帝后再把哪家姑娘指给他,那她真是根本没有阻拦的理由。

她现在对他的感情,还算不上多热烈。好感居多,还有更多的是感动---百里昭帮她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主要是她不敢让自己随随便便就再次陷进去,那遭受辜负的痛楚,她实在是心有余悸。真有那么一天,她还能抽得了身吗?

“我不那样说,她是不会走的。”

百里昭提到谢芝纤的时候,目光都是冷的。这还看不出来?不是丫鬟的穿戴,却连丫鬟都比她稳重得多,阿四在信中的描述真是半点也不夸大,如实反映了这女子的德性。

他长到二十一岁,那种对他一见之下惊艳而垂涎的目光,他见过太多太多。刚才谢芝纤为了吸引他故意穿得那样单薄,这种拙劣的手法,他身边的侍女也不是没人干过。是以他遣散了年轻女子,只让太监近身服侍。

愚蠢,不知道越主动送上门的货色,男人越看轻吗。还挖自己姐姐的墙角,真是叫人倒足了胃口。

有其母必有其女,谢芝纤的母亲是不是也对谢将军使了这样的手腕?可叹谢将军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对枕边人的辨识能力也太差劲了些。

这些话在脑子里打转不过一息,百里昭却想到了更深的东西。

“芝缨,”他拉起谢芝缨的手,“你不要多想。今后,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谢芝缨震动地看着百里昭。他这是宣誓?可他生为皇子,根本身不由己。

有很多想要说的,到最后,却只吐出一个字。

“你……”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朔风吹乱了谢芝缨鬓边的碎发,百里昭低头,将缕缕青丝都拂到她耳后,露出清丽素净的脸。

纤细的眉,闪亮的眸,小巧的鼻,嫣红的唇。颊生芙蓉,神采飞扬,他未来的妻子真是美。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牢牢镌刻在他心头的?想不起来了。只觉得理当如此,似乎她本就该属于他,而他也只要她。

那份来之不易的赐婚圣旨,从撰写到颁布,其中所经历的每一个环节他都派人盯着,直至颁旨太监顺利从谢家返回,他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她总算变成他的人了,这过程真比和三哥恶斗还要一波三折。

她此刻的顾虑,他还能猜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但对于他自己的心,他是确定的。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一旦喜欢了,便再不改了。在他的心里,将永远只有她一人。

而他会努力让自己身边也永远只有她一个女子。

百里昭把谢芝缨的两只手都包在自己的大掌里,抬起,按在胸口。她不由自主朝他靠得更近,被他的气息完全包围,双手感受得到他结实肌肉下有力的心跳。

“芝缨,”他低头直视她的眼睛,“这话,我只说一次。说到做到。”

......

百里昭走后谢芝缨回到房里,才觉得双颊滚烫,下意识就去照镜子。

红玉过来替她解斗篷,一边促狭地笑着说:“姑娘这到底是冻的,还是臊的?六殿下说什么甜话儿啦?”

“坏丫头,贫嘴。”

谢芝缨啐了红玉一句,把暖手拢脱在一边,用手背抚摸发热的脸。两只手都已出汗,触碰到脸颊,还是能感到那里的高热。

百里昭真是个妖精。一眼就能看破她在想什么,可怕。他话不多,可是......字字都能击中她内心最最脆弱的地方,让她暖得不能再暖,也甜得不能再甜。

谢芝缨不知不觉地小声嘀咕:“这么会说话!危险,危险。”

朵朵捂着嘴偷笑了一阵。刚才她躲在暗处望风,虽然离得远,但六殿下的话,以她的本领,还是能听见的。

笑完,觉得还是有必要替从前的主子澄清一下。

“姑娘,奴婢跟着六殿下也有几年了,他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您放宽心。”

“朵朵。”谢芝缨的脸马上变成大红布,“原来你在偷听。”

“啊,六殿下的声音又不低嘛。哈哈,奴婢下次再离您远点儿。”

红玉晃着朵朵的胳膊恳求:“朵朵,下次六殿下来,我也想和你一起陪着姑娘,一定要记着叫上我哦。”

朵朵认真地回答:“那姑娘不答应怎么办?”

“笨,咱们就不让姑娘知道呗。”

“嗯,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红玉姐姐,你替我做个好看的荷包,我就考虑考虑。”朵朵自打跟了谢芝缨,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谢芝缨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两个没事做了是吧......”

话音未落,有小丫头来禀,雅裳阁的婆子到了。

“抬了个大箱子哪,在外厅。柳姨娘和十姑娘已经过去了。”

谢芝缨感到很意外,“噢?这才不过五六天,他们就都做好了?还拿大箱子装?”

谢芝纤在雅裳阁一共也就定做了三套衣服。三套衣服也不多沉吧,至于嘛。

谢芝缨想到那天与芸盛简短的谈话,急忙站了起来。他白送她一匹昂贵的云霞锦,又催着裁缝绣娘们赶工,提前了好几天,这心意已经足够了。要是再加什么别的馈赠,那叫她怎么跟长辈们解释。

谢芝缨把解下的斗篷又披上,“红玉、朵朵,咱们赶快过去。”

......

谢芝缨赶到客厅的时候,不觉吃了一惊。

客厅里坐满了人,不光是柳姨娘和谢芝纤,谢老夫人、谢夫人,还有二房、三房、四房的婶子和嫂子们都在。

她这才想起来,这个点儿谢老夫人已经睡醒了,是最精神饱满的时候。而方才百里昭拉了那么多年礼过来,把各房的人都惊动了。

看来,是老夫人听了信儿移步至此,大家也就跟着过来了。

“小九,你也来啦。”谢老夫人正眉开眼笑地盯着雅裳阁婆子抬来的雕花红木箱子,“来得正好,你看,雅裳阁这么快就把小十的衣裳做好了,我家小九就是能干。小十啊,你看你姐姐多疼你。赶紧换上,看合适不合适。”

“是啊,纤纤。”谢夫人也笑道,“试一试,不合适的话,就让她们今儿拿回去现改,肯定不耽误你到时候穿了赴宴。”

“嘻嘻嘻。”谢芝纤冲谢老夫人、谢夫人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又拉着谢芝缨的手道,“多谢九姐姐。”

在演武场上不快的一幕,她好像完全忘记了。

“妹妹不必客气。”谢芝缨淡淡一笑,对雅裳阁的婆子道,“这位妈妈,劳烦开了箱子,也好让我们十姑娘试穿。”

婆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芝纤,露出犹豫的神情。

“怎么了?”谢芝缨奇怪地问,“这里头的衣裳有问题?”

婆子不回答,反问道:“您二位,哪一位是谢九姑娘?”

“我。”

婆子有些尴尬,搓着手道:“都怪老身方才在门口没说清楚。这箱子里头的衣裳,是给您的,不是给这位,嗯,十姑娘的。”

“......”

“到底怎么回事?”谢老夫人有点不高兴,“几天以前我这两个孙女都去了你们店里,但量衣服的是我家十丫头。”

婆子有些迟疑。那位大爷到她们店里,给了好多银子,却没说他自己的身份,只反复交代了要送给靖安侯府的谢九姑娘。

“这样说来,十姑娘也在敝店做了衣服。”婆子急忙赔笑,“要不老身回去问问。估计十姑娘的衣服还没做好。”

柳姨娘细声细气地说:“两个姑娘一起去你们店,怎么你们就只记得九姑娘?回去告诉掌柜,我们靖安侯府还有一位十姑娘呢。”

谢老夫人听了挺难过,在她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小十到底来的日子浅,默默无名。哎,以后得多让小九带她出门。

她看了看箱子,略一思索便说:“还是打开看看吧,我这儿媳说得对,也许是你们记错了。”

婆子忙不迭地打开箱盖,取出一件件灿若云霞的华裳,引得众人好一番惊呼。

“我的天,那是流光锦。”谢芝缨的大嫂,二房的大少奶奶悄声对她的婆婆谢二夫人说,“我好像记得,流光锦织造起来极其耗时,巧手织娘一年也只摇得出一匹。正因如此,它被朝廷定为贡物,雅裳阁难道连这种料子也有?”

一个婆子听见了,慌忙道:“老身可不敢托大。这些料子都是一位大爷拿来的,给了尺寸,要咱们只管裁制缝纫,雅裳阁也就收点加工银子,不然,我们老板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能耐搞到这种专门给宫里贵人穿的料子呀。”

话说到这里谢芝缨已经明白了百里昭走之前那句话的含义。流光锦,定是皇上赏给他的,他一定是得知她要赴赏梅宴,早早地让管家把料子送去雅裳阁,给她裁制新衣。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刚才见面怎么就不说清楚呢。

咦,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她尺寸的?

谢芝缨还在想着这些,谢芝纤已经心急地嚷了起来:“我不管,你们是给我量的尺寸,定是做给我穿的。”

谢芝纤其实也猜到了大概。可刚才她已经得意洋洋地跟周围的人炫耀过了,现在却说不是她的,她觉得没面子。

不管了,就算真是六殿下送给九姐姐的,事先又没打招呼。她将错就错地穿那么一两件,祖母也不会拦着,而九姐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刚才在演武场,她已经受足了气,现在,怎么也得扳回一城。

红玉很生气,正想开口,谢芝缨递给她一个眼色,红玉气呼呼地闭上了嘴巴。

事到如今,谁还能没明白过来,这明明是六殿下给她们姑娘的另一个惊喜嘛。十姑娘这胡搅蛮缠的,非赖走一件不可。再看看老夫人和夫人的脸色,也都不好意思说破。真憋屈。

包括谢芝缨在内,大家都不说话。只有柳姨娘和谢芝纤一个心思,故作浑然不觉地对女儿说:“纤纤,那你就试试这件吧,穿在身上肯定好看。娘来帮你弄齐整了,让老夫人看了高兴高兴。”

客厅连着一个小偏厅,把珠帘放下来,再用屏风挡住,就可以换衣服。柳姨娘陪着女儿,捧了那件流光溢彩的长裙走过去。

珠帘被掀起又放下,不住地晃动。屏风后悉悉索索的,柳姨娘小声帮女儿脱衣换衣的声音,厅里人听得清清楚楚。最后,每颗珠子都安静下来了,大家等得不耐烦,可这母女俩还没出来。

“换个衣裳要这么久?”谢老夫人坐不住了,对一个婆子指了指,“你过去看看,是不是你们家衣裳太复杂了,我孙女不会穿。”

两个婆子都进了小偏厅,很快就又回来了。

“老夫人,”婆子恭恭敬敬地回答,“裙子的腰比这位十姑娘小,她怎么都套不上。不是老身吹牛,老身做衣服也这么多年了,搭眼一看便知是否合适。旁边这位九姑娘的身段,才应该是刚刚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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