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醒来时,石焰却发觉自己睡在自家的茶园子里,家里的老茶工黑九守护在旁。他摸摸自己的身上,发觉身上的衣衫完好。疑惑地向老茶工黑九问道:“我怎么睡在这里?”
“少主人,你醒了啊,这是你的家,你不睡在这里,还能睡到哪里呢!看来你是醉糊涂了。还是我们那老茶解酒。你刚才一直在说着梦话,不晓得昨晚在哪里喝了那么多的酒。”
“我说啥子了?”
“没听清楚,含含糊糊的,只是听到什么好姐姐,妹妹什么的,呵呵,不知你惹了那家姑娘了?”
“是林家。哦,不,是在林家饭庄喝的酒,醉了就什么都不晓得了。那酒好厉害啊。”
“呵呵,晓得了。难怪哟,是别个林家小妹儿把你送回来的,并留下了解酒的药,说过一阵再来看你。”
“哦,是寒梅。不,是红梅啊!”
石焰摇了摇脑壳,怎么红梅与寒梅的面容在他脑海里重叠了。他一下子弄不清到底之前的遭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只觉得像在梦里一般。
“是梦就好了。哎哟!要不是梦,那就糗大了。”
石焰只顾自己低声喃喃说道:“等小妹仔来了,得向她问个究竟。”
抬头看看一脸关注的老茶工,再望望屋外茶园里的老茶树,心想这祖上传下来的茶园子可别毁在我这个酒后误事的糊涂蛋身上啊。
石焰家这一方茶园占地数十亩,只产罕有的高山岩茶。老茶园位于流经龙隐镇的清溪河上流一处缓坡处,背依高耸的山壁,外览滔滔奔流的清溪河谷。数百年来,自然天成的老茶树远近闻名,每年产量不多的茶叶除了自家留用一点,主要为山上寺庙、道观专供,谓之禅茶、道茶。茶庄里的几位老茶工都是石家多年雇用,极为放心的人。
只是每年旺季采茶时刻,那林家的小妹儿寒梅、红梅都会过来帮忙。在黎明时分,茶叶的嫩芽刚刚舒展开来的时候,用她们最娇嫩的唇舌把岩壁上老茶树长出的茶叶嫩尖衔住采择下来,这样的独特采择技艺即不会破坏茶树嫩芽的香气,又能锁住它原本的湿润。此种独有的工艺非常人能做到,除了采茶者为处子之身外,还需有柔软的身躯和灵巧的身形,而且浑身上下还不能有异味,这样采择下来的茶叶才是上佳之品。
而茶叶的制作和烘培,更是石家的独门绝学,密不外传。石焰从小跟着家父石楠修习武功和帮忙制茶,也没能一睹这茶叶的制作秘技。每次对茶叶的烘烤,揉捻全部得靠制作者自己的内功修为完成,只有内功修为达到炉火纯青之时才能从事,实非常人能做到。而在茶叶的制作过程中,是内家功修为的绝佳时机,功力都会相应得到提升,多年制作茶叶的经历使得石楠的内家功也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石焰酒后醒来,在喝过几开自家的老茶后,脑筋已然开启,昔日的情景在脑海里慢慢呈现。四周寻摸一道向老茶工黑九询问道:“红梅呢,她走了吗?”
“去采茶了。昨晚深夜送你回来时,天还没亮,正好石爷寻你刚回来。你一夜未归,可把他急惨了,去了你素娥姨那里寻,后见林家小妹儿把你送来,这才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林家妹儿一早过来看你,见你还没醒,就自个帮忙采茶去了。这不,刚刚采好的嫩茶送到后院石爷那里去了。”
石焰起身,伸腰舒臂,感觉已无啥大碍,就对老茶工说道:“我没事了,这就去后院看看,你个人忙个人的吧!”
“嗯,这…要得,要得。”嘴里答应着,身子却没见离去,一副生怕石焰再有啥闪失的样子。
“不碍事,不碍事,不就是多喝了点酒嘛,这阵子已经好了。”
说完快步来到后院,石焰一下见到小妹仔红梅正在院子里静静站立着。看到石焰进来,红梅往里用手指了指,连忙摆手示意他安静。往里看去,在即是禅修房又是茶叶制作室里,只见石楠摒息静气,双手抱圆运用功力将刚刚被红梅采择下来的茶树嫩芽全部托起,在石楠武当内家气功的催动下,嫩芽漫天飞舞,围绕石楠的身躯盘旋转动,茶叶的水汽和尘埃随之荡去,茶叶同时在慢慢变软的过程中与山林中的负氧离子充分融合氧化。
运转片刻后,在手和肌肤都没有接触茶叶的情形下将茶叶慢慢聚拢汇到一起成圆球状。石楠环张双臂,手掌轻揉,用纯阳罡气催动和压迫。圆球时而膨胀变大,时而压缩变小,这一大一小的变化过程中,茶叶的水汽慢慢散去,变得更加柔软干燥。
接着石楠催动内力将茶叶一分不少地从球状拉成条状,又从条状揉捻成长柱状,在一分一合婉转反侧中茶叶开始变得柔软纤细。关键时刻,石楠从头至下浑身光芒四射,纯阳罡气运转到顶点。室内热力逼人,香氛弥漫,于氤氲气场中茶叶凋萎固化。
一大堆原本新鲜娇嫩的茶叶在石楠的内家功力下被打造成一块芳香四溢的茶饼。
站在室外的石焰和红梅,惊赫于石楠的内家功力,被这世间罕有的技法给看得目瞪口呆,只顾不住地惊叹道:“这就是石家传承数百年的秘制茶叶功法啊。”而这一旷世绝学今天又到了石焰这一代。
原来,昨晚石楠见到林家红梅亲自把酒醉得人事不醒的石焰送回来时,心里暗自感激:“小小女娃子就有这份心,可见她对焰儿的一片情意。要是焰儿有啥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师兄、师妹啊。从小见这女娃儿品行端正,耿直善良,要是能嫁到我石家来,那不正好。”想想心里就有了要把这制作茶叶的技艺传承给石焰和红梅的意思。
石楠慢慢收功,轻吐气息,看着石焰和红梅说道:“今天就让你们两个见识一下。今后,你们不仅要会采茶更要懂得制茶,学会这样的技艺,看护好这一方茶园,才好传承给石家的子孙后代。哈…哈,红梅是个乖女娃儿,就来做我们焰娃的媳妇吧,好不好?”
“啊,石伯伯说笑的吧,别逗我们了!”红梅一边羞红了脸,一边用眼偷瞄石焰。
石焰也不好意思道:“老汉,你就晓得拿我们小辈开玩笑,人家还是个小女娃儿,你还要不要她来我们家采茶了,别个才不会为了你说的独门制茶技艺就嫁到我们石家来。”“哈哈!还早,还早。等你们再大点,我就去找红梅他家老汉说亲,哈哈…哈哈…”石楠的笑声洪亮有力,穿透力极强,可见他内家功力的深厚。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石家这门制茶绝学,看似揉搓拿捏的是茶叶,其实,这是把内家功力融入到杀青、揉捻、烘焙茶叶的工序中,通过制茶的过程,让茶叶里蕴藏的各类元素借助水汽和雨露进入人体的全身筋脉,将茶叶吸收到的日月精华转化为信息能量储存在内丹中。日日夜夜涵养厚积,改善身体内部循环,提升经脉的运行效率从而达到增强功力的作用。同时功力的提升又反过来促使制作茶叶的技艺水平。使身体内部与茶叶之间产生相互作用和大循环,从而延年益寿,给饮茶的人增添福禄。”
“呵呵,难怪,老汉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年轻。那山上的道观、庙宇更把我们家的茶视为神品。”
“这个中的道理和奥妙,一时半会很难说清,焰儿聪慧过人,你定会悟出这之中的玄妙来。多年来,红梅一直为我们家的茶叶的采摘付出了很多心血,功力也跟着得到了长足进步,红梅的轻功也已今非昔比。”
红梅此时也不落后跟着说道:“石伯伯,都是你教导有方,今后还得让你多费心,传授给红梅更多功夫。”
“好,今天正好借这新鲜出炉的茶来泡一壶,教会你们真正的泡茶功夫。”
红梅惊诧道:“这泡茶都还有学问所?!”
“当然,这也并非你们平时所见的一般泡茶功夫。同样是把内家功运用其中,使得茶与水与人以及器皿互为介体彼此交融。以营造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一的境界。好茶还需好水、好器皿;一起饮茶的,就需好人、好朋友。哈…哈,黑九取我的羊脂玉玲珑杯来。”后面的声音提得较高,穿透力极强,传播很远。
不一会儿功夫。老茶工黑九,就端上一套玉制器具和盛满山泉水的玉壶来。只见石楠正襟端坐双手合十,嘴里喃喃低语,随后捧起玉壶闭目运功。片刻,就见玉壶中的山泉水已是滚烫翻腾。
一手托玉壶,一手轻搭茶饼,将茶叶捻入三人面前的玉杯中。手托玉壶丝毫没动,但玉壶的山泉水却喷涌而出依次冲入三个玉杯中。滚烫的泉水在杯中旋转循环,无一滴水珠溢出,可见石楠的功力拿捏得甚为精妙、准确。更为惊奇的是,玉茶杯里的茶叶遇水后,原本紧缩一团,形如枯槁的茶叶却次第一片一片绽开来,竖立水中慢慢回旋,曼妙身姿如少女起舞,像极一叶扁舟在水中荡漾。
“你们且看,这泉水、玉杯、茶叶三者合一,清香扑鼻,此时此刻传递出来的信息是多么的愉悦和融洽啊!深处其中犹如进到化境。这水的变化由浅入深,由淡变浓,正像这浩渺天空,看似清澈实际纷繁复杂如天时;这茶杯,为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取自XJ和田的地低深处,蕴藏地脉玄机,可谓地利;那一片片不停传动的茶叶,时而跳跃,时而回复,似风雨中飘飘摇摇的人群,可谓人和。这天时、地利、人和相得益彰,实为宇宙运行的玄妙所在,也是凡俗人生小宇宙的注释。明白这其中所体现的道理,你的功力和人生必然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说完就见茶杯在石楠内家功力的催动下,缓缓提升送到了石焰和红梅的面前。
石焰低头细看,只见茶杯里的水和茶杯都在不停的旋转。
“是不是看到它们都在旋转,要知道,这样的旋转方式,就是宇宙万物中保持平衡的最佳形态。来,饮了这杯茶。”
“好奇妙,好功力,谢谢老汉!焰娃,好像明白点了。”
一边说着一手轻托茶杯,运气减缓茶杯的旋转,顺势取茶一饮而尽。红梅那边因为功力有限,茶水倒是溢出不少。石焰一口茶饮下后,仿佛感觉到脑海里微微的有一个声音传来:“红梅她懂事明理,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你可别负了她。同饮此茶,共享人生。”
石焰抬头看向家父石楠,却见他闭目端坐,并没有开口说话,难道是这茶水里传递过来的信息。
他侧首看向红梅,见红梅也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四目相对,心花绽放,一切的缘起都因应了这一杯奇妙无比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