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又昏暗的审讯室里只有那个白人微弱的喘息声和乔柠倒茶水的声音,淡金色的茶水从倾斜的壶嘴里流出落进杯子里,杯口冒着热气儿。
空间的安静总是更容易让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被打破。
汪枫很快就撑不住了,或者是他已经崩了很久了。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呕——”
汪枫说完就扶着墙开始干呕了。好在他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所以只是干呕,要不然他会变成什么熊样可不是乔柠能够保证的。
审讯室里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儿,让人一闻就容易生呕,加上那里还坐了个半死不活、浑身是暗红色的人。
汪枫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场面。自从他被认回了江家,母亲汪媛也被接到了江家,外界一度传闻他可能会取代江弄这个婚生子的地位,所以不知道有多少小豪门,没什么底蕴的人家来讨好他,他何曾受过这种苦?
汪枫以为他都已经这么老实了,那等他被问完话就应该可以被放回去了吧?
他一点儿都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还有那些杵在门外的大汉,面不改色就能对人下狠手!
不,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这个长得足够漂亮,漂亮到可以迷惑人心女人,她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随时一个手势、一个抬眸就下了命令,而她自己却仍旧惬意地喝着茶,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审讯室,而是一间装饰文雅的茶室。
汪枫希翼地看着乔柠,就等着她问他话,然后他好赶紧交代完。就算江弄没死,就是他父亲可能不会再管他了,但他至少还活着!
乔柠淡淡瞥他一眼,却没有如他的意。
她用一种惊讶的口气说:“汪先生这么着急吗?”
汪枫一僵,有种不祥的预感。
乔柠:“我现在还不怎么想知道,所以……就只能让你多在这待会儿了,等我想知道了,自然会问你。”
汪枫不敢相信。
她把他抓来难道不就是想问那些事吗?他现在想说,为什么她却说不想知道了?
汪枫咽了咽口水:“乔小姐……”
乔柠觉得他实在是笨,不会真以为他知道的是什么重要消息吧?
那真是可惜,就他知道的那点事儿,乔柠随便让人查查就知道了,而但凡重要些的事,那些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一个还没确定关系的临时合作伙伴?
没见这个白人被搞得这么惨吗?要是他能吐出更多有意义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惨,好歹也可以比现在……轻个百分之一吧?
再说了,要查消息,他还不至于要亲自去抓人。
她把他抓来,纯粹是看他不爽!
她家孩子的主意都敢打?
干了让她这么不高兴的事,怎么也得体验一下现代版的十八般酷刑吧?
哦,对了,她是答应过那老头的,好歹留条命。看着那老头还是有分寸的份上,她也会把握好分寸的。
乔柠放下茶杯,清浅的眉眼不带半分情绪,嘴角的浅笑却透着薄凉。
她起身,手背在后面,步伐很轻,跟逛花园儿似的。
汪枫快速地吞咽着口水,脸上布满的汗珠,身子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整个人不断地把自己往墙角嵌,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最小。
一个长得挺高大的男人,一脸恐惧地看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搞笑。
“呵……”乔柠忽而勾唇,笑声很低,在这个静到让人发慌的审讯室里却十分明显。
汪枫更害怕了。乔柠每走近一步,他就感觉到自己和死神更近了一步。
乔柠笑着走近,步伐幅度不大,很快就走到了汪枫面前。
她的眼角微微上扬,眼角下方的红色泪痣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灯光颜色下十分显眼。
冷漠弥漫了她幽深的眸子,这是一种刺骨的冷漠,让人心慌,令人生怕。
乔柠就这样淡笑着把脚踩在了汪枫手上,稍稍用力压了一下他就疼得“嗷嗷”大叫,涕泗横流。
乔柠的手还背着身后,尽管干着这么粗暴的事,举止却还很文雅。
她略带挑剔地扫视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汪枫,眼底闪过一道明晃晃的嫌弃。
“汪先生,我对你实在是失望。”乔柠慢悠悠说:“你这样的货色连给阿弄当磨刀石都不够格,居然还打着取而代之的注意。”
乔柠笑了声,“我特意看了下,寻思着你这脸也不大啊。”
汪枫感觉到乔柠的目光,带着凉意没有温度,仿佛看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活儿气的死物一样。
汪枫抖得更厉害了。一方面是被吓的,一方面是疼的——乔柠不光说话,还蹦一句话出来就加一分力。他已经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
“啊——”
随着汪枫的惨叫,同步还有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
反正汪枫是疼得连叫的声音都没了。
汪枫最终晕过去了。
凄凄惨惨地软倒在墙角。
乔柠微挑了下眉,踹了踹他,发现他真没什么反应。
眼底又是嫌弃。
这么没用。没用得都出乎她的意料了。
乔柠垂首看了眼自己的鞋。刚才汪枫大喊大叫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扒着她的鞋,此时鞋面上已经有了一个黑乎乎的印子。
又得扔一双鞋了。最近实在是太费鞋了。
很快,外面进来一个人。
“首领,这两个人怎么处理?”他恭敬地问道。
乔柠用手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指间:“这个人送去治疗一下,可别这么快就死了。至于他……”
乔柠扫了眼已经昏过去的汪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反正死不了,暂时不用管他,等他醒了,就给他送个……大礼包吧。”
“是!”这个人应得十分响亮。他可是山庄里头数一数二的审讯能手,会的可多了!
乔柠理了下袖子就出去了。
里面的空气确实不怎么样。
乔柠一出来就舒了下眉,觉得以后这种地方她还是少来吧。
实在是太血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