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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骚’瑞。
这声音不像是风吹的,这么有规律倒像是人敲出来的……
华文熙心里一紧,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声,“童儿。”
那声音立刻就停了。
那边童儿答应了一声,华文熙就听见了她悉悉索索起身的声响,忙道:“没什么,别起来了,睡吧。”
童儿“哦”一声,便又睡下了。
这么一番,华文熙倒没了睡意,下‘床’凑近窗子听了一会,再没听见动静了。她索‘性’把窗子开开,外面除了碧绿的枝条,鸟儿的啁啾,什么也没有。
她又探了头出去瞧,也没有人影子。
纳闷的合上窗子,却发现窗棂有些滞涩,里头夹了一张卷成条儿的纸。
什么情况?谁会给她留字条?
她拿定了主意若是看见不该看的就一把火烧了,这才打开来。
上头是遒劲的字体:竹林后,紫藤边。落款是个渊字。
只有这七个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要会情郎的节奏啊!渊是谁啊?是不是送错了地方啊!!没想到这大悲寺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却也有这种香‘艳’的事情……
她几下把那字条撕碎了,看看屋里头没有火,便扔到了茶杯里。经水一泡,全成了一堆看不清的渣子。华文熙摇了摇,将水泼了出去。
重又躺在‘床’上,她觉得还‘挺’新奇的,自己倒亲身经历了一回话本子里的经典桥段。不知道这个“渊”是不是个俊俏的书生,不知这封字条又是给谁的。附近难道还住了哪家府上年轻的姑娘?
这么想着,重新闭了眼养神。
屋里的檀香燃了一多半,灰‘色’的香烬竖成一条,下头是黑‘色’檀香。两段间有微微的火星闪烁。袅袅的香烟从上头发出来,安静的盘旋上升。不多会,上头那截子香烬突然倒了下来。散在香炉里。
华文熙的眼睛突然睁开,心里一紧。
这边的院落有五套。安阳侯府这个是最靠边的一套,东边还有另外四套,已经住了荣国公夫人、秦太尉府秦夫人、还有那个不知道的‘妇’人。另外一套她记得那知客和尚带她们一行人过来的时候,说那屋子并没有被定下。
这么说来,所谓年轻的姑娘岂不是只有穆乔合和自己?
而且自己可是“失过忆”的,她不认识的人,不代表真正的华文熙不认识……
这么一想。这事就和自己相关起来,华文熙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她想重新拿出那字看看那笔法,又想起自己早泼到了外头。
记忆里那字写得很有力道,起笔收尾虽随意。却能看出写字的人练了许多年,受过完整的教导。不像是随便哪个人能写出来的,又费了这么大劲送过来,该不会是为了哪个丫头。
该就是自己或者是穆乔合两个了。
到底是谁呢……
虽然这桥段听上去有意思,华文熙却不分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中的‘女’主人公——这个时候。‘私’会难道是什么好名头不成?若被人当‘奸’夫‘淫’‘妇’抓了,男的还能‘浪’子回头,她一个侯府的二‘奶’‘奶’,说不准就直接沉塘了!
她又想起今日穆乔合的不同寻常,到底是为了和荣国公夫人、秦夫人几个攀上‘交’情呢。还是这这才是真正的正头戏呢?
她再无睡意,靠在‘床’上想东想西。
过了许久,才终于听见院子里有丫头走动的声音,该是王夫人醒了。果然没多久童儿也进来,见华文熙已经醒了,又出去端了水进来。
洗了脸,华文熙问:“乔合姐可回来了?”
童儿摇头,方睡醒表情还有些‘迷’糊,“没有吧,没听见声音。”
华文熙又问,“她的厢房是哪间?”
童儿冲背后指了一下,“在对面。”说着打了个哈欠。
“童儿,我有没有认识一个叫‘渊’的人?”说着眼睛盯着她瞧,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童儿把擦脸的帕子递给她,边‘揉’眼睛边道:“……没有吧,没听过。‘奶’‘奶’有事吗?”
华文熙的心松下来,“没有没有,刚做了个梦随便问问。”
有小丫头过来禀王夫人起身了,华文熙收拾妥当便进了她的屋子。
王夫人也是一副懒懒的样子,接过‘春’妈妈递的茶喝了几口,才道:“睡得可好?”
华文熙自然点头。
“一会去听清远大师讲法,众位夫人都在,你……”想嘱咐她什么,又想起上回在赏‘花’宴上华文熙面对诸位夫人落落大方的样子,便住了口,只道:“和寻常一样便是,许多夫人你都是见过的。”
华文熙笑着点了头。
没多会,香椽又来了,见了二人躬身行了礼,笑道:“我家夫人道没想到和穆姑娘这么投缘,聊得忘了时辰,特派我来请罪,望夫人不要怪罪才好。”说罢当真又行了礼。
王夫人笑道:“能与国公夫人投缘,是她的福分,哪有怪罪一说,我倒是怕她不懂规矩给三位夫人添了麻烦。”
香椽笑道:“穆姑娘行止贞静,又才华横溢,夫人们十分喜欢。”顿了顿又道:“尚书左丞府的白太太也夸赞不绝。”
尚书左丞,白太太?
那位跟在二位夫人身后满脸笑容的夫人竟然是白四姑娘白庭妍的母亲。没想到不光白庭妍‘混’进了灵丘县主几个的圈子,连带着拉了自己的母亲一把。只是二位夫人都颇为冷淡的样子。
又说了几句,香椽道穆乔合已随着夫人们去了大殿听法,便躬身退下了。
等她的身影走远了,王夫人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一旁的‘春’妈妈见了,看了一眼华文熙。华文熙立刻地低下了头,好像对衣摆上的绣‘花’十分感兴趣。
‘春’妈妈凑近王夫人耳边说了几句,王夫人脸‘色’微霁,起身道:“我们也走吧。”
见华文熙一脸乖巧的样子,王夫人心道还是这个媳‘妇’乖顺些。
待到了大殿。里头已经坐了好些人,都是一身富贵的夫人,可想而知清远大师的名望。
有人远远冲这边招了手。王夫人看不清,一旁的青果小声道:“是荣国公夫人。”
王夫人便笑着走了过去。一路上有熟识的夫人们起身和她寒暄。
“今儿吹得是什么风,您竟也出‘门’子了。”
“可好久没见到老姐姐了。”
“夫人最近身子可还好?”
没想到王夫人认识的人也‘挺’多的,好些面孔华文熙都没见过,但头上‘插’的簪子,手上的扳指,身上矜贵的料子,都是地位不低的。
王夫人一个个的问候。华文熙在后面只管行礼和笑。
“可是厉二‘奶’‘奶’?”又人道。
倒是头一回有人同自己打招呼,华文熙不由得抬起脸来,眼前是个二十出头的‘妇’人,梳了牡丹头。上头带了满池娇罗翠分心,后头还‘插’了两排珍珠小银簪。远黛眉下面是一双丹凤眼,鼻子小巧,‘唇’边一颗小痣。嘴巴涂的红‘艳’‘艳’的,却因整张脸都‘精’心修饰过。并不显得突兀,而是有些妩媚,又有几分端庄。
华文熙笑着点头,心里却想没见过这个人啊……她余光看向身边的童儿,童儿也不认得。
那‘女’子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更显得‘唇’‘色’嫣然。
这口脂倒有几分眼熟……
见她盯着自己嘴‘唇’瞧,‘女’子并不觉得被冒犯,而是笑得更开了,道:“厉二‘奶’‘奶’可是觉得这装扮眼熟?这是柔儿给我带来的,我还没谢过您呢。”
华文熙恍然大悟,“您是马四‘奶’‘奶’吧?”是单柔的娘家姐姐。
马四‘奶’‘奶’笑着点头,“您这些胭脂可真是好用,是在哪家买的?”
同马四‘奶’‘奶’坐在一起的年轻‘奶’‘奶’们早先也觉着今日她的装扮好看的很。脸上的粉好似格外服帖,出来一整天,‘唇’上的颜‘色’也不见掉,此时俱看了过来。
华文熙笑道:“是在采蝶轩。”
“采蝶轩?”几位‘奶’‘奶’都没听过,有人问:“在哪条街上?”
‘花’儿市大街上的采蝶轩已经关了,正阳大街上的铺子还没开起来。
华文熙后悔自己效率太低,面上笑道:“掌柜的换了铺面,今后要开在正阳大街上。”
大家都笑说可知道马四‘奶’‘奶’的秘密了,又道今后正阳大街上又多了一家铺子瞧。
见前面的王夫人要走了,华文熙匆匆向马四‘奶’‘奶’点了点头,口中道:“多谢。”
马四‘奶’‘奶’笑着冲她眨了眼睛。
那边荣国公夫人身边正好空了两个蒲团,显见是给二人留了位子。王夫人笑着道谢。
荣国公夫人一扫从前的冷淡,颇有几分殷勤,“听小乔说夫人也爱听经,常叫了丫头来读,今后我可是多了个搭子了。”
已经亲昵到称呼穆乔合小名了。
穆乔合已经起身要扶王夫人坐下,王夫人借了她的力,拍拍她的手,笑道:“好孩子。”穆乔合有些腼腆的笑了,重又坐回荣国公夫人身边。
那边秦太尉的夫人笑道:“夫人好些时候没出来走动了,今日怎得出山了?”
王夫人“呵呵”笑,指了华文熙,“带这孩子出来走走。”
二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华文熙身上,却只打了个转就回去了,笑道:“……您有福的很,娶进的媳‘妇’能干不说,小儿子的媳‘妇’也乖巧的很。”
又有个声音‘插’进来,“百闻不如一见,厉二‘奶’‘奶’果然绝‘色’,从前以为坊间的传闻做不得数,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不是空‘穴’来风。”这声音耳熟的很,却不是指音‘色’,而是那股子调调,硬要随着京城的口音那样拐几个弯儿。
不是白庭妍的母亲是谁?
不是说叫了‘女’先生来家学,也没见学多少。
几人的目光在华文熙脸上逡巡一圈,秦夫人饶有兴趣道:“什么传言?”
王夫人的脸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