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不说了,那已是前朝旧事。战乱之下,遍地焦土,四处瘟疫。太平才是全天下百姓的祈愿,只要本朝能朝政清明,朝堂稳固,便是这世间最可喜的事了。”苏留白笑着看看玉啄骨,收起了手里的翎羽和骨头,“跟我来吧,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说完,他站起了身,悬起竹棍,往山外飞去。玉啄骨匆忙起身,紧随其后。他们飞去了水秀峰。山顶的天池旁,有一片长廊连接的楼阁,古朴秀丽,掩映在绿树之中。“这里是藏百~万#^^小!说。”苏留白告诉她,接着领她走了进去。

他们在一排排书架间穿行,越过回廊,攀上楼梯,最后走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他带她来到一个幽暗的角落,那里,几张书案整齐排列,排满书册的书架直插屋顶。

苏留白朝前伸出了手。一本书从书架高处飞了出来,在他站定的瞬间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在她面前翻开了厚厚的书页,同时扬手将书案上放置的一盏玉灯点亮。那盏玉灯,玉啄骨本以为只是一件玉饰。那是用白玉雕琢的飞鹤衔珠,没想到原来是布置好了的,可以运气使用的灯盏。

玉珠在鹤嘴里散发出银白的辉光,打亮这书室的一角。苏留白轻翻纸张,旋即停留在了某一页上。他指给她看,她凑上前去,轻念出声:“易容散……”

玉啄骨不懂师兄的意思,于是抬头看他。“这是一方散剂,可暂时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可外用,也可内服,改变程度因人而异,但不易长期使用。”苏留白小声与她解释,“我正在尝试更改它的配方,希望能使它能长期外用,同时又不至于损伤身体。这样针对一处地方,就可以重复施药,一点一点,慢慢更改,最终达到一个永久的改变。”

“干嘛要这样做?”她还是没懂他的意思,于是困惑地眨眼。

“这样就可以抹除你不想要的痕迹,替代以新的面容。”苏留白看着她,伸手轻柔地抚过她凹凸不平的脸颊,“你脸上的疤痕,可以消去,从此,你将恢复你本来的容颜。”

玉啄骨恍然大悟,怔在了原地,一时间失去了言语。从未想过,自己脸上的疤也可以消除。这是真的吗?她没有做梦吗?没有了疤,她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她也可以亮丽如霞、清丽如花吗?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胸膛里咚咚地敲起了响鼓,她就那么呆立着盯着师兄,脑海里卷起狂潮飓风。“我本不该现在就告诉你,有点太早了。毕竟我才刚开始调试,还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好,我自己也不清楚。”她脑子嗡嗡作响,只听到他的话从遥远的彼岸传来,“但我想,让你早点知道也好,这样,若你会有所顾虑,需要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用药,也好有一个思量的时间。”

“我愿意。”玉啄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也是她此时唯一能说出来的话了。

苏留白注视着她,修长的手指伸向她的脸侧,指尖轻巧地拨拢她的乱发,然后为她别至耳后。“你一定会重拾容颜的。”她见他暖暖地笑,犹如明月当头,流光璀璨,“你终有一天会像别的女孩一样,美如彩蝶——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做到。”

玉啄骨仰着头,脸庞映照在玉灯的银光中,大大的眼睛里,波光流转。“师兄——”她呢喃着,目光已容下了千言万语。

那一天晚上,玉啄骨睡在床上,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她梦见自己赤脚在山野间奔跑,欢快喜悦。风在耳边吹,水在脚下流,跳跃的小鹿和翻飞的花雀时不时与她同行,接着又消失在密林之后。眼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裹在一片洁白之中,而她也如这个世界一般朝气蓬勃,优美如春。

她看见了一泓清池,她走了过去,她想要探头看看自己的倒影,看看自己崭新的容貌,但还没等她看见,她就醒了过来。鸟鸣从头顶破烂的空洞处传进屋内,玉啄骨坐起了身子,感到有一阵失落。这时,她发觉有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床头下面。她探身去捡,发现是一个花结。

花结……她想起了大壮曾送过她一个花结。玉啄骨细细打量手里的花结,心里泛起了无名的伤感。这个花结与大壮送给她的并不一样,大壮那个,可以环在手上,但这个,她不知该戴在哪里。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有人推门而入。是周笛。不过,这里除了他,也没别人了。“春耕暂时告一段落,今天终于有了时间,我们是时候,该好好补补屋子了。”他边走进来,边对她说道。

玉啄骨手捧着花结,瞧着他进门,一路走到自己面前,好半天,脑子也没转过弯来。她抬手,把花结捧到了周笛眼前。周笛奇怪地看看她,拿起了花结。

“这是平安结。”周笛翻转着草叶编织的花结,说道,“编得很细致,手工精巧。”说着,他疑惑地看向她:“你编的?”

玉啄骨摇了摇头。“我刚醒,在床头下面发现的。”她说,“不知道是谁放我床头边,被我蹭下去的吧。我睡觉一直都不怎么老实。”

“原来是别人送你的。”周笛又看了看手里的花结,意味深长地笑了。

“什么意思?”玉啄骨好奇,赶紧追问。

周笛将花结递还给她。“花结有很多编法,不同的编法,有不同的寓意。这种编法,寓意着平安美满,是亲人间相互赠送的花结。”他笑着告诉她说,“我母亲每逢年节都要用绸带给我编一个,从小到大,已经挂满了我的屋子。不过我王兄那里更多。我来仙山,只带了一个。”

他从腰间的玉佩后拽出了一个小小的绸带花结,玉啄骨见着,凑过身子去,伸手捧起。绸带花结颜色多变,手感顺滑,但除了材质颜色不同外,编法确实与她手里的草叶花结一模一样。周笛将它用丝线悬于腰间,置于玉佩之后。

她又仔细比对了一下两个花结,周笛低头看她,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好了吗?”他问。玉啄骨抬头看他一眼,缩回了身子,重新和他保持了距离。

“以前,也有朋友送过我另外一种花结,可以环在手上,他说那是给好人戴的。”玉啄骨说着,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

“好人结,我也听过。”周笛将绸带花结放回玉佩后面,“不过那种用得少,一般都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玉啄骨听着,有点不舒服。“大人就不编好人结吗?”

“送给谁呢?如果你觉得对方是个好人,送他花结还不如送点更实在的东西。”周笛说,“送花结,只有在送实在的东西都代表不了全部心意的情况下,才有意义。”

玉啄骨想了想。“所以平安结才有意义。”她嘟囔着,瞧瞧手里的花结,寻思着自己该找根怎样的线把它穿起来,挂在腰带上。

周笛没有问草叶花结的来由,不知是确实不关心,还是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很显然,这应是苏师兄送给她的。不能说她心里不开心,只是莫名其妙的,内心也增加了一份沉重。她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在这世上除了姐姐,还能有其他的人会关心自己,这一点,还是让她感到高兴。

那一天,她和周笛好好地补了补屋子。晚间,玉啄骨央求他教她编平安结,最初他不答应,不过最后没拗过她,还是同意了。他们寻了一篮子草叶回到屋子,捻绳编织,弄得一片混乱。待他教她编好,拿过身上戴的原版一做比对,简直就如云泥之别。

“还是算了吧,我手艺本就不怎么样,还要教你这笨得出奇的学生……”周笛瞅着那两个花结,忍不住偷笑,“我说你平时看起来挺灵活一人,怎么编个小小的草叶结,手指就僵得跟木头一样呢?”

玉啄骨丧气地撇嘴,噌地站起了身子。“出去练剑!”她把木剑扔到周笛身上,不管不顾,径自就走出了屋门。周笛怔了一秒,略有不快,不过,还是拿起剑,随她去了屋外,指导起她的剑术来。

时光飞逝,插秧季过后,玉啄骨被苏留白领去符宗,打造了一把属于自己的长剑。那把剑,通体黑红,比一般的剑来得更细更短。剑身上缀满螺旋暗纹,那是锤炼的标志。玉啄骨指尖抚过剑刃,上手就来了一招旋身反刺。那是周笛教她的,她练了好久才掌握住平衡的窍门。剑非常称手,只是没什么装饰。玉啄骨将腰间的草叶平安结勾在了剑柄上,苏留白见到,对她笑了一笑。

云雾峰的静修台,水秀峰的藏百~万#^^小!说,锦蝶峰的百言堂,霞瀑峰的千炼场……仙山修习的日子每天都很充实,看不完的书,炼不完的药,学不完的剑,辩不完的理,还有分不完的清与浊。除了这些,日常的事务也需要照应,田地里,食堂里,有时还参与纺纱织布,裁做新衣。

玉啄骨还会与周笛一起回门徒谷听课,而曾家兄弟在春忙过后,也能熟练飞行了。他们去苍苔峰拜见过师父,宣过誓,住到了锦蝶峰。玉啄骨帮他们收拾的屋子,以此作为庆贺。后来,他们经常在千炼场碰头,一起练习身法,以及剑法。曾家兄弟非常热衷于身手的锻炼,相比于炼药制药,他们更希望自己能早日降妖除魔。

“门徒谷又新来了一个女孩,宗主从民间选上来的,可泼辣了。”曾明良告诉玉啄骨说,“不过仙资也高得很,不比你差呢!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就能上来。你可等着瞧吧,绝对是你的强劲对手。”

不知不觉,春去夏来,曾明良所说的女孩也飞上了仙山。她选在了霞瀑峰住,在一次练习的时候直接当着玉啄骨的面跟她说,自己要超过她,要争得太子辅仙的席位。玉啄骨没有反驳,因为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本事上,她早知道自己算不上出类拔萃,愿想上,她也没怎么想过要去当什么太子辅仙。

不过,不管怎样,被别人当成追赶的目标,也算是一种成就吧。玉啄骨宽慰着自己,飞回了云雾峰,与周笛一起到静修台,静心做起了灵修。她的黑羽,已经慢慢显现了灰色。

接着,盛夏的除妖季,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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