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于芳微胖的身影出现在厨房,她这个年纪,本来就睡不好,昨晚惦记着宠儿的事,更是转辗难眠,好容易见天色泛白,索性起床,想给宠儿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虽然前几天她也是按天宠的口味来做饭的,可知道她是宠儿后,这意义又完全不同了。
麻利地在厨房忙碌,她唇角始终泛着浅浅的笑意。
没用多少时间,一顿丰盛的食材出现在流理台上,几乎是六七个人的食量了,品种更是五花八门,中式西式都有,她看看时间,离天宠起床的时间还很早,不过她想了想,把食材仔细盖好,只把小米粥开着小火熬着,解下围裙去了楼上卧室。
此刻,女孩卧室里。
爱情动作片还在激情上演,两具年轻的身子紧紧交缠着,耳鬓厮磨,细细的喘息,冬日寒冷的清晨,都似被他们点燃。
男人俯身含着女孩的唇,与她激烈的交吻,一边热烈地动着……
女孩已经被热情而陌生的焚燃得说不完整一句话,玲珑的身体磨蹭着男人,不停颤抖着。
两情正酣的时候,门边传来细微的扭门声。
声音不大,但是门边的人很有耐心,没有转动开门锁,又反复扭动了几下,执着地不肯离开。
门外的于芳疑惑地握牢门把,她昨晚只是带上门了啊?怎么扭不开呢?
她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卧室的隔音很好,不过她似乎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细微的动静。
“宠儿,你醒了么?”她试探地敲了下门,轻声问道。
反反复复地动静,终于惊动了正沉醉在中的两人。
男人先醒觉地停下动作,女孩随之一惊,绷紧身体,一动不动贴紧男人。
然后,于芳的声音隔着门板钻进来。
“于妈!”女孩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低语,因为紧张,指尖掐进男人手臂都没觉察到。
甚至说不出来为什么要紧张,一种捉奸在床的心虚。
“别怕。”男人安慰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怎么办?”女孩俯在他肩窝,咬着他耳朵低声问。
许是没听到什么反应,于妈又轻轻敲了一下门:“宠儿?”
女孩屏住呼吸,但她是紧紧靠在男人身侧的,两人身子还连在一起,因为紧张自然地收缩,给予男人最深的刺激。
在她惊愕中,男人托着她,身子又缓缓动起来。
“大哥……”她慌地用小手恼恨地掐着他:“外面有人!”
然而,男人恶趣味地堵住她的嘴:“我知道。”
他就是故意的……
没听到屋内的回音,于芳站了一会就走了,虽然是有些奇怪门怎么锁上了,却也不会做出敲门吵醒她这么不人道的事。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天宠才下楼来,彼时男人已穿戴齐整,优雅地坐在桌旁,正胃口很好地抿着小米粥,看见她下楼,停下手中筷子,黑眸噙着几分笑,一瞬不瞬地锁牢她。
天宠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看上去粉嫩嫩的,严肃地抿着小嘴,拖着酸软的小腿,慢慢踱到他身边,男人立刻贴心地替她拉开座椅,她毫不客气地坐下去。
“想吃什么?”男人殷勤地替她拿过筷子:“中式西式都有,我去替你拿。”
“我自己来。”她夺过碗,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不解气,她又白了男人一眼,其实这一眼含娇带嗔的,说是打情骂俏更贴切。
男人唇角浅浅勾起,压低音量:“还以为你又会睡到中午才起来呢。”
“你还说?”她瞪起眼,正准备趁乱拧他一把,于芳从厨房里望到她,笑着走出来:“宠儿,昨晚睡得好么?”
“嗯,挺好的。”她赶紧收回伸出一半的小爪子,规矩地坐直。
男人眉眼一弯,倏地伸出大手掌,不动声色地在桌下握牢她。
“正好,刚起锅的馄饨面,你趁热吃。”于芳将一个大碗搁到她面前,扭头看了眼阮天纵:“三少,我再去给你下一碗。”
“这么多?”她看着那个超大号面碗有些咋舌,不过闻起来真的很香,小手还被男人捏着,她隐含威胁地转过眼:“大哥,不如分你一半?”
“也好。”男人的大掌又在她手心摩挲了一下,才淡定地松开:“体力活消耗大,真饿了。”
天宠缩起手掌,掌心被他蹭得痒痒的,更气人的是他这句话,虽然是很小声说的,但于妈还在这儿呢,万一听了去,该多难为情啊,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刚瞪起眼,男人已经拿起汤匙,若无其事地挑着面条。
“于妈,不用另下了,我和她吃一碗就好。”
于芳点点头:“行,还有其他东西,我去给你们端来。”
看着于芳钻进厨房,天宠才猛地伸手,在男人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讨厌……”
男人眉峰一拧,却没动,任她揪着,只是俯过脸来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吸。
他们俩背对厨房,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天宠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手底的劲头却软了,还本能地伸出舌尖,微微仰起脸,想迎上他的。
男人灵巧的舌尖只是一挑,刚刚和她缠绕到一起,就倏地分开,伸手端起桌上的面碗,一块馄饨塞了进去。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本来正品尝美味的舌尖裹住一个面团,天宠鼓着嘴,恼羞成怒的小模样特别滑稽,后知后觉地扭头,于芳端着个托盘走过来。
又是一个媚眼杀过去,男人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于芳的效率很高,没过一会,餐桌就被各色食物填满了,她也在桌边坐下来,面对面看着天宠:“宠儿,多吃点。”
正吃着面条的男人眉梢一挑,隐约想到什么,锐利的眸子瞥她一眼。
天宠浑然未觉,只是被于芳看着有些不自在,顾左右而言它:“思思姐呢?”
“哦,她还在睡。”
“好象几天都没看到思思姐了呢。”说到这,天宠想起前晚的事,若有深意地瞅了眼身边的男人:“大哥,哦?”
男人镇定地又拈起一块馄饨,塞进她正张开的小嘴中。
“专心吃饭。”
对面的于芳笑咪咪瞅着这一幕,时光仿佛又回到天宠失踪之前,念头一转,她突然想起这几天以来的不对劲,眼神闪烁开来。
陈思思出现在客厅时,男人已离开多时,天宠正准备出门,她找出以前的一个皮包,阮天纵把之前扣留的卡还给了她,还留了不少现金,所以是不愁没钱用,她低头翻着包里的东西,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思思姐。”抬头看到陈思思,天宠笑着打了声招呼,看到后者眼皮红肿得厉害,不由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陈思思下意识侧过眼,还抬手想遮住眼睛:“昨晚没睡好。”
这一动,她蹙起眉,很难受地样子,哼了一声。
“怎么了?”天宠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光滑到她肩上:“你胳膊受伤了?”
“可能昨晚睡姿不对,压到胳膊了。”陈思思单手扶住肩膀,好象真的伤得不轻的模样。
天宠好心放下包。
“我帮你看看。”
完全是下意识的感觉,她认为如果只是单纯的肌肉拉伤,她是绝对可以帮忙的。
陈思思似乎想婉拒一下的,看她放下包走近,也不客气了,抬起胳膊,任她握到手中。
天宠扶着她的手腕,轻轻扭动了几下。
“是这里疼么?”
“哎哟……”陈思思疼得直抽气,脸蛋儿纠结成一团:“疼……”
天宠五指屈伸了几下,在她胳膊上揉捏着。
“疼疼……”按到肩膀时,陈思思又大呼小叫起来。
天宠眸光一闪,正好陈思思穿的是件圆领打衣衫,扯着她的领口往外一拉。
“嘶……”
陈思思五官一抽,天宠的视线也落到她肩头,小眉头拧起来。
“思思姐,怎么会这样?”
她肩头一片乌紫,经过一晚,捏伤的部位全部青出来,女孩皮肤白皙,那片淤痕看上去惨不忍睹。
更让天宠怀疑的是,这伤痕一看就是人为,不可能是睡觉压出来的。
“谁把你弄成这样?”她又问。
陈思思目的达到了,抿紧唇,一句话也不说,可是神情楚楚可怜,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天宠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慷慨激扬地说:“思思姐,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我让大哥替你出头。”
“不要!”陈思思着急地拉住她,这时于芳走出来,见状也奇怪地说了一句:“是撞到哪里了么?昨晚回来还好好的……”
昨晚?
天宠小脑瓜转了转,再看看陈思思欲擒故纵的神色,模糊地想到些什么。
“你等会,我去给你拿药油。”于芳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天宠让陈思思在沙发上坐下来,站到她身侧,轻轻捏着她受伤的部位。
“呀……”随着她的手部动作,陈思思高一声浅一声地叫起来。
“大哥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天宠又是一下按下去,不动声色地问。
“他也不是故意的……”陈思思话音未落,仿佛意识到什么,倏地停下来,朝她仰起脸:“心心……”
天宠装作没听见,手底一使劲,后者一声惨叫:“哎哟……”
“到底怎么回事啊,思思姐?”天宠笑得很甜,但是手中的力度却猛地加重。
烦死她了,有话就说嘛,卖什么关子嘛?
“啊啊……”陈思思随即又是一声惨呼,脸色疼得发白,衬着她浮肿的眼皮,怎么看怎么憔悴。
她原本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吹嘘一下,让天宠误会她和三少之间有何暧昧,让对方知难而退,不要自作多情的,哪知道这招苦肉计把她自己害得不轻。
天宠的蛮力一使出来,不是几个人受得了的,何况她这胳膊是真疼,哪禁得起她这种捏法。
“心心,不用帮忙了,我好多了。”她想把胳膊抽出来,可是天宠抓着她不放,大有不问出答案不放手的气势。
“思思姐,你这扭伤,一定要把里面的淤血散出来才好得快,你忍着点疼啊,我再帮你揉揉,别怕,我会很轻的。”口里这样说着,她又是一使劲:“你该有多惹大哥生气,他才把你伤成啊?”
“心心……这是大人间的事……你不懂的。”陈思思疼得冷汗直冒,边吸着气边勉强笑着说,语气间隐隐流露出女孩的娇羞,几分甜蜜,几分得意:“天纵哥……他也是无心……啊……”
天宠有些不高兴,她倒不是怀疑男人,只是觉得女人此时的神态极其碍眼。
你们是大人?
那她就是少儿不宜了?
没有哪个女孩会喜欢听另一个女人吹嘘和自己男人如何如何。
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欠收拾!
正好她手中握着对方的把柄,多好的机会啊,也不手下留情了,手肘搁到她的肩窝,只是稍微加了那么一点力。
“啊……”
陈思思爆发出一声惨叫,刚酝酿的一句挑拨也咽回嗓子眼,疼得直抽搐。
于妈刚好找出药油,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见状大吃一惊:“怎么了怎么了?”
天宠伸出手。
“于妈,药油给我。”
见她作势拧着药油盖子,陈思思吓得往旁一躲,半边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估计揉完药油她的胳膊就废了,忙不迭地说:“心心,谢谢你了,我真的没事了。”
她还想挥挥胳膊作个样子的,可是实在是有心无力,连小指头都不听使唤。
偏偏天宠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小模样,大眼睛眨得很真诚:“思思姐,大哥要是知道把你伤成这样,一定会内疚的,我替他帮你搓一搓。”
闻言于芳的嘴张了张,什么情况?
她忍着没问。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思思也无心再吹嘘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看着陈思思落荒而逃,天宠才拍拍手,顺手将药油递回于芳手上,脸上还是甜甜的笑,仿佛顺口问了一句:“于妈,思思姐和大哥很熟呀?”
于芳瞥她一眼,到底相处近十年了,装作没听出她的心思,若有深意地说:“是啊,去年我还听老爷子提起,陈小姐不错,有意思替三少撮合撮合。”
天宠一怔,如果刚才陈思思的那番举动,还可以笑着当她是一厢情愿,于妈这句话则令她愉快的心情开始沉闷。
“什么时代了,还兴包办婚姻?大哥要看上思思姐,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她不甘心地小声嘀咕。
于芳存心点醒她,也淡淡说:“话也不是这样说,我看三少对陈小姐也是不同的,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在我们家出入自由的女人,感情的事,并不一定要轰轰烈烈,有时也要讲个水到渠成。”
天宠张张嘴,很想问那我呢?可是看到于芳若有深意的眼神,生生把这句话压下去。
她很奇怪,她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天了,为什么于妈就没想想,她也是一个女孩子。
莫名其妙住在一个男人家中。
三少对她更是不同。
还是说,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三少的妹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a大。
天宠从出租车里钻出来,快到中午了,冬日的阳光折射在校门前几个镀金大字上,金光闪闪,她眯着眼,望着面前肃穆严谨的学校大门。
昨天和杜雯雯聊过后,她从对方口中套出不少信息,很奇怪地,有些事对方还没开始说,她心底就隐约就浮现出来,那种感觉很怪,好象曾经看过的电影,虽然没有身临其境,可是那场景已深深蛰伏在脑中,她突然地就心血来潮,想来这里看看。
校园的林荫道上,三三两两走过捧着书本的学生,还有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可能是上课时间,人并不算很多。
她在路边的一条长凳坐下来,看着来往的人群,脑中又出现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就象一块杂乱无章的拼图,很多熟悉的碎片,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阮阮?”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
仿佛一阵风,跑过来一个男孩,她甚至都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已经席卷到她面前。
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她仰面望向他,树叶筛下的光影中,挺拔的少年眸光灼灼,眼底的光芒热切冲动,一如青春的颜色。
周睿大口喘气,脸色因跑得太急微微泛红,他远远看到女孩坐到这里,脑袋一懵,几乎下意识地就跑过来了,望着面前这个女孩,精致可爱的眉眼,吹弹可破的肌肤,记忆中回想无数的俏丽容颜,激动得胸膛起伏。
“阮阮?真的是你?”
相比之下,天宠的样子就淡定得多,淡漠地抬眸:“你认错人了。”
她一开口,周睿却更肯定了,他早已习惯天宠的冷淡,那声音,那表情,这些天来一直令他魂牵梦萦。
他一屁股坐下去,可供两人的长椅,天宠独坐在中间,他一挤进去,她不得不往旁挪了一下,可是周睿却没容他离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被他大力一扯,拥入怀中。
“阮阮,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天宠轻易就可以推开他的,可是她蹙了蹙眉,男孩此刻的反应很激烈,两只胳膊有力地拥着她,脸埋在她的颈侧,激动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那种热烈而张扬的情感,一看就是发自内心,很易惹人共鸣。
和阮天纵一见面就热烈地吻着她,仿佛要把她揉碎吞进怀中那种热情又有些不同,周睿的情感比较纯粹,也许他也想吻着她,诉说他的思念,但毕竟不是恋人,怕操之过急,反而引起女孩反感。
所以就这样拥着她,感受她的存在,闻着女孩芬芳的气息,他已经很满足了。
宁静致远的大学校园。
悠长静谧的林荫道。
微风轻轻鼓动树叶。
热情相拥的年轻男女。
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眼光。
年轻真好,恋爱真好,肆无忌惮挥洒的情感真好!
纯美的时光,仿佛一幅画。
似梦,又不是梦,周睿好希望这一刻能是永久。
可惜,只是那么片刻,天宠推开他。
“你认错人了。”她说得也很不留情,俏脸不怒也不嗔,可是周睿被她的疏离伤到了。
心又开始钝钝地疼,他想起天宠去世的传闻,看着面前那张精致的小脸,问得很小心:“那你是谁?”
“陌生人。”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见她作势准备站起来,周睿赶紧问,下意识又扯住她的小胳膊,少年温润的眸底蓄满诚恳。
他不管了,无论眼前这个女孩是否天宠,他不会再任她在自己眼前溜走,他不能再给自己留下遗憾。
天宠瞥了眼自己被他握在手中的手臂,眼光很淡,这男人一定是宠儿的熟人吧?她不怪他的孟浪,却不知道,这种淡淡的神色,几乎要令眼前的男孩为之疯狂。
太象了,完全和他心中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放手。”天宠绷着俏脸。
周睿当然不情愿,可是看到女孩眼中的冷色,讪讪松开,不过当然不肯离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天宠的步子比他短,自然摆脱不了,索性停下来,嫣然一笑:“你和天宠是什么关系?”
听到她主动搭讪,周睿简直受宠若惊,虽然这句话从她嘴中说出来很奇怪,可是她能说出天宠的名字,一定是认识的,又打量了她几眼,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是她的孪生姐妹?”
天宠笑而不答,随你怎么想的神态。
周睿激动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激动,他连天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一直耿耿于怀,而且和许多人一样,根本不相信这个事实。
如今看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完全是天宠的翻版,神态、语气、动作,甚至血缘都是如出一辙,心理上直接把她们当成一个人。
甚至想通过她的嘴了解更多。
说起来,他对天宠是一厢情愿,相处的机会更是乏善可陈,很轻易地就把对她的那种感情,转嫁到面前这个女孩身上。
他跟着她,天宠已经往校门的方向走,如果被熟识的同学看到,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他们眼中带着光环的男神,会涎着脸缠着女孩,变着花样想和她搭讪。
偏偏对方还不他!
“她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其实,我是她男朋友。“
”哎,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
天宠突然停下来,男孩没有防备,一下冲到她身前,又倒退着走回来,垂眸盯牢她。
”你是她男朋友?“天宠扬了扬眉,问。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周睿很高兴,果断说:”是啊,她真没有跟你提起过?“
天宠又用亮晶晶的圆眼珠瞧了他几眼,看得他心底发毛,却微笑着,少年长身玉立,容颜俊逸,唇角一弯,泛着淡淡真诚。
天宠于是一笑,一贯的甜美。
”既然是她男友,为什么还要从我口中打听她的消息?“
周睿被噎住了,这的确是个刁钻问题,而且女孩的样子也并不稀罕他的回答,看见她玲珑的身影已头也不回地步出校门,他慌忙跟过去。
”哎,那是因为事出突然啊,你不觉得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没准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天宠正准备反驳,包中的手机响起来,她以为是大哥的电话,拿起来一看,号码却很陌生,因为她也将苏心的手机卡放入新手机里,所以瞧了几眼便认出来,这电话是苏心的。
电话对面是个大嗓门的女人,拔高音调说了几句,天宠皱了皱眉,应了几声就掐断了。
”什么事?“周睿影子般地贴着他,隐约听到电话对面的女人说话很不客气,
”没什么。“
天宠不想多说,转眼看见过来一辆出租车,赶紧招手。
吱呀一声。
出租车稳稳停在两人面前,天宠拉开副驾驶座,刚带上车门,周睿冷不丁也钻进去,坐到她后面。
”开车!“
天宠还没来得及说出地名,司机同志已在他的催促下启动引擎。
天宠气恼地扭头,隔着防护栏瞪了眼身后的男孩,后者向她投了一个无辜的笑。
他决定了,他要汲取以前的教训,将死缠滥打进行到底。
”去哪?“司机大叔这才想起来问,睨着眼角,笑咪咪地看着两人孩子气的举动,两人年纪相当,外形又很登对,司机同志直接把他们当成闹别扭的小情侣了。
周睿促狭地摊摊手,天宠才扭回脸,没好气地报了一个地名。
途中,周睿的手机也响起来,他摸出来瞄了一眼,直接掐断了。
对方重新拨过来,并执着地响个不停。
”你的电话!“天宠往后瞥他一眼:”有急事吧?“
”打错了。“周睿淡淡说了句,果断关了机。
看着出租车停到一个简陋的住宅区,天宠也有些惊讶,刚才电话里的女人很不客气地跟她说,她租的房子已过期几天了,她再不出现,就要把她的东西甩出去。
她很奇怪,自己何时在这里租了一间房,苏家虽然乏味,可是论起条件,比这破旧的贫民区好得多了。
周睿显然也有些纳闷,不过识相地闭上嘴,没有多问什么。
即使如此,天宠还是很不客气地开赶。
”好了,已经跟到这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陪你进去。“
”不需要。“天宠说到这,挑衅地扬扬眉:”你说你是天宠的男朋友,你就是这样和其他女孩搭讪的?“
”你不同,你是她姐妹。“
周睿淡定地回了一句,他也听到了刚才电话里所说的门牌号,索性走在前面,自顾自地找起来。
天宠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牛皮糖似的男人。
可是甩不掉。
按着刚才女人所说的门牌号,他们摸到一幢四层楼高的民宅。
房子内部看上去很有年头了,外墙却刷得比较新,小旅馆般的格局,她从敞开的大门进去,还没走几步,电话中那个大嗓门响起来。
”小苏,你终于舍得来了。“
天宠看着她,这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个子又矮又胖,脸圆圆的很有福相,只是嘴角刻薄地挑着,看上去有些煞风景。
”正好,刚刚有人来租房子,你的东西我都给搬出来了,都在这儿,你自己点点。“
看着堆在墙角的一堆东西,天宠心里来了气。
虽然那些东西不值钱,可垃圾般地被人扔在墙角,其中还有不少女孩子的私物,换成任一个人都会不高兴的。
”你凭什么把东西扔出来?我还没退房,你怎么就让其他人住进去?“
”喂,你的租约昨天就该到期,我跟你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都不接,我现在才把东西扔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才不过一天而已,你通融一下又怎么了?缺这一天的房钱你就活不了了……“
相骂无好言,眼看两人女人的战争即将白热化,周睿果断拉住天宠,挡在她面前。
相对包租婆小冬瓜般的体型,周睿是无比的玉树临风,对方仰望他几眼,脸上的表情温柔下来。
”阿姨,你看我们都来了,可以让我们去房间看看么?“周睿放低了姿态,更是博得包租婆的好感。
”学学你男朋友,脾气那么臭,小心没人要!“她哼了一声,傲娇地扭过脸:”趁着新客户还没住进来,赶紧收拾,先说好,是你们先毁约的,五百块押金我是不会退的。“
天宠一听又是瞪眼,钱是小事,可这口气要争回来啊,很显然,她性格中的野蛮因子开始抬头了,幸好周睿拉她一把:”先去房间,其他的事等会再说。“
这句话提醒了她,包租婆已转着钥匙在前面领路,瞪着那短挫的背影,她气鼓鼓地跟在后面。
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只有简单的一些家俱,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可能最近都没人开窗换气,气味不太好闻,里面乱七八糟,地上扔着乱纸片什么的,一片狼藉。
”快点收拾,我还要做清洁,新客人眼瞅着要来了。“房东说了一句,白了天宠一眼,扭着胖腰走了。
天宠无心和她计较,站在小房间里,疑惑地四下打量。
”你住在这儿?“
周睿也左右瞧了几眼,眼光落在女孩身上,她的穿着打扮,怎么看也不象会住在这里的人。
天宠迷惑地思索着,脚步挪动,在房间查看开来。
之前包租婆把她的一些日常用品打包甩了出去,所以房间很空,除了一些垃圾,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拉开小衣柜、抽屉、反正可以装东西的地方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发现,最后视线落到墙角的床上,这是房间里最完整的一块,可能铺盖都是房东的,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天宠走过去,随手在床上摸了摸,还拉起床单抖了抖。
于是,一样东西滑了出来,扑通一声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