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氏和一众丫鬟的簇拥之下。白仰终于回到了高府。
对于高郁矜“诈尸”的事,倒是没人惊奇,所以用柚子叶扫过身子后,白仰就顺利进入了高府。
白仰进府后,便以身子劳累为名,告辞了廖氏,由奶娘搀扶着回了自己的小院。方才进屋,就有两个丫鬟迎了上来。一人身穿鹅黄色长裙,瓜子脸儿,两眼弯弯,名曰绿水;另一人身着素色襦群,椭圆脸型,樱唇红红,名唤长流。这二人就是高郁矜身边的两个贴身丫头。
“小姐,”绿水到白仰的另一边,顺着扶了她的手,“奴婢就知道,您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小姐是刚从医馆回来吧,长流去给小姐备沐浴的水,好洗去那些晦气。”长流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医馆?是了,当时白仰是被衙役送去医馆的,这两个丫鬟回府报信了,根本就不知道高郁矜去得太晚没救过来已经死掉了。而高仲是这里的县官,大概是封锁了消息,高郁矜的死讯除了廖氏几人没谁知道。也好,省的白仰还要费神解释。
不过半响时间,热水便烧好了,倒入浴桶中,在撒上浸泡了些许时辰的沐浴干花,在蒙眬的日光下,飘起的白烟把花的香气漫满了整间屋子。
白仰屏退了一众丫鬟,褪去衣物,把整个身子都浸泡在热水之中。说起来,这个高郁矜长得与白仰前世竟有六七分相似。一样的浓眉大眼,明眸皓齿。不过大概是白仰在军事学院念书吧,她在女子的秀美中不乏一些野性和豪气;而高郁矜是个正经的大家小姐,更多的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和细腻。倒是白仰穿来之后,更具有与天具成的灵气,别样诱人。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白仰睁开了眼睛:“长流,来与我更衣。”一边从浴桶中站起来,带起的水珠又泛起圈圈涟漪。
未几,白仰就由长流帮忙着穿戴好了从沐浴的偏房走了出来。只见白仰穿的是一身略显宽松的薄荷绿色对襟襦裙,腰间系了个翡翠玲珑佩,半干的长发披散下来,手中执了把薄纱做的团扇,整个人慵懒而又不失贵气。慢慢踱步到梳妆的柜子前,一手扶上了那漂亮的脸蛋,两弯墨画般的羽毛眉略显精明,一双璨若星辰的丹凤眼充满灵气,高挺的琼鼻秀气,樱唇不点而红。这么光滑白嫩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不说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至少是出水芙蓉,如花似玉的美人。虽然画个淡妆效果更好,但是对于这么幼嫩的肌肤而言,若时时刻刻都把脂粉挂在脸上,却是一种摧残。
白仰忽地勾出一抹弧度,坐了下来:“绿水,梳头。”
绿水心灵手巧,提起纤手不一会儿便把白仰的长发盘了起来,一个漂亮的单螺头就成了。
白仰勾起一抹弧度,用那青葱的手指划过高郁矜的珠宝盒,最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戴在了发髻上:“绿水,长流。换套喜庆些的衣服。我要到光昭寺祈福。”
“小姐,您还要出去?”长流明显楞了一下。
白仰勾起了一抹弧度:“自然,我在这鬼门关走了一圈都没去阎王殿报到,难道不应该去寺庙道观里拜拜神么?”
“话虽如此,可小姐您重伤未愈......”长流亦是帮绿水的腔,开口劝道。
“你们不必多言。按我说的去办便是。若是母亲怪下来,也有我担着,怕甚!”白仰一挑眉,轻声呵斥
二人对视一眼:“是,奴婢这就去。”
待二人出了屋子,白仰便把男子留下的血书烧掉,匕首斟酌了一下,放在了靴子里,随身带着,也好防身。
倒是那家青楼,无端砸个花盆下来,害死了高郁矜,又害的白仰脑袋疼痛。不坑回一笔怎么行?想起被那个老道士坑走的银两,白仰姑娘就一阵揪心。
在这种仲夏时节,艳阳高照,阳光洒在鱼池里,平日里灵活的锦鲤都懒得游动,躲在了荷叶下歇息了起来,这种天气,连石子铺成的地面都被晒得热辣辣的。绿水打着伞儿,白仰自用团扇扇着风,才带来了一丝丝凉气。由长流提着东西,就要出府去,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柳姨娘。
只见柳姨娘莫约四十上下,身穿一条玫红色的抹胸长裙,披着质地轻盈的薄纱,雪白的肌肤便若隐若现。看那柳姨娘,一张娇俏的瓜子儿脸,两条弯月般的柳叶眉,一双暗含秋波的桃花眼儿,眼角那还有一颗销魂的泪痣,性感的朱唇略厚。这柳姨娘长得不过是中等偏上,但是肌肤紧致白嫩,正所谓一白遮三丑,一下便为她的外貌加了不少分。何况她□□,人又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也难怪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得到高仲如此宠爱。
这柳姨娘看见了高郁矜,便扭着水蛇腰儿甩着小锦帕往这边走来了,走到白仰跟前,眼儿一斜,红唇一张,便扯出了一个笑,弯腰下身行礼道:“妾身见过四小姐。”
“姨娘起来说话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白仰便也笑吟吟地扶了她一把。
“四小姐是心肠好,真心待我这个姨娘,可若是妾身不懂规矩,还是要招人话柄的。不是谁都像四小姐一样与人为善。这府里除了老爷和三小姐,就数四小姐待妾身最好,昨日听闻四小姐受了伤,妾身不知多担心。幸好四小姐吉人天相,平安无事。”说着,柳姨娘眼睛里就闪出了点儿泪花,赶忙用手帕给拭去了,“今日妾身便熬了补身子的燕窝粥,正要给四小姐送去呢。四小姐可别嫌弃妾身的手艺不好。”
“姨娘有心了,我心里感激都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只是我要到府外去,姨娘的手艺怕是尝不了。”白仰便装作失望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
柳姨娘便惊疑道:“四小姐的伤还未痊愈,便要到府外去了么?”
白仰拉起柳姨娘的手:“正应如此,我才要去哩!这是大难不死,多得神明庇佑,我自然要去还神拜佛。姨娘,你说是么?”
“啊,嗯。应该,应该,”柳姨娘就翘起唇角应声说,“既然如此,妾身就不耽搁四小姐的正事了。”说着又福了个身,垂首立在原地。
于是白仰便松开了拉着柳姨娘的手,点头微笑道:“如此,我出府了。”就提着裙摆儿施施然离开。
等白仰到寺庙祈过福,再回到当日高郁矜被砸的案发现场时,已经是申时了。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不过大概是天气原因,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都是带着孩子的妇人。
白仰便走到那青楼门前,抬首看去,那横匾上书“寻芳苑”三个大字,也幸亏不是怡红院。
“去去,哪来的黄毛丫头,这儿不接女人生意,走走!”白仰几人驻足还不到一分钟,便有龟奴出来赶人了。许是看见白仰几人衣着高档,态度还不至于太恶劣。
“放肆!”绿水上前一步,挑眉怒道,“我家小姐可是县太爷的千金大小姐,你等竟敢如此无礼?把老鸨叫来!我家小姐有事问她!”
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那几个龟奴听到县太爷的名头,当下便不敢再多言,进屋找老鸨去了。
不多时,一个五十上下的胖女人便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哎呀呀,老妈妈哪里值得县太爷的千金大小姐亲自来找?有时候问妈妈我,只需派人知会一声,妈妈便来了!”
“住口!”绿水身为高府小姐的贴身丫鬟,平日里怕也是训了不少人,这一开口还真有那么个气势,活像《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
那边流水也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谁妈妈呢?我家小姐的娘也是你这种下三流的人当得起的?”
那老鸨的脸明显有些挂不住了,但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儿,何况县太爷的千金她一个老鸨也着实得罪不起,于是便赔笑着说:“是是,是妈......是婆娘说错了话儿,还请高小姐见怪莫怪。天气闷热,太阳毒辣,高小姐有何要问的进来说话,婆娘自当奉上清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姿势。又稍微愣了一下,便把手伸往的方向从自家青楼,移到了对面的茶铺。毕竟总不能让县太爷家的千金进青楼说话不是?
白仰便扫她一眼,走在了前面。只是几人还没走进茶铺,茶铺的二楼便一盆水给泼了下来,只听得“哗——”的一声,夏日的闷热感便消了一半,白仰和绿水二人打着伞倒是没事,只是可怜了长流丫头和那老鸨,一下子便来了个透心凉,新飞扬!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
白仰耸耸肩,果然,自此至终她都倒霉依旧,长流小妹,连累你了,不好意思,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