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碘钨灯下,一家人连同七姑二婶都聚在小厅堂里吃着比过年还要丰盛的晚饭,几条癞皮狗在桌底下钻来钻去,气氛融融,张家两老笑得合不拢嘴,二十年啊,终于回来了,有出息了!
饭后闲谈了一会,张有根带着苗家珍,提起一些从市里买来的礼品出门了,他们要去拜访其他村民,感谢他们这二十年对二老的照顾。八?一w=w≈w≤.≥8≥1zw.
村民们憨厚淳朴,没有像脑残军旅小说中写的那种套路,多年未归的牛叉特种兵王一朝回村,现父母被人常年欺负,天天吞声忍气地过日子,儿子当夜就上门寻仇,揍完二傻楱村长,一夜之间揍完全村的人,妈的智障。
都是一个村的父老乡亲,生活都不容易,平日里谁有困难都会帮忙提一把,张有根和苗家珍挨家挨户地上门拜谢,每户奉上千元红包,农民伯伯们的生活虽然艰辛,却没有城里人的那种勾心斗角自私贪图,给红包嘴上说不要,自己却使劲拉开衣兜来接,那嘴脸。
村民们传统道德观很强,他们纷纷表示使不得,说啥也不肯收,毕竟一千块钱可是大数目,能买好多只猪仔和鸡鸭了,娶媳妇彩礼都够了。
“张三叔,您就收下吧,去年我家的田,有一半都是您帮忙耕的!”张有根说道。
张三叔使劲推着张有根的手,他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不能随便拿别人的钱,严肃道:“使不得!都是自己人,举手之劳,再说帮老张耕田也有抽水,已经谢过了,真使不得!”
“张三叔,小小心意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良心不安啊!”张有根坚持道,他虽然不富裕,但这些钱给得很心安理得。
旁边的苗家珍也帮忙说:“是呀,张三叔,有根在国外赚了不少,这点小钱您就收下吧。”
二人情深意切,态度坚决,张三叔挪不过,无奈接下,他说道:“那好吧,就当你先寄放在我这,以后老张有需要了我再拿出来,别站着,进来坐。”
张有根忙说:“就不坐了,我去有贵家看看。”
这晚,张有根和苗家珍拜访了全村四十三户人家,每一户都给了一个千元红包以表感谢,回到家里已经12点了,老张用木板和石头垒了一张木板床,蚊帐还是去隔壁借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儿子说:“家里条件不好,先将就一下,明儿我在到镇上买个新的。”
张有根说爸你去睡吧,我在国外茅坑都睡过,在自己家里睡哪里都能睡得香,老张呵呵地笑了,没说什么,看着儿媳妇心想很过意不起,小百姓有些自卑,担心这么漂亮的姑娘看不上这么穷的家。
苗家珍也是农村人,知道老张在想什么,安慰道:“伯父,您去睡觉吧,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不会嫌弃什么。”
老张走后,张有根看着苗家珍道:“谢谢你。”
苗家珍笑了笑,没说什么,脱衣上床。
张有根拿出:“陈老板,急不急回去?”
“没事你先照顾好父母,不急。”陈破说道,他那边还有事情要做,资金调动需要一些时间,罗边生欠下的8oo万美元账款没结,陈破得替他填上,毕竟这是公款,熟归熟,一码归于码。
张有根村里住了两天,很享受这种平静日子,这个租来的女人似乎真成了他的妻子,两人早起晚归,下地干活,孝敬父母,一家子过着简单却充实的田园生活,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愁,多轻松啊,就是差了一个年幼的娃。
当夜,张有根没带套。
次日一早,张有根和苗家珍开车去县城去看老妹,两老身体不好,母亲行动不便不好出远门,这也导致特别想坐一次高档小车的老张得留家里照顾她,所以没跟着去,他颠颠地去村长家借了个电话,告诉女儿老哥回来了,今儿去你那坐坐,说到这,老张无比得意地说道:“你哥是自己开车去的,一辆黑色很大的车子!”
说起这个女婿,老张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也是农村出身,没什么文化,在县城里也买不起房,但做一个小本生意,租了个门面开杂货店,也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比在村里下地干活强了不知多少倍,起码不用吃苦,勉强算的上是城镇户口了。
村子距离城镇很远,没有任何经济产业支柱,连鱼塘都没有,农民也只剩下务农为生,而且交通非常不便,注定是一个穷乡僻囊的地方,稍微有点本事的人,出去了也不会再回来了,女儿能嫁出去,张家二老高兴,张有根也高兴。
三十多公里的乡路歪歪拐拐,汉兰达走了差不多五个小时,才进了城。
县城也属于贫困县,占地不大,也没有钢筋水泥的气息,一些单位墙遗留下的围墙上,还刷子计划生育篮字白底的标语,唯一具有城市化建筑的就是几栋新建的房地产了,路标的打满广告,上面写着:欧洲花园,45oo元\/平方米起。
汉兰达停在加油站加油,张有根走了出来,看着鹤立鸡群的几栋洋楼,点上一根烟,怔怔出神。
苗家珍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怎么了?”
张有根沉默了一会,用烟头指了指那几栋洋楼,说道:“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回到这个地方,再在县城里买一套这样的房子,然后做个小本生意,接两老出来,再娶个贤惠的老婆,生个娃,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
以他目前的财力,就算买一套2oo平米的大房子都卓卓有余,理想的一切都是可以实现,但这些寻常人触手可及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
苗家珍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轻轻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风吹乱了烟絮,张有根那看着洋楼的眼神有些迷离,沉溺在自己的中国梦中。
其实前几天,他就有把父母接到城里生活的想法了,钱不是问题,可以买一套一百平以下的小房子,让老妹照顾,专门给两老安度晚年,而且市里的生活质量高,医疗条件好,不像农村,吃菜都没点油水,小病大病都是找半吊子的老中医。
汉兰达在居民区的一条街道上停下,旁边是一家惠民杂货店,一个二十五六十的女人都坐在门口等着,一看就知道是没读过书没受过教育的人,妇女气质,没有一技之长,她看到车里走来一男一女,习惯性地招呼道:“买些什么?”
张有根打量着这个披着围裙戴着手套的女人,看了半响才喊道:“桂芬。”
张桂芬手一僵,抬头看着张有根,忽然哭了起来,“哥……”
张有根离家的时候她才五岁,没特别深刻的印象,所以没像老张一样,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自己的亲人。
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从屋里走出来,哎哟了一声,热情招呼说:“进来坐进来坐。”
不用说了,这个就是张桂芳的老公,戴着副眼镜,有点墩肥,老实巴交的样子,注定一辈子没啥大出息,他本来听到说老婆的哥哥回来了,要到这里看看,他就有点不高兴了,现在农村人都喜欢攀亲戚,蹭吃蹭喝还蹭住,还得客气招呼,麻烦不少,毕竟他们两口子过的也不容易。
可一听说老哥是开车来的,看样子还是一辆越野,他登时就高兴了,终于算是有个有钱的亲戚了呀!必须热情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