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依旧是阿离与杨贺九来收拾这些东西,长更悄悄挪到了许安的对面不停的做眼神示意。
许安知道这是何意,长更这是提醒自己别忘了答应他的事。如果只是帮长更他或许很快就忘了,但他与长更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许安当然不可能忘,可他却完全是不着急,在他看来现在时间还没到。
中午时许安已经提了两次,木兰州的态度他也还未敢忘,现在提起那可不就是自找不痛快?
“你还有事?”木兰州看着长更坐在那里不走也不说话,抬头问到。
“没事没事,院长大人早些休息,小的先行告退。”长更赶紧站起身来微笑说到,临走之前还在不停地回头示意许安。
“陪我出去走走吧,你从小就在灵学院,但还没跟我一起散过步。”木兰州起身说到。
许安看着木兰州的背影异常鄙视,有些想说又不敢说的想到:您老人家那些年高冷的不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陪您散步?我还怕冻着了。
今天的月亮不圆,与刚才吃过的扁食倒很是相像,月光映在湖面,照出一大片的波光粼粼,夜里的气温很低,湖边较浅的水面都开始慢慢的结冰。
这种天气来湖边散步有些脑子抽掉了的感觉,若是其他人邀请许安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他却觉着木兰州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所以并未推搡,只是看着散发出寒气的画面与天上的那轮月牙忍不住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都在天上,月光却并不如阳光那般温暖,果然不只是人与人的区别大,其他的也是如此。
二人来到湖边,木兰州开口问到:“你想问我为什么每次都不去救你?”
许安心头一紧,这确实是许安想问的问题,可这问题却有着追责的嫌疑,所以他不准备承认,笑出了声说到:“您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天色已很晚,许安害怕木兰州看不到自己的微笑,所以用笑声来证明自己不在乎这些事,可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三岁小孩,而是灵学院的院长,木兰州很容易便能看穿许安的想法。
木兰州慢慢转过身去,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追忆过往,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再看不出其他情绪,仿佛是在沉思,过了很久后抬头看着天上那轮不如何明亮的月牙有些情绪复杂的说到:“25年前我遇到过一个可怜的孩子,前段时间那个孩子也在问我同样的问题,他问我为什么不去救他,我当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可我心中的答案却是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去救他,对于你的疑惑我的答案也是一样,下一次。”说完话后转过身来微笑看着许安,显得很是慈祥。
许安看到木兰州的微笑和他口中的话语忽然感到心头一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好奇的问到:“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死了。”
许安半张脸都忍不住的剧烈抽搐了一下,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不成自己的下场与那个孩子一样?
果然,这就是相信木兰州的下场,看来什么事都不能指望他,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许安越发觉得自己的那位老爹真的是不靠谱,也不知道多找几个高手来保护自己,倒是找了两个,实力还都是顶尖的,可这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木兰州就这么不靠谱,说好的下一次去救人家呢?木兰州说下一次来救自己看来应该也不能相信。林平归就更别提了,许安想的不是他能护自己安全,别再杀自己他就是谢天谢地了。
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到最后这么糊涂,许安心想这大概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
“你想什么呢?”木兰州看着许安半天没反应,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到。
“我在想我会不会跟那个孩子的结果一样。”许安无语说到。
“嗯,长的倒是一样。”木兰州点了点头说到。
“这?”许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显得很是无语。
“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再了不起的人也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死的早死的晚早晚都要死。”木兰州摆了摆手随意说到,看来对这些问题他看的很开。
“你看那轮明月,看出了什么?”木兰州抬起手指指着天上的月牙问到。
“看出了…月亮?”许安不解问到。
木兰州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不错,能穿透周围的伪装来看到本质,有长进。”
许安又是一阵无语,你都指着给我看了,还有什么伪装?我总不能说是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扁食吧?不过今天这月亮确实与平时吃的扁食有些相像,但与今天的可绝对是不一样!
“你可知道月亮为何会亮?”木兰州再问。
“月亮为何会亮?难道是因为它叫月亮?”
许安的这个回答很白痴,不理解中甚至还透露出捣乱的情绪。
可对于许安的这种捣乱木兰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仔细的解释到:“当然不是,蜡烛会亮是因为火点燃了它的引线,以引线为媒介燃烧了那些可燃烧的东西。我去过西方的很多国家,那里产有蜜蜡,并把蜡烛视为纯洁之光,神圣之火。可在我看来就只是一些可供燃烧的东西压缩到了一起,待人们需要的时候再去点燃罢了。”
“您的意思是说月亮也是一堆这样的物质点燃而发亮的?可这是由谁去点燃的?”许安不解问到。
木兰州微微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枯手仔细的感受着周围的温度说到:“据我的猜测太阳可能与蜡烛的原理一样。因为蜡烛和太阳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太阳光是热的,蜡烛燃烧也是热的,可月亮似乎是却有些不同,月光应该也会有温度,可我却感知不到这些温度。”
“所以您是判断月亮不会发光?可这些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太阳又是由谁来点燃的?”
木兰州指着面前被映照的异常明亮的湖水说到:“水面不会发光,但现在它却是亮的。”
许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低头看了看水面,然后说到:“因为月亮?”
木兰州点了点头,接着说到:“太阳本身会发光这是没错的,至于由谁来点燃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西方有月神和太阳神的说法,可这些说法我却觉着那是用来糊弄三岁小孩儿的。”
“这种话恐怕也只有您才敢说出来了,月神大人若知道您说过这种话只怕是我们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好过。”许安砸了咂嘴说到。
木兰州吹着胡子说到:“他知道了怎么着?还敢吃了我不成?”
“是是是,您是院长,自然无人敢对您如何。”
“这还差不多,根据我的猜测月亮会发光应该是如这片湖水一样,湖水会亮是因为月亮,月亮会亮是因为太阳。正是由于太阳的存在所以它才会发光。”
“您为何认为会是太阳?”
“因为在头顶的这片天空上啊,只有这太阳才是热的,其他的都冷。”木兰州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说到。
许安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的说到:“不对,您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来?”
“我说这些是为了想要证明望舒楼是错的,望舒楼认为天上众星闪烁却始终不抵一轮明月耀眼,可是现在看来月亮也只不过是那些众星中的一颗,只是借助太阳它才会这般耀眼。与天上众星同处一片天空,那它和死兆星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兄弟相残罢了。”
“我还想说的是,月亮借助太阳而发亮却始终是不能发热,这样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人们还是能照样生存,可漫无天日的日子里却始终是难熬。”
“月亮不能发热是它的本质注定了它不可能发热,可其他的却没有必须要借助外力的那些本质。”木兰州接着说到。
许安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木兰州揖手行了一礼说到:“我明白了,多谢院长大人。”
许安确实明白了,他明白了木兰州每次都不来救自己的原因,那是因为许安对木兰州太过于依赖,几乎每次遇到危险之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木兰州,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依赖所以十分怕死的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策马而入将军府,不然今天他即便再想知道真相也不敢就这么去找林平归,更不会有了中途的那些凶险。
这番话是在提醒许安,月亮借助太阳来发光是它的本质,但借助外力来发热并不是你的本质,你与月亮不同,月亮不能发光,只能如此,可你却是可以靠自己来发热的,不用如此。
木兰州的这番教育真可谓是苦口婆心,这让许安有些开始感动了起来。
感动归感动,可许安并不会就此轻易的放弃这张王牌,木兰州或许了解许安是种什么样的心理,许安完全属于是那种能怎么怎么着为什么不怎么怎么着的想法,月亮能借助太阳发光为什么不去借助?
“你明白什么了?我在说月亮。”木兰州有些奇怪的回头问到。
许安听到这话,看到木兰州很是奇怪的反应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了,感情说出这些话的木兰州都不理解他自己这话中的意思?果然人就是不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应该就是现在的这种处境。
不过他不会与木兰州说这些,自己理解就好,没必要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