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距离出征的日期越来越近,阿柒出府忙她盖楼的事情越尽心尽力,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几乎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
纸鸢和林姑娘看到又要出门的阿柒时一把拦住,“你今天还出去啊?今天可是王爷出征的日子,你不去送王爷吗?”
阿柒一甩衣袖,“有什么可送的?王妃不是去了吗?再说,他们都还要见皇上,流程复杂着呢,我可不想再穿那次的服饰进宫了,不过我心里已经送过王爷了,相信王爷能理解。”
纸鸢不可思议的看着阿柒,不敢相信面前的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阿柒。
不过阿柒倒是对纸鸢和林姑娘很是关切,一天能问八遍要不要出去住?每次得到她们否定的答案后就很是无语的摇头叹气。
阿柒带着曼珠出门奔赴工地,交代好虎景云和彩虹队的事情后,她和曼珠对视一眼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朝城外而去。
一出城阿柒就放弃马车,两个人换好士兵的衣服躲在草丛中。
“阿柒,你确定王爷他们会走这条路?”
“我确定,咱俩上次不是在他的书房看到了他的作战计划了吗?图你也看了,你还问我?”
“图我是看了,可是我就怕王爷突然改道,咱俩这守株待兔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不会的,那些奏折是要呈给皇上的,图纸是王爷要随身携带的,而且我观察了很久,王爷多次和楚风他们开会用的就是那张图,不会错的。再说了,打仗又不是儿戏,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皇宫里,祭天跪拜一切都已经结束,二十万军队整装待发,慕容冢为主帅,上官楚风为副帅,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又似乎有点不同。
临行前,皇上对慕容冢说,“这次出征如勤王所言,关乎我大燕国的命运,还请勤王一定要凯旋而归。”
慕容冢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转身要走之际又被皇上拉住,“皇上还有何吩咐?”
慕容绝一脸严肃的看着慕容冢,沉思良久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听说北境南国的那个小太子,哦,不对,是国王沐殷,很是传奇,朕希望你将他完好的带回来,朕对他很感兴趣。”
慕容冢脸色一沉,再次点点头,翻身上马,回首看了看身后的皇宫,转身看着面前的将士,手握缰绳,一句‘出发’声音震天,所有将士动作一致连喊三声,‘战无不胜’震耳欲聋的吼声穿过高墙,回声不断。
慕容冢和上官楚风身披铠甲,骑在马上,慕容冢不时在欢送的百姓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时回头往后看,却只看到了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
上官楚风骑在马上也心神不定的回头看,一个主帅,一个副帅同时像丢了魂一样,却彼此都没有发现。
等队伍出了城,上官楚风才镇定下来,朝慕容冢嘀咕道,“居然没有见到阿柒来送咱们,王爷不会把她锁在王府了吧?”
慕容冢根本没心思搭理上官楚风,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掉转方向冲回王府看看阿柒在干什么,没有缠着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没有来送他,这就太不对劲了,这几天他忙着出征的事,根本就没有见到阿柒,一切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在台阶上的谈话,他没想到那次竟然真的是阿柒对他的送别。
“王爷,你把阿柒一个人留在王府真的可以吗?咱们这一去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山高路远,您就不担心吗?”
上官楚风没有看到慕容冢越来越烦闷的神情,还在碎碎念,他不敢告诉慕容冢,他把阿祖带来了,如果阿祖不在京城,那阿柒如果有事了该找谁帮忙?
等在草丛里的阿柒都快睡着了,曼珠突然一把拍醒她说,“阿柒,来了,快,来了。”
阿柒立马振作起来,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探出头,第一眼就看到了打在头排的慕容冢和上官楚风,眼里笑意渐浓。
“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这身打扮怕不是去打仗,而是去迷死对方战友吧!”
“藏好,别被发现了,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再跟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延绵不绝的队伍才走到头,阿柒看着后面连押送马车的人都走了,才和曼珠出来,手持长矛悄悄跟在最后一辆马车押运人的身后。
阿柒和曼珠一直低着头,运送马车的有两个士兵,前面一个负责牵马,后面一个跟在马车后面,走了好一会才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有些奇怪,转身一看顿时一阵惊呼。
“阿祖?”
“阿柒?”
“你怎么?”
梅耀祖看着和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阿柒和曼珠,惊讶到原地不动,用手指指阿柒又指指自己。
“这……你不会也是……”
阿柒快激动哭了,一个劲的点头,“对,对,我也是,没想到……咱俩居然想到一起了,简直是连体婴儿啊。”
阿柒激动得抱着梅耀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曼珠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兄妹。
“别抱了,快跟着队伍,不要被人发现了。”
看到梅耀祖,阿柒的心才彻底放下了,原来前面牵马的士兵是上官楚风安排好的,阿柒和梅耀祖走在后面毫无压力。
“你打算什么时候现身啊?”
“我又不是妖怪,现什么身啊?”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找王爷坦白?”
“我不知道,大概是等他不会赶我回去的时候吧。”
梅耀祖眼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看着阿柒说,“我这是第一次跟着楚风一起打仗,你不知道当时在天坛祭天的时候,那个场面好宏伟,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这些保家卫国中的一员,都有些感动。”
“是啊,我们在这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渺小如尘埃,可是肩上突然担起那样的重任也会有些欣慰和自豪,我们本是渺小的,是因为有了身后需要守护的疆土和百姓才使得我们伟大。”
梅耀祖郑重的点点头,语气很是悲悯的说,“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人会失去活着的目标吗?会失去活着的意义吗?”
阿柒突然陷入沉默,这个话题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梅耀祖,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的想问慕容冢,一直活在杀戮中的人心中可还有希望?
队伍在走了一天之后找到临时驻扎的地方,二十万大军驻扎这就是个灾难。
骑马的将领来来回回的奔跑,骑马的传令官声音已经嘶哑,所有人脸上都有了倦容。
曼珠扶着阿柒坐下,阿柒脱掉鞋,脚掌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梅耀祖也把鞋脱掉,果不其然处尊养优的人确实比较娇嫩,人家曼珠就没有血泡。
阿柒不敢呲牙咧嘴,默默又把鞋穿上,吃着发放的极其朴素的饭菜,吃在嘴里如鲠在喉,只能强制下咽。
看到梅耀祖纠结的表情,阿柒劝道,“吃吧,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是不想饿死就赶紧吃,还有咱们是偷偷跟着来的,你也别想让楚风给你什么特殊待遇,保不齐,楚风和王爷现在吃的和咱们也差不多,所以还是吃吧。”
曼珠捧着碗里的饭三两下就吃完了,又去添了一碗,看来真是饿极了。
阿柒很是佩服的看着曼珠说,“我以后吃饭就看着曼珠,这样比较有食欲。”
吃完饭,大家随便打个地铺就睡了,还好天气比较热,条件也不算艰苦,阿柒难得这样躺在草地上欣赏天上的繁星,手指着天空对曼珠和梅耀祖讲什么是北斗星,启明星应该在什么方位,又给他们讲了牛郎织女的故事,曼珠和梅耀祖全然当做是阿柒自己编的故事听了。
就这样走了将近一周,直到上官楚风实在是不放心梅耀祖趁慕容冢不注意骑马跑到后面看梅耀祖时才意外的发现了阿柒和曼珠。
“你们俩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里是军队,军令如山,规矩之多不比皇宫少,你们怎么敢私自混进来?”
面对上官楚风的审问,阿柒一指梅耀祖,“那他怎么就混进来了?”
上官楚风一拍梅耀祖说,“他是男人,你们是吗?军队里怎么能出现女人呢?”
阿柒丧眉搭眼的小声说,“那只好求求高大威武,英俊不凡的楚风侯爷帮帮忙了,反正我们都已经伪装了这么久了,回去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你要是告诉王爷那你就说吧,反正你帮阿祖在前,大不了我就说我们是一伙的,到时候王爷要是军法处置,那你也逃不过。”
上官楚风无奈又温柔的看着阿柒,站起身说,“那就跟我去见王爷吧?”
阿柒一惊,“你真的这么绝情?能帮阿祖不愿意帮我?”
“我宁愿被王爷军法处置,也担不起你发生意外的罪责。”说完看了梅耀祖一眼,“你也跟着来,咱们今天谁也别逃避。”
上官楚风带着三人来到慕容冢休息的帐篷里,抱拳对坐在矮桌上看地图的慕容冢说,“王爷,末将有事向您禀报?”
阿柒站在后面悄悄抬起头第一次看清穿着银色铠甲的慕容冢,好看到发光,书卷气和军人气浑然天成,风度翩翩,气质高雅,如此出众的儒将在战场上实在太惹眼了。
慕容冢未抬头,冷声道,“报。”
上官楚风瞬间音调低下来说,“末将不知从何说起?”
慕容冢皱了下眉缓缓抬头说,“什么事不能……”话未完看见下面站的人时脸色都变了,立马起来直直走到阿柒跟前,看到阿柒穿着普通士兵的铠甲,戴着厚重的头盔,本来就小的脸现在显得更小了,脸色有些苍白,只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带着点怯懦看着自己。
“小七?你怎么来了?”
阿柒既害怕又欢喜,毕竟是一周多时间没见的人了,路途本就劳累,听见这一声‘小七’时心花怒放,伸长手臂紧紧抱住愣住的慕容冢,“我好想你,所以我来了。”
慕容冢低头回抱住自己担心了一路的人,惊喜大于惊讶,更大于生气,再看同样站在一边灰头土脸的两个人时只剩下无奈的叹气。
后面的路程好像让某人没有了牵挂,一路急行军,半个月后来到了作战阵地,大燕国边境,二十万军马全部到位,慕容冢却吩咐所有人就地扎营。
上官楚风却不同意,“王爷,我们这么着急赶路,好不容易到了为何停下来?”
慕容冢站在搭好的帐篷里研究着地图,冷静的说,“我们二十万大军急行军半个月,而对方的士兵是吃饱喝足养足精神等了我们一个月,如果现在直接和对方开战,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而且我们这次深入敌境作战,切不可贸然行动。”
上官楚风,“那我们什么时候开战?”
“等一个人。”
“等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先派探子前去打探敌方消息,观察对方的兵力布置,粮草供应,随时来报。这次我们和沐殷第一次正面交手,大燕国和北境南国两军对垒,成败在此一举,希望是最后的较量。”
上官楚风知道慕容冢对于这部分没有告知的作战意图有着很大的把握,但也有很大的变数,或许是棋逢对手,他觉得慕容冢这次有点兴奋。
而京城这段时间很热闹,各门各派有名望的世家公子被老百姓全部编号写在布告栏上,各大茶馆酒楼都有这样的布告,还带有排名,每日都有更新。
这是什么呢?原来是梅家二小姐,梅大将军要招亲了,每淘汰一个相亲男子这布告上就删掉一个名字,酒楼和茶馆为了生意,对有希望能选上的人进行投注,本来是看热闹,现在变成专业活动,有人为了赢钱整天奔走在各种人群中打探最新消息,挺正常的招亲被看热闹的人吵的热火朝天。
被锁在家里的梅若君肯定想不到外面会有那么多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和无奈上。
梅耀祖逃跑了,家里对她的看管更严格了,白天晚上都有人跟着,而最痛苦的还是每天要面对不同的相亲对象。母亲给她找来各种款式的漂亮裙子,她一件都不穿,故意穿着她的常服,一脸冷漠,加上自身军旅生涯的霸气,不怒自威,有些胆小的男人看见她连话都说不出来,相亲变成了审问,她一皱眉对方只能流汗,不要说她,就连在一旁看的梅二夫人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痛斥那些媒婆办事不牢靠。
梅若君见的人越多心里越想念慕容冢,也就越难过。战场上的消息家里对她完全封锁,她急的百爪挠心也没用。只能在书房一遍一遍画慕容冢的画像,画上的人惟妙惟肖,连头发都画得好像和真的一样,摸着画像上的人,梅若君捂着心口,自言自语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坚持下去是对还是错,我觉得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要喜欢你,我想放弃了。或许找一个普通人,不喜欢也不讨厌,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不错,离开京城,离开这个争名夺利的地方,我不再是什么将军,不用每天舞刀弄枪,不用挖空心思去讨好你……”梅若君说着眼睛已是泪流不止,虽然这次相亲是父母强行安排的,可她心里劝过自己,万一遇见差不多的呢,差不多就行了,可以将就,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那些人连你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差劲?”
“二姐?”梅若招推门进来,看到房间里的画像,再看梅若君的样子,心里了然,捡起地上散落的画像,久久凝视着说,“画的真好,都分不清哪个是画的哪个是真人!”
梅若君带着尴尬擦掉脸上的泪,把所有画都收起来,“无聊,随便画的。”
“你在你的房里画王爷,我在我的房间想楚风哥哥,二姐,你说咱们俩是不是太窝囊了?”
梅若君叹了口气说,“咱俩怎么能一样呢?楚风毕竟没有娶妻,而且公主那么喜欢你,如果公主愿意,将来你嫁给楚风为妻也不是不可能,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时间久了,楚风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二姐,那你呢?王爷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啊,你看这次打仗,王爷要不是为你考虑怎么会把你留下?虽然王爷已经娶了王妃,可是并不爱她,你既然不介意为妻为妾,那你们……”
“不会的。”梅若君直接打断梅若招说,“王爷就算不喜欢王妃,也不会娶我,正因为他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情谊,他怎么会忍心让我嫁给他呢?自从阿柒来到王府后,王爷就没有在哪位夫人房里留过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从此他的身体他的心都是阿柒的,试问整个大燕国谁能做到这样?没有了,这个唯一是阿柒的。”
梅若招冷哼一声笑着说,“二姐,你这话别说太满,而且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可是听说王府里那位王妃怀孕了,当然孩子肯定是王爷的。”
“什么?”梅若君惊诧的看着梅若招,“她怀孕了?”
梅若招点点头。
“王爷有孩子了?他怎么会?可是王府里很平静啊,阿柒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平静,这不是她的性格啊?”
“王妃肯定是背着王爷留下这个孩子的,当然不能让别人发现,只有等到瓜熟落地的时候,王爷就是生气也没有办法。”
梅若君目光一闪看向梅若招,“这种事情连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梅若君心里五味杂陈,这对她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府,风清殿,王妃光明正大的挺着逐渐显露的孕肚歪在软榻上,久久凝视着佩儿递给她的腰牌,上面刻有两个字‘梅府’,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一声对佩儿说,“你去叫纸鸢过来。”
佩儿带着人直奔梨园,寂静到有些萧条的院子反而让人有些不习惯,佩儿来到纸鸢住的外室没有看见纸鸢,推开阿柒住的房门却看见林姑娘正穿着阿柒的广袖百合裙站在镜子前,门推开的一刹那一切都定格了,等林姑娘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时,佩儿已经叫人将林姑娘抓起来了。
佩儿一面带人抓走林姑娘,一面派人去找纸鸢,来到风清殿,佩儿什么都没说,王妃只看见身穿阿柒衣服的林姑娘心里就明白了,嘴角微微上扬,放下手里的令牌,凌厉的声音道,“阿柒身上的那些臭毛病你们倒都学会了,王府第一条府规就是不可僭越,阿柒一犯再犯,是有王爷袒护,可是你呢?”
林姑娘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连哭都不敢哭趴在地上,“求王妃饶命,奴婢不敢了,求王妃饶命……”
“饶命?本王妃这次要饶了你的命,那以后这王府上下我是不是谁都不敢管了?怎么?你不会以为王爷对你也有什么别的意思吧?天天在这王府上下,在王爷的眼皮下转悠,你当我看不见吗?你那点小心思阿柒或许不懂,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敢穿阿柒的衣服以后是不是打算想穿本王妃的衣服?”
“没有,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觉得阿柒的衣服好看,只是试一试,没有真的……”
纸鸢从膳堂被人叫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林姑娘时愣了一下,眼神环顾四周,脸色变了变跪下说,“纸鸢给王妃请安!”
王妃把目光从林姑娘身上缓缓移到纸鸢身上,将令牌传给纸鸢,纸鸢看到令牌时,惊讶的险些失态的叫出声,不敢多看一眼重重将头磕在地上说,“请王妃娘娘明察!”
“明察?明察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是干什么?”
纸鸢一愣,转而说道,“纸鸢知道这是梅府梅丞相的令牌,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在王妃手上,可是求王妃明鉴,之前因为阿柒的事情,王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之前是替贾府贾老爷办事,也受命于梅丞相将王府的一切事情告诉他,可是自从王爷发现后,纸鸢就再没有和贾府、梅府联系过,这令牌我也已经交回,却不知为何如今会出现在王妃娘娘手里?”
王妃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人,鹰一样敏锐的目光打量着纸鸢,冰冷消逝,对佩儿点点头说,“快,扶纸鸢丫头起来,这事说来也怪,今日不知何人将这令牌递进来说是给你的,我觉得不妥就直接拦下了,既然你刚才都已经解释清楚了,这事就过去了。”
佩儿上前扶起纸鸢,笑着说,“纸鸢姑娘别怕,王妃娘娘主理府中一切事务,碰到这样怪异的事情必然要问清楚的。”
王妃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说,“是呀,王爷这次出征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他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我就一定要替王爷管理好王府,只要我在,这王府里就不能出任何事情。”
纸鸢屈膝对王妃行礼,笑着说,“王妃娘娘实在辛苦,王府家大业大,又人多事杂,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进进出出都要王妃操心,也就是王妃能者多劳,把所有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任他是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这才能让王爷一走数月安心打仗,王妃娘娘主内,王爷主外,夫妻伉俪,王爷的胜仗也有王妃娘娘一半的功劳。”
纸鸢一席话说得王妃甚是满意,连看向林姑娘时都带着一丝笑意,“纸鸢你是个聪明丫头,如今阿柒离开不用想肯定是去找王爷了,这梨园目前就是你和林姑娘在住。虽然关起门来我们都是自己人,可是有些规矩是不能触碰的,你知道僭越是什么罪行吗?”
纸鸢看了一眼身穿阿柒衣服的林姑娘,目光冷漠说道,“死罪。”
林姑娘趴着的背身浑身一怔,匍匐到纸鸢站的位置,抱住纸鸢的腿哭诉道,“纸鸢,你替我向王妃求求情,我真的不是冒犯阿柒,我就是觉得阿柒这件衣服好看,穿上试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想法,纸鸢求求你,替我向王妃求求情,纸鸢……”
纸鸢目不改色的注视着林姑娘,却一言不发。
王妃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纸鸢和哭泣的林姑娘对佩儿说,“去把彩虹队的丫头也给我带来,这些人都是跟着阿柒学的,年龄小更是该好好管教。”
佩儿眨着眼睛带着得意问道,“那个虎景云呢?”
王妃停顿了一下说,“她暂时不用管。”
纸鸢静静站着,后背却已经湿成一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令牌又是怎么回事?王妃要干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一个能想通,她此刻只想自保,阿柒不在,王爷不在,在这王府里没人能保护她了,怪不得阿柒前段时间一直让她和林姑娘搬出去住,原来是怕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可她不明白为什么阿柒走不带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不会武功吗?
没一会彩虹队的小女孩被人全部带来,一个个胆怯的跪下,王妃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一句话,只是挥挥手,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刑具就搬上堂。
夹棍,鞭子,板子,三样轮番打在年轻的身体上,风清殿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惨叫声,求救声,声声不绝,纸鸢扭过头不忍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喊不出声音了,大殿里一阵寂静,这时从外面急急走来的云夫人和宁夫人,看到面前的一幕愣住了。
“王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夫人胆小捂着眼睛不敢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几个人,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的血腥味令人发呕。
王妃只是换了一种更舒服的躺姿,嘴角挂着冷笑说,“教训了几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宁夫人看清楚几人是谁后,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坐下说,“如今王妃已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能见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只是不知这几个人犯了何事让王妃如此大动肝火?”
“死罪,全部都是死罪。”
“死罪?我看好像都是阿柒院子里的人,这闯祸的人不在,她们能犯什么事呢?还有这几个彩虹队的丫头不是在外宅住着吗?怎么会惹到王妃呢?”
“是,惹祸的人是不在了,可是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不能因为有人庇护就不知道自己犯过什么错吧?
这些罪奴都敢在王府里出出进进,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她们早就死在老虎嘴下了,还有这位林姑娘,野心不小,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宁夫人这才明白原来是秋后算账,用手帕捂着嘴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为这些呀,那王妃更不值得为这些人生气,您现在是以自己身体为重,什么事都比不了您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啊。
您看这些人您打也打了,让人抬下去吧,看着难受,血淋淋的,实在是影响人的心情。”
王妃瞥了一眼,说出的话比冰锥还冷,“扔到游兽园。”
云夫人立马阻止道,“万万不可。”
王妃眸光一滞,“有何不可?”
云夫人解释道,“王妃虽然是秉持王府规矩处理此事,可是这件事毕竟关系到阿柒,您也知道咱们这位王爷对阿柒从来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好,如果您这次悄悄将这些人处理掉,阿柒回来找您要人怎么办?
到时候王爷肯定是站在阿柒这边的?您就算没有做错也难免被王爷怪罪,所以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人给自己惹来麻烦。
今日王妃您小惩大诫,不光这些人一辈子都会记住王府里的规矩,就是以后这些事说给王爷听,王爷本就是军旅之人,对规矩尤为看重,也一定会觉得王妃考虑周全,这一对比王爷就会发现您才是真正为王府着想的人,这样您的管理有方和阿柒的胡搅蛮缠,自然是一目了然,王妃应该好好利用此事。”
宁夫人接着说,“云儿说的不错,王爷虽然对阿柒异常偏袒,但所谓日久见人心,王妃这样真心实意对王爷好的人,终有一日王爷会明白的,而且王妃还怀着王爷的孩子,那阿柒还有什么资格和王妃争呢?我想等王爷回来看到王妃的身孕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然后您再提这件事,如果能由王爷亲自动手解决这些人,既灭了阿柒的威风还帮助王妃扬了美名得到王爷的信任,这岂不是一石三鸟吗?”
宁夫人和云夫人一席话成功将走到鬼门关的彩虹队和林姑娘拉了回来。
宁夫人将救出的人交给在王府门外等待的虎景云嘱咐道,“她们伤势很严重,赶紧带回去好好医治,如今阿柒和王爷不在,你们一定要小心,这是我的令牌,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虎景云看到抬出来的人时快吓傻了,战战兢兢把人接走,宁夫人和云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宁夫人,“王爷才刚走,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用那个孩子铲除所有不顺眼的人,真不知道等她生了这位殿下后,母凭子贵,我们还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云夫人不服的翘着嘴巴说,“你怎么就肯定她生的是小王爷呢?”
宁夫人苦笑道,“是小王爷还好,万一是个小姐,那更完蛋。”
“为什么?”
“王爷肯定喜欢女儿,你看他对阿柒的宠溺样子,以后对自己的女儿肯定更宠爱,你说,我们怎么办?又不能为王爷生儿育女,保不齐那天我们就会变成今天的她们。”
云夫人点点头,“不过我很好奇她是怎么怀上王爷的孩子的?她这样难道不是犯规吗?王爷可没打算要孩子的,每次事后都会送‘安神汤’,怎么王妃就能怀上孩子呢?”
宁夫人,“我上次给你说王妃的房间有一股味,而且王妃那时候就怪怪的你不信,可我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居然敢背着王爷生孩子。”
云夫人,“什么敢不敢的,反正她现在已经这样了,王爷到时候看到自己的孩子肯定高兴的找不着北了,哪管什么背不背后呢?”
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说,“是我们太听王爷的话,也是我们运气不好。不过今天看见那几个孩子的遭遇,我也庆幸没有孩子。”
云夫人,“是呀,王爷出征之前让我们保护好阿柒,可是他也不想想以我们的地位怎么和王妃对抗?这要是今天阿柒也在的话,我们就是豁出性命也救不了她。”
宁夫人,“王爷肯定是没有想到王妃怀孕,这样一来王妃的身后就有太后撑腰,就是王爷在又能怎样?”
被抬回外宅的彩虹队和林姑娘已经不省人事,虎景云找来大夫,大夫敷上药,开了药方,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虎景云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阿柒跟着王爷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想到王妃会直接来抓人,幸好王府侍卫有她认识的能帮忙通传找宁夫人,不然后果不敢想。
一身虚脱回到梨园的纸鸢彻底瘫掉了,她以为背板那件事之后,她就能放下一切,完全解脱,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可现在她才发现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那个可疑的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贾老爷的?他并不想放过自己,所以故意让那个令牌出现在王妃面前,这样,就算不能让她死也能让王妃对她产生怀疑。这次王妃杀鸡儆猴,展示她的权利,又对自己示好,她很迷茫,好像又回到当初贾老爷开出条件让自己跟着阿柒来王府的时候,这次她该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