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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清冷,深露高悬,闻一半搀半扛着那位醉鬼歪歪斜斜地走在静谧无人的宫道上。
“你说说你逞什么能?殿上那么多人就你有能耐?就你非得喝那一杯‘千日胡言’?离了你就不行了?”那和尚一脑门子汗,忍不住碎嘴娘们似的叨叨秋桀,他说到这,“嘶”了一声,好似明白了什么,“等等,等会儿,我问你,原书里这杯酒是谁喝了?”
秋桀低着脑袋,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闻一回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有病?连杯酒都替他喝,你家太子殿下又不是不会喝酒,用你替?”
秋桀长得比闻一高半头,闻一扛着本来就费劲儿,这一说话就更喘不上气了,索性把那坨烂泥一样的醉汉往旁边墙上一扔,叉着腰歇了会儿,琢磨着让朱紫阁那群小厮过来把这位大爷扛走。
秋桀一手撑着墙,不死不活地垂着脑袋站在那里。
闻一往夜宴的方向看了一眼,兀自道:“你说那个药酒仙也真够倒霉的,偏偏碰上了你这个克星,他……”
他没说完,听见那醉醺醺的狂徒低笑了一声,“你以为碰上咱们太子殿下,他就能死得体面点吗?”
闻一:“……”
是了,是他天真了,都差点忘了那位太子殿下是什么脾性了。
“况且这世上,什么东西多了都会适得其反,酒烈了,也能成毒,”秋桀扶着墙晃了两下,喘了口气,接着道:“这杯‘千日胡言’,殿下当时虽喝了,且没让药酒仙活着走出宴场,但他后来睡了整整半个月……和昏迷其实差不多。”
闻一脸色登时就垮了,扭过头看着他,“你他妈有病?”他道:“殿下是个行军打仗的,跟你这个满身病气的书生有得比吗?他喝了都昏迷半个月,那你……”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秋桀沉沉道:“我昏迷的时候,千万记得给我喂点粥汤……别让我饿死了。”
闻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在那里来回暴走了几圈,指着秋桀骂道:“你他妈就是个疯子,饿死了也是该你的!”
秋桀没理会那人,交代后事似的接着道:“还有个事,你得替我告诉殿下……”
闻一:“滚!我不替你……”
话音未落,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先生要与我说什么?我自己过来听了。”
闻一抬头,就见盛鹤“落”在几步外的朱墙上,歪头打量了一下秋桀,问闻一道:“先生如何了?”
那和尚心想:“不如何,他快把自己作死了。”
闻一刚刚一急之下说出了“该让太子殿下自己喝那杯千日胡言”的话,这会儿见了盛鹤本人才反应过来——也是,咱们大才子当时可实实在在地站在宴会场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被人灌成那样?
他想到这一层,瞬间觉得自己有点狗拿耗子,讷讷地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没事儿——殿下你来得正好,帮我看会儿他,我去叫人来。”
说完闻一就撇下那俩大闹宴场的祖宗,自己跑去找朱紫阁那帮人了,秋桀扶着墙稍稍站稳了一点,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盛鹤,“怎么跟出来了?”他醉醺醺地逗道:“真打算跟我回秋家吗?”
太子殿下没跟这个醉汉一般见识,像片叶子似的从朱墙上“落”了下来,他仍穿着那件红色华衣,大袖被夜风吹得烈烈而响,秋桀看着那人从天而降般站在了自己面前,眼神忽然变得晦暗无比。
太子殿下光彩照人,秋大才子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逃也一般垂下了眼帘,意图让自己少看他一眼。
盛鹤:“先生刚才要同我说什么?”
秋桀没反应似的,垂着眼帘静默了半晌,道:“……忘了。”
说完,秋大才子不扶墙了,转身就走,踉跄了两步又要歪,被盛鹤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结果太子殿下刚碰了那人一下,秋桀就好似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盛鹤:“?”
太子殿下没想明白这人有什么毛病,清醒的时候老爱招惹人,喝醉了反而老实了,碰一下就要跑。
秋桀闷着头往宫道尽头的方向走,脚步不稳却走得几乎有点匆忙,跟逃命似的,盛鹤便体贴地与他保持了两步距离,跟在那人背后亦步亦趋,结果那位秋大才子觉察后一怔,脚步走得更快了,颇有几分要夺路狂奔的意思。
那醉鬼连路也不顾,没头苍蝇似的,眼看着就要撞上不知谁家殿门口的石狮子,太子殿下不敢伸手拉他,便急走两步闪过身去,用自己的身躯挡在石狮子面前,拦住那位醉汉的去路。
秋桀一下刹住了脚,又抽风似地,转身闷头往回走。
盛鹤:“……?”
盛鹤忽然发现这等场景莫名有点熟悉。
之前……姓秋的是不是就这么在大殿上堵他路的来着?
太子殿下眉尾一挑,起了点作弄人的乐趣,以牙还牙似的跟了上去,故意伸手扶他一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