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负剑青年面露自信的笑容,手中印诀飞速翻转,看的旁观的四位长老都不禁暗暗点头。
他身前悬浮的古剑在刹那之间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柄形似神到的古剑凭空出现一般,呈周天太极环状分布。
三尺古剑,满腔写意风流。
剑锋所指,皆是道袍青年。
道袍青年面不改色,古井无波的面容上,依旧是那似笑未笑的样子。
他知道,这一剑带着近道的威势,便是生死境一劫的高手都难以接下,是师弟莫一兮如今的至强一剑。
亲眼看着师弟莫一兮那凌厉的剑诀愈发逼近,道袍青年还是无动于衷。
莫一兮没有打算留手,他做完结印最后一势,猛然转身,剑指所指,急喝一声:“去”
那八柄凌厉古剑分别以诡异的诡计在空中划过八道稍纵即逝的残影,飞杀至敌。
道袍青年身上的气机好似凭空消散了一般,竟是毫无波澜。
直至那些古剑欺近身前尺余,犹如一潭死水的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丝丝缕缕的气机将那些古剑剑锋抵挡的恰到好处。
不过,他关注的,并非这些看似不痛不痒的剑诀虚影。
他在等待的是那一剑。
果不其然,下一瞬,莫一兮便持剑而至,毫无预兆的,距离他的咽喉不过两寸,若是算上那霸道的剑气,只怕是仅仅寸余,便可了结道袍青年的性命。
不过,便是这尺寸之距,再难更进一毫。
莫一兮看着师兄的右手两指夹住了手中古剑,迅速撤剑。
那道袍青年也随他去,只是,正当莫一兮撤剑之时,道袍青年的身形已然欺近了他的身侧。
接着,那道袍青年直接伸手屈指一弹,莫一兮的身形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而去。
那四长老浮尘一卷,随即身形一闪,悍然出手,接住了莫一兮的身形,跟着后撤了一丈有余,方才止住了退势,再看怀中满身酒气的莫一兮,竟是昏了过去。
“傲儿,你渡过了第二劫”
那道袍青年微笑着点头,向几位师叔师伯行礼后,方才回大长老道:“回大师伯,侥幸过了第二劫。”
“哈哈哈”三长老捋了捋胡须,笑道:“好啊,好啊,傲儿,快去见见你师父,也好让他安心闭关。”
道袍青年拱手施礼,躬身道:“是。”
看着自幼看着长大的小辈如今已有了大出息,为师门争光,几位长老都倍感欣慰。
不过,那飘散在空中的酒气终究还是将几位长老从赞许有加中拉了回来,二长老看着四长老怀中那莫一兮,嘀咕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避开我的探查带酒上山的”
大长老笑着说道:“暂且先不论这一次了吧,方才傲儿那屈指一弹,乃是扣心指,四长老,兮儿速来与你最为亲近,便由你将他送回去”
四长老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
二长老正色道:“我现在去交代好那帮兔崽子,叫他们这几日不要去打扰这不肖徒悟道。”
三长老也笑道:“那我去炼上一炉养心丹”
大长老笑道:“难得想清净几日,看来这下难咯。”
第二日辰时,陆倾川与陆三藏便到了锦官城外,远远看去,可见城楼。
陆倾川看着这座久违的城池,心中第一次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见他停了下来,陆三藏挥了挥手,身后那对士兵也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后,陆倾川开口道:“走吧,回家”
陆三藏做了个手势,接着,一个随行斥候策马先行,到了城门口,斥候猛地拉扯了一下缰绳,战马嘶鸣。
那斥候向城门上换防的守城军官喊道:“王爷驾临,速速打开城门”
这么一喊,整个城门的士兵和将官先是有些发蒙,而后面露喜色,守城军官赶紧下令打开城门,而后火速走下城楼,道城门外毕恭毕敬的候着。
其中,那军官身后不远处的士兵小声的打了个哈欠,那军官便转身斥责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他娘的要让王爷看到咱们的精气神,王德宝,特别是你,给老子把腰板儿挺直咯”
那名唤王德宝的士兵有苦说不出,只得哑巴吃黄连了。
陆倾川一行人出现在城门口之时,那守城军官率先单膝下跪,右手横于胸前,领着身后所有的城楼上下士兵,沉声道:“参见王爷”
陆倾川点了点头,而后慢慢骑马入了锦官城。
这一刻,所有的士兵皆是花了吃奶的力气来挺直腰板儿,即便在那个身穿白衣蟒袍的男人已经骑马走远后,也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西南王府那两尊威武霸气的白玉狮子后,中门大开,却不似大唐那些王爷打道回府时那般丫鬟仆役夹道迎接,大红色的地毯从院内一直铺到中门以外。
西南王府好像并没有这般讲究,只是开了中门,除了管家老宋和两个披甲执锐的魁梧军士之外,便只有中门前的三人。
陆攸宁居中,头上只是简单的戴了一支碧玉玲珑簪,弹花暗纹百褶裙外罩着一件如意缎绣镶毛斗篷。
她的左手边,是一位绝美的女子,绾着垂云髻,上插着一支宝蓝点翠珠钗,上着苏绣月华锦衫,下衬紫绡翠纹裙,外系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原本她就肤若凝脂,此时望去,更显天上人。
而陆攸宁的右边,是一位身着普通教书先生常穿的那种棉袍的老先生,即便是穿着棉袍,他那身子也稍显瘦弱。
这老先生双手拢袖,在寒风之中面色微微泛白,鬓发稍显凌乱,虽然年老,面上皱纹依稀可见,但五官还算是齐整,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位令许多怀春少女芳心暗许的俊后生。
韶华易逝,多少盛年不重来,皆化风霜雨雪中。
许久后,陆倾川与陆三藏一道先生王府前的过道,马蹄阵阵,沉沉而杂乱。
陆攸宁笑着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那未过门的弟媳妇,温言道:“不必太紧张,你们以后还要过一辈子呢。”
闻言,原本便有些局促的林若溪心神一震,也不知是北风加紧的缘故,还是怎的,面若六月桃花,花开别样红。
陆倾川见着了在门口候着自己回家的姐姐,面容上满是春风。
他翻身下马,身旁陆三藏很自然的从陆倾川的手中接过了缰绳和马鞭,随手拴在了石狮子的一条腿上。
府门外两个魁梧军士无声的单膝下跪。
陆攸宁、温先生和林若溪慢慢下了王府外的台阶,不等陆攸宁开口,陆倾川便一把抱住了陆攸宁,开心的像个孩子。
“姐,我回来了。”
陆攸宁笑着,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陆倾川放开陆攸宁后,陆攸宁仔细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弟弟,他的手背上,还有一道疤痕未完全消掉,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摸了摸,心疼道:“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陆倾川摇了摇头,用蟒袍宽袖的内角,替她擦了擦泪水。
之后,陆倾川面向温先生,有些疑惑道:“天寒地冻的,先生怎么不披件大氅在外面”
温先生淡笑道:“不打紧,趁着现在身子骨还算硬朗,多感受一下冬天的寒风,不然怕是日后没多少机会了。”
陆倾川无奈一笑,道:“许久不见,先生还是那般爱说笑。”
温先生笑道:“你还是快与那林丫头打声招呼吧,你小子千辛万苦从大唐求娶过来的王妃,就打算这么将人家冷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