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太清楚,柳拭眉对自己身边的人有多好。
感情上她很忠贞,她不会背叛他们的感情,不会花。
但在她的心里,他不是独一无二的,她装了很多人!
柳拭眉想了想,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她非常肯定地说:“你对墨儿也挺好的,断然不会拿她的终生幸福开玩笑。”
“张怀这个人吧,就是跳脱了一点,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如果能够成一对,未尝不是佳话。”
“但感情这种事,强扭的瓜也不甜。”
听到这里,皇甫令尧当然是立刻表态:“所以,我的态度是,尽量给他们制造机会。能不能成,我们不强迫。能成的话,皆大欢喜;不能成,只能说有点遗憾。”
柳拭眉同意他的说法:“这样也行。”
但转而又道:“但,张怀的活儿,不能交给别人。让他继续去做,建功立业了后,回来我才能给他封赏。”
那样的话,墨儿嫁过去虽然是张家二房家的,但也不会比张惟的妻子地位低。
不会让他们家墨儿在张家矮人一截!
当然,一切前提就是:得墨儿自己愿意!
以墨儿的意愿为前提!
她做了结语:“所以,也算考验吧。再观望观望,如果张怀意志力不坚定,对墨儿只是一时的新鲜得来的感情,那也不值得考虑后面的事了。”
不能为了朝政的事,损了墨儿的终生幸福。
墨儿她自己,也有鉴别能力,总能知道张怀是否是她想要的菜吧?
“行,都听你的。”皇甫令尧把这件事搁下了,又提起另一件事:“完颜熙一直住在宫里,总不是个办法,你可有想过后面的事?”
柳拭眉朝他看了一眼,问:“你和哥哥、还有厉皇叔,商量出什么结果了?”
她百分百肯定,他们肯定商量过!
果然,皇甫令尧说道:“他自己没有治国的能力,所以我们首先排除了像西魏那样设立王侯的做法。”
他看着柳拭眉,说道:“而且,他也不是咱们梁家人,不像武都那边,可以让咱们五哥自己人管。”
“我们都不认为,放权给完颜熙,是好事。”
“但,他总归是完颜氏血脉,难免会有一些人想要拿他来做文章,推举他出来做傀儡,夺回北齐皇权。”
“偏偏,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有金姑娘护着他,我们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他灭了。”
皇甫令尧耸了耸肩:“所以,感觉有点棘手。”
其实,他没说的是:站在他们男人的角度,他也好,慕将离也罢,或者是皇甫厉。
他们理智上,都希望把完颜熙斩草除根!
只不过,碍于各方面的原因,这种做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一遍罢了,不可能成行。
柳拭眉想了想,道:“这一件事,难道哥哥跟金姑娘,没有过商量?”
皇甫令尧一脸的无辜:“老慕那个人心思太深,他和金姑娘的事,可不会跟我们提半句。甚至,他对金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们都不知道呢!”
如果柳拭眉要问,慕将离兴许会说得详细一些。
但皇甫令尧问,不愿意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柳拭眉也知道慕将离的脾性,便道:“那晚些时候,我问问他吧。”
完颜熙确实得安置好。
当然,现在他还是必须待在他们的保护范围内。
孙清的人,不会放过杀他的!
柳拭眉又问:“月沧澜怎么样了?”
不出意料,一提到月沧澜,皇甫令尧的脸色就不好了。
他斜眼瞧了她一下,不高兴吧,却还是说了实话:“他吧,舒太医已经帮他把病治好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把他秘密转移,不然肯定还会有人来救他。媳妇儿你认为呢?”
柳拭眉也同意这个做法。
孙清不见得对月沧澜这个儿子有多深的母子之情,但孙清可用之人不多,月沧澜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
虽然孙清投靠了东海王,但那种多年不联络的关系,能靠得住吗?
或者说,东海王是能靠得住的,但孙清敢相信吗?
不!
孙清那种人,她谁都不会信任的。
她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
事实上,孙清确实如此。
东海无忧岛。
孙清住在无忧岛上,她很安分。
每天在莫忧安排给自己的庭院内,门都不出,半点都没有高调。
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与枫无涯说话。
虽然,枫无涯昏迷的时间,远远比清醒的时间要多。
难得枫无涯清醒过来,孙清端着药碗,亲手给他喂药。
“无涯哥哥,这药是新的。”她面露忧愁:“咱们的药师对你中的毒束手无策,所以我只能让无忧岛的药师加入试试看。”
“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跟莫岛主从无联系,我也不敢完全相信他的人。”
“所以……”
她的担忧,确实是真心的。
枫无涯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人,也是对她最纯粹、完全没有任何二心的人。
数十年的相处,就算养条狗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个人呢?
他们没有夫妻之名,但后来这十几年,却有夫妻之实!
孙清在别的地方,绝情、自私到了极点。
但对枫无涯,倒也还真有几分疼惜。
不然,换做其他人,早在逃命的时候,她就直接把对方抛弃掉了!
她看着药碗里黑乎乎的药汁,问:“你如果愿意尝试,赌一把,咱们就喝。如果不愿意,那就还按咱们自己人的法子来。但你也知道,他们的方子对你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了。”
慕将离的毒,本来就霸道。
他还种下了毒根,通过完颜熙作为药引,让枫无涯的毒更可怕。
于是周折的毒,毒性也越复杂。
这时候他们不得不承认,天下顶尖的药君,果然名不虚传!
枫无涯身子痛苦,精神力也很弱。
他在跟孙清说话的时候,极为努力打起精神,将她说的一字一句,全都听了进去。
“清清。”他自己的身子,自然比谁都明白。
换药能治好?
他也并不敢信!
所以,他很坦然地说:“我大概是大限将至了。”
一听这话,孙清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泪水滴入药碗里,滴滴答答。
她低下头,红着眼睛说道:“你不要这样悲观,咱们赌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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