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四人各回各家。
开始我还算清醒,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像喝了十八碗透瓶香之后的武松,酒劲发作,别说景阳冈了,就是平坦的柏油马路,也像飘在半空里,踩在棉花上,双脚不听使唤。迷迷糊糊走了好长时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好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只好给王英打了电话求助。
此时,我在永新的郊区,分不清东南西北,便坐在地上等王英前来救驾。
我突然竖起了耳朵,因为我特异的狗类的灵敏听觉被触发了,在我后方二百米处,有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绝对不是王英,王英就是神行太保也不会这么快到来,而且他的脚步声与王英有显著不同,王英体肥而脚步软绵,来人每一步都重于千钧,莫非一头猛犸象正在接近?
片刻之后,微弱的灯光下,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不是猛犸象,也不是侏儒象,而是一个侏儒。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
我的听力并没有出问题,我的判断出了问题。
出现的这人比王英还要矮很多,在我的脑海里立马蹦出来一个人——炊饼武大。这个人整个身材成正方形,脑袋很小,肤色黑得就像驴粪球一样,而且真的浑身散发着一股草粪味,他穿着一件近似绸缎的衣服,闪着寿衣样的光泽,步态极为怪异,我突然想到一种生物——屎壳郎。
这只放大版的屎壳郎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能在铁砧上踩出脚印来。
曲文星同志虽然在故事中和表哥、长舌、无颏、无常、金鳞都交过手,但是遇见这么个丑陋、怪异的家伙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发虚。我不逃跑,他很可能是白天不敢出门靠夜晚出来捡破烂生存的残疾人,即使他是个异类,我不惹他,他也不会咬我吧?
这个人在我面前五米处路灯下停住。
他的脑袋小得就像个大号的苹果,一双鳄鱼般黄色的眼睛闪着邪恶的、呆滞的光,似乎没有鼻梁,嘴巴向前突出,露着一颗龅牙。
他大概不是由猿猴进化而来的,而是直接从爬行动物过渡到人的。
他的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的酒劲全变成了尿意。
我这人生平最怕被人盯着看,尤其害怕被美女盯着看。
我就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被小小、师师、爱爱、盼盼、莺莺盯着看,也不像现在这么窘迫。肉香,想把我生吞?帅气,想和我断袖?
我主动走近了他。
他的灰黄的瞳中开始是一条竖线,随着我的靠近而逐渐扩张。
我听到了他拳头关节拧紧的声音。停下来。坐在马路牙子上,大腿放在二腿上,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的架势。
那个侏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看了看,突然发话了,“你是不是叫曲文星?”
“正是在下。”我的口气相当轻佻。
“这阵子你去哪了?”
“一直就在永新市啊,怎么你认识我,还藏了我的玉照?”
“不认识,前些日子,伙计寒鸦一直跟着你,想通过你找到阴凤来,不想却被人给做了,我们昆仑差点失去你,我在这周边找了好些日子了,这年头,人尼玛多得跟虫子一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只关注两个词,一个是寒鸦,一个是昆仑。
“寒鸦?你说的这个寒鸦是不是个黑衣人,小刀用得很利索……”
“嗯,就是他。”
“他死了,我亲眼见的,那叫一个惨!”
侏儒仍旧很平淡,“人固有一死。这世界不讲规则,人家用刀,你他姆用枪,再快也躲不过子弹啊?”
“昆仑是什么?”我问。
“昆仑在山西,宝鸡在陕西……你他姆怎么这么多话,你打听这个有鸟用?”
昆仑派听过,没听过宝鸡派啊?我这是穿越到了唐宋,回到了武侠时代?我望了望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于是确定还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大地。
“我说这位大哥,你莫非是专门找我的?”
“是,原以为你回松元了,泥鳅入了大河,本打算放过你,不想在当初发现你的地方又逮住你了,真是好运气。”
“泥鳅?起码是蛟龙吧?”
我此时,已经暗暗在积蓄力量了,看来与这个三寸丁免不了过过招了,管他是什么昆仑派还是蜀山派,就他一人,莫非能打得过我?
我之前不是寒鸦的对手,因为他很快,手中还有利器,但是这些日子,我病愈之后,加上修炼过上古秘笈《渊澜》,不仅感官上有了提升,感觉力量上也有了飞跃,上次与王英等人打架,感觉不用真力就能将他们打出去几丈远。所以现在我还是比较自信,就眼前这个屎壳郎,我一拳砸下去就能让他入土半截。
屎壳郎笑了,“蛟龙?就你这丑样?”
我一下恼了,我哪里丑了?就是在偌大的槐庄村基本也算村草了,虽算不上俊朗,怎么也带着那么点英气吧,居然说我丑?
他的审美有很大的问题……
我扭头就走。算了。打趴他,我反而就不是英雄了。
“生气了?”屎壳郎叫道,“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阴凤来的下落呢,告诉了我,我说不定放你一马。”
我怎么老是沾惹上这些有病还不吃药的怪人呢?速速离开。
突然,那个人一弹,越过了我的头顶,稳稳地落到我的面前。
这弹跳力赶上跳蚤了。
我蒙了,用眼睛测了一下距离和高度,我天!没用撑杆,居然跳出了这个水准,是不是装了弹簧?
“别急着走,先交代了阴凤来的下落,保证不纠缠你,如若不然,嘿嘿……”
我身旁的是棵小树。对不起了,我轻轻一挥拳,喀嚓一声响,硬生生将它击断了。
屎壳郎一愣,“上邪!这小子有两下子,差点大意了。你是……”
他还没说完,我的拳头已经出去了,用了五成力量。绝对不能让他有跳跃的机会。村草是万万不能惹的。
砰!火星四溅!
他居然是铜头铁额。我承认有点轻敌了,不过依然轻松,“脑袋瓜子挺硬啊!”
屎壳郎笑笑,“小子,劲儿不小,一点也不娘炮,不过,拳头是不是废了?别装了,该哭就哭吧。”
我马步扎定,双拳向前。
他似乎并不想迎击,而是背手而立,一脸猥琐的嘲弄。
我深吸一口气,从丹田积蓄力量,然后通过关元、中极、鸠尾、膻中,接到肩井,一路朝下,列缺,直至劳宫。此时,挡在我前面的,不管是大象,还是犀牛,铁拳一出,统统阵亡。何况是屎壳郎!
我的双拳像攻城车一样撞了出去。
轰的一声响,巨大的力量将我震吐了。
屎壳郎先生倒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胸口挨了一记闷锤,估计也好受不到哪去。刚才这拳,即使是《天龙八部》的扫地僧、《射雕英雄传》的王重阳、《笑傲江湖》的东方不败都抵挡不住,我用了八成内力。
我刚喘了一口气,屎壳郎已经来到我跟前,“小子,该我了。”
我捂着心口,“再等等……”
他没理这茬,像一头发情的小母牛般向我撞来。
我全身的力量迅速调集到胸口位置。
然后,我就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撞倒了七棵小树后,掉落地上,连裤衩都没了,试了三次没有爬起来,然后干脆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