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浅樱才意识到,什么温馨的氛围都是假象,面前的城奕莲,仅仅刻意露出阴暗一角,却已经让她止不住心底发颤,他说的话,她根本无从反驳,即使这些事根本就不存在,她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浅依说过,人性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意志也远远不如自己期望的那样坚定,她说,人是经不住考验的,更加奈何不了时间的沉淀。
况且,当命运把太多的困难和难以启齿的事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浅樱无路可走,这样强悍的她无法控制的命运只有迫使她离开,走的一干二净。
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好了。
冰冷的刀尖泛着森冷的光,如吐着红信的舌般,既残忍又折磨人心,浅樱退后一步离开它的范围,勾着满不在乎的潇洒笑意,若无其事的避开话题道,“城少爷,请问医药箱在哪?”她扬扬已经起了水泡的手腕,疏离的笑,“我可不想这种恐怖的东西留下难看的疤痕,能早点处理掉最好。”
被她轻巧的避开话题,城奕莲也不追究,泰然自若的收了刀,他眼带危险,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卧室。”
然后优雅的转过身,继续手中的事,浅樱见此如同逃命一般,在他转过身后仓皇的离开。以至于没看到砧板上的土豆,早已变成一滩烂泥。
接下来的时间,如同走马观灯,过的平淡无奇,浅樱还曾一度害怕城奕莲会提起那个话题,一顿饭下来忐忑不安外加食不知味,她不喜欢十年前的话题,因为对象是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回答。直到吃完饭,浅樱自告奋勇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扔进洗碗机,中途一直没和城奕莲说过任何一句话,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早早了事的回了公寓。走之前甚至忘了的那两袋零食,却是城奕莲悠闲的提着它们来到她门口递给她,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到现在为止,都让她不寒而栗。
她根本不是城奕莲的对手。
结果这顿饭,讨了侮辱和伤痕,却没拿到该拿的名单,实在是够失败的。
也罢,把城奕莲当成对手,作为失败的典型,她也算是成功的了。躺在床上,浅樱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空,因为白天睡了足够久,以至于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睡意。可是偏偏天公作美,在如今的世界污染太重,早已不常见的星星却在今晚开始零星散布,抚摸着手腕的纱布,浅樱却是实在找不到欣赏的心思。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只有拿过手机想着要不要给浅依打个电话,却在看到邮件里面的内容时怔住。
七点一刻,那封关于毒枭的名单,就已经静静的躺在了她的邮箱里,而发件人,赫然是城奕莲。
那个时间,刚好是她下楼找他,他进屋换衣服的时间点。
过去的时间永远也不可能找回来,但是浅樱却依然记得回忆里面,城奕莲散不开的那抹笑,他对着笑的人,是她。
*****
“阿樱说会爱你一辈子,你怎么会傻到不问她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酒吧里人声鼎沸,纸醉金迷的糜烂,让人疯狂的音乐节奏,却丝毫不能干扰到角落,似乎有什么真空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喧嚣,秦慕谨调着手中的酒,笑问城奕莲。
打趣的话实在是娱乐不了大众,城奕莲摇晃着红酒杯,慵懒的将身子更加深陷进沙发,“那你怎么不问问浅依,为什么她的绝情,却做不到让你死心。”
秦慕谨但笑不语,只是加深了唇角温柔的弧度,而坐在一旁刚从罗马回来的欧雪阳,面上有着明显的疲惫,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态,皱皱眉,很白痴的附和了一句,“这句话应该问瑾吧?”点点头,他又说道,“腹黑的脾性,贱人的体格。”
“给。”秦慕谨将调好的酒温柔的递给欧雪阳,也不反驳什么,只是城奕莲意识到有人要倒霉,很乖觉的挪了挪身子,毫不意外的看到坐在他身边的欧雪阳噗的一声吐出口中的酒水,猛咳不停。
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秦慕谨笑眯眯的转移话题,“莲,为什么又搁置了对齐氏的收购计划?”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呢。
借着今天欧雪阳来到纽约而他刚好也在,便约了城奕莲出来喝酒。
不久前有人下达了这个命令,却又在不久后搁置,原因非常耐人寻味。
城奕莲勾勾唇,并不说什么,欧雪阳猛灌了好几杯冰水才止住口中的辛辣感,恶狠狠的瞪了眼仍旧温良的秦慕谨,冷哼一声说,“你让我调查名单里面的那些人,我通通调查了个遍,除了都贩毒之外,还真没什么可取之处。”
“哦。”城奕莲淡淡应了声表示知道,欧雪阳顿时炸毛,“你就不多说点什么!”
他性格沉稳,很少有跳脚的时候,只是除了在他面前的这两个半仙面前,他总是会被无可奈何的气到炸毛。他好歹年纪轻轻也是著名的画家,拥有自己的画廊就不说了,皇门里面虽然归他管情报,但是眼前这个皇门主人也犯不着拿他当跑腿的来使最后还不给好处就这样打发了吧!
秦慕谨笑着拉住欧雪阳差点跳起来的身子,“我猜,莲下一步应该会让你调查一下关于十年前,新加坡那边的毒品交易记录。”
“不错。”城奕莲抬眸,懒态毕露,“会对毒枭这么耿耿于怀,除了有着深仇大恨外,还真找不出任何理由了,况且雪阳你都说过了,关于他们这些人之间,并没有本质联系,有的都只是单纯的一点。”他放下酒杯,伸展身子,食指敲击着沙发,缓缓说道,“贩毒。毒品这个东西,有可能在十年前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什么意思?”欧雪阳不解。
秦慕谨接过城奕莲的话,笑着猜测,“我想,这个重要的角色,应该指的是在十年前那件事中起到了什么重大作用,以至于现在的阿樱和依依这么恨它们。”
“我总觉得,毒品这东西,只是导火索。”欧雪阳沉吟道。
城奕莲抬眸看他,“所以,我让你查十年前,关于新加坡的毒品交易名单。”
欧雪阳皱眉,“走私贩毒是重罪,所以想要找到完整的名单,时间久远,我不能保证。”
“无所谓。”为自己添了酒,城奕莲拿着瓶身轻撞酒杯,铃铛脆响不绝于耳,“索性这东西,左右对我来说,不过是图个新鲜刺激。”他顿了顿又道,“虽然我也挺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如果你真的是图个新鲜刺激,又何必用不存在的枷锁把阿樱绑在身边?”秦慕谨一针见血,接过城奕莲手中的酒瓶,为自己斟满,笑道,“别说什么就是玩玩而已,对于阿樱什么心态该做什么事,我只能说我和雪阳是支持你的,适当的苦头可以给,但是不能太过,你爱不爱她只有你自己知道,别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你再后悔。”
欧雪阳在一旁沉默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
他其实是恨她们的。
城奕莲和秦慕谨,是欧雪阳的左手和右手,相亲相爱无法舍弃的兄弟。
当年浅樱给城奕莲的一刀差点让他失去城奕莲这个兄弟,而浅依云淡风轻的对着秦慕谨说“我爱你,但是我更爱阿樱”后,紧接着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后几天轰动一时的爆炸事件里面,夹杂着消失的两个人,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躯体。
而当时的城奕莲却是将将在医院初醒,秦慕谨只搂抱着那具疑似浅依的遗体,什么话都没说。
这是恐怖的回忆,那时的他们,神经弦紧绷。这样绷着一直过了五年,却在一次城奕莲出席电影节看到浅依时,砰的断裂。
如果她们死了,那么欧雪阳基于对死者的尊敬,不会到她们坟前怒骂,脏了她们轮回的路。但是当浅依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世人的眼中,站在闪亮的舞台上时,欧雪阳是恨她们的。
可是偏偏他该死的熟悉她们的脾性,即使恨,却还是忍不住像个哥哥一样对她们好。
“我和楠棋的婚礼会如期举行。”沉默良久的气氛中,城奕莲突然出声道,生生将类似悲伤的氛围拉到了娱乐沸点,欧雪阳惊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真假?”
秦慕谨倒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城奕莲淡淡道,“娱乐界龙头老大的婚礼能开玩笑吗?”
“你可以试试看。”城奕莲勾唇,欧雪阳皱眉,“孙楠棋那个小跟班,现在不在纽约吗?”
他不喜欢那个女人,柔弱的要死,温柔的假死,从高中到现在,只要有城奕莲在的地方,就绝对有她的身影,那时,孙楠棋担的是那对双胞胎的好朋友之名。
有眼睛的人绝对看得出她的企图,但是她却偏偏规规矩矩,直到浅樱和城奕莲分手,她守了城奕莲整整5年,保持着距离,终是在确定浅樱活着的那天,城奕莲才和她确定了关系。
会这么确切的知道时间,是因为彼时,他们仨正在酒吧里喝酒,而孙楠棋不意外的跟着城奕莲到了酒吧,他们发生了关系。
欧雪阳同时欣慰又悲哀着。
欣慰的是,浅樱活着,悲哀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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