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庄笙把小船送去,允芸心情忧郁,上午媒婆已经来过,说阎家那边也很满意自己,而爹更是赞成这婚事,于是敲定,自己已经是阎家未过门的儿媳了,只等将来的一个仪式而已,至于过门时间,允芸想,按爹的意思,过了十五岁就行了,如今只剩几个月,就算拖一拖,也只是拖一两年,终究要嫁过去。
而她更担心的,就是哥哥,自己一个女孩,嫁了就得了,而他亲娘早逝,从小缺少教养和关爱,作为男人,他先要成人,然后立业,可允芸看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既没才能,也没口齿,爹一走,他将来怎么成人立业,怎么过得好呢,而关于未来的嫂子,她岂会像自己这样了解他,进而引导他呢,这样一想,觉得可笑又可悲,自己是妹妹,竟然操着当姐姐和当娘的心。
“怎么了?”庄笙进来,拿着船,说,“袁崇文给你的。”
允芸倒惊了一惊,拿在手中细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搁下,放在枕头边。
“年关将近,各地庄子都等着报货、验收、核账,也还需置办年货,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庄笙顿了顿,说,“二娘的忌日是后天,你该准备一下,振作一些,后日我与你一起去。”
“嗯。”允芸倚在床栏上点点头。
“洛儿又找到一处房子,说是很好,我同他去看看,若好就买下了。”
“这么急?不再多看看?”
“来不及了,必须尽快解决,也不是买了就能住的,还要修葺,又要看风水,择日子……”
允芸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不及,也懒得问了。
说完,庄笙径直出门走了,与洛儿去看了看那房子,甚合他的意,便买了下来,原本就有一个密室,庄笙又着人将其扩大,直挖到地下两丈深,四五间屋子大。
萧钰的爹被救出来之后,心情畅快,誓要重振雄风,但为掩人耳目,父子两人便就剪掉辫子,改名换姓,萧钰便保留姓氏原音,拆“钰”为“金和玉”再取其音,化名为“肖金宇”,其爹化名为“肖湛”。为感激庄府搭救,特地备了许多礼物来感谢,后又专心经营生意,静待时机。因肖金宇的爹谈及他为何还不娶亲时,他只说念念不忘庄府的千金庄允芸,说普通人家的女儿始终是世俗的,总想着的是贪恋自己的钱财,家人更加是把她当做一件交易品,这样的女人娶了还不如没有,又因这些年,爹落难入狱,自己不敢张扬,没见过世面,只觉得这庄允芸性情直爽,敢说敢做,风采气质不染凡俗,很喜欢她。忽有一天,这肖湛便仗着财大气粗,贸然来提亲。
况不谈女儿已经与阎维文定下了亲,且**本来就不喜这些市侩商人,认定他们奸诈狡猾,自然当场拒绝,毫不留情。不说他肖家有钱无权,只是流于表面的暴发户,这是配不上自家的,况且他曾入狱,这也太不光彩了,将女儿嫁给他简直是有辱门风。
肖湛颜面扫地,悻悻而归,当着肖金宇的面,只说庄家小姐已经与阎维文定亲。
肖金宇无可奈何,但憋屈了这么久,爹终于出来了,对于不顺心的事便不再忍让,以至于性情大变,每当有气,便对郑功名施暴,拳打脚踢都算是轻的,只是郑功名毒瘾巨大,已离不开大烟,每每瘫在烟馆也不肯走,肖金宇便想也不能常养着他,就让他每日紧紧盯着庄府动向,郑功名毒瘾熏心,也不顾曾庄笙旧交情谊,对肖金宇唯命是从。
这几天房子买定,正在开凿密室,庄笙或忙于家事外务,或去监工,很少在家。
袁崇文自上次碰壁后,只因天性风流,并没有从此对庄允芸死心,这一天,送来一幅唐代仕女画,并自己题一首小诗写在旁边。
“怎么敢随便收别人的东西,你送还给他。”允芸拿起这只小船,说:“送只小船也就罢了,只当他没其他意思,这么名贵的画都送,难免不使我认为他别有用心,隽儿,把这画和小船都送还给他。”
隽儿拿着东西往外去看,袁崇文已走了。
“他已经走了,怎么办?”隽儿问。
“这也没法,放着吧,以后还他。”
又过了一天,他又差人送来一本诗集,也题上几句词,这也是他收藏已久的,但尽兴后,便也不拘送人,允芸仍叫隽儿携昨日的画还有小船一同还他,没想人又已经走了,只好搁着。
又隔了一天,他又差人送来极珍贵的元朝刻本,刻得是古籍经典《诗经》中的几首相思诗,允芸仍不理会。
只是一连十来天,他每天送些大小玩意儿。
允芸感到烦恼,“这也不是办法,隽儿,你看怎么找到他屋把这一堆东西还给他!”她看着这些东西,若装起来足足有一箱了!
隽儿说:“只有少爷知道,不然告诉少爷吧。”
“别,告诉他又要生事,只等有机会一同还他就完了。”允诺忽见隽儿在倒弄这些东西,就说,“你怎么翻他的东西呢?这是要还的,弄坏了怎么还?”
隽儿拿起一幅画,说:“我只看看。”
“画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也可以画。”
“咦——这画和咱们房里的画一模一样。”
“怎么会呢?”允芸说,“拿来我看看。”
她一看,再瞧瞧自己悬于壁上的《少女采芹画》,果然一模一样。
“这画虽不是多么有名,但作者在历史中也是可查的,他不可能画了两幅吧,定有一幅是赝品。”允芸说,“怎么辨别呢?”
于是她就有事做了,一心研究两幅画的不同,就不那么无聊,借此缓解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