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吉日,薰风送喜。这一天,嘉义公府的谢九姑娘终于隆重大嫁,迎入宗室。
华贵的卤簿鼓吹奏出喜庆而典雅的宫乐。身穿冕服的新郎乘坐舆驾,率领浩浩荡荡的皇家迎亲队伍,逶迤抵达嘉义公府,迎娶他期盼已久的新娘。
“天渊朝元濯帝六子百里昭,奉制迎亲!”
宏亮清越的嗓音,沉稳而饱含喜悦。
那个虹裳霞帔,钿璎累累的女子,由傅姆搀扶着,在宫人的引导下,踏着洒满火胭莲花瓣的红毯,向他缓缓走来。
当他携着她的手走入威严肃穆的宫门,接过仪官递来的匏瓜酒器,与她共行合卺礼时,他触碰到她温软的柔荑,觉得心尖一震,酥麻又甜蜜。
多么繁缛的婚礼,好想快点结束。
......
六皇子府。
月朗星稀,鸟歇虫静,连晚风都消融在杂糅了浓郁喜气的夜色中。只有月季、蔷薇、宝相等未曾睡去的花朵还悄然散逸着幽香,透过银红纱窗缓缓渗入喜房。
纱窗后丽影浮动,红玉已替谢芝缨卸去褕翟花钗,换上一身轻软的桃红色冰丝襦裙。
“红玉,你们都下去歇息吧。”谢芝缨轻声吩咐,“客都散了,殿下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外厅已传来脚步声,谢芝缨心头一窒,这是百里昭。鎏金喜烛微晃,她坐在妆台前看自己,镜中女子一双明眸里闪着些许紧张。
她和他初次见面就是在洞房,现在的洞房却实实在在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了。
“芝缨。”
还在胡思乱想,双肩已被搂住,头顶传来百里昭暗哑磁性的声音,带着淡淡酒气。镜中多了个男子身影,房里则只剩一对新人。
他将她转过来,捧住她的脸凝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这样仔细地面对他。浓郁剑眉下,漆黑闪亮的双眸好像两湾深潭,要饥渴地将她吞下去。
“芝缨,你真美。”
就在她觉得快要被那灼灼目光蛊惑时,她听见他这样喃喃地说,接着双唇一紧,被他火热地含住。
百里昭抬起谢芝缨的双臂环住自己脖颈,搂紧了她纤细的腰。口里甜糯,怀中香软,他迫着她回应,用力将她拉向自己,听见她低低地呻.吟,觉得全身燃起熊熊烈火。
这一吻冗长而缠绵,等他终于放开她时,两人都气息紊乱。
“芝缨,”他抱起她走向红幔低垂的拔步床,“别怕。”
谢芝缨觉得耳垂都发烫。怕吗,当然怕了。两世为人,周公之礼还是头一回。昨晚谢夫人委婉又隐晦地指导,她一直都面红耳赤的,根本没听清母亲说的什么,更不敢细问。
“会有些疼。”四姐谢芝纹这样说过,“忍一忍就过去了。不过,最好注意节制。你第二天还要跟着他入宫行礼,伤得太厉害,仔细走路叫人看出来。”
四姐的“安慰”,叫她胆战心惊。被百里昭放在喜床上时,谢芝缨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丈夫,觉得自己变成了砧板上被洗剥干净的小白羊。
“你那是什么眼神?”百里昭失笑地说,“放心,我不会吃掉你的。”
他俯下.身来,伸出大手阖上她泛着些许惊惧的双目,再次吻住她。
“唔......”
谢芝缨感到口中一甜,不知什么东西被他渡入口腔,很快就融化,不自觉地咽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格开他,羞恼地看着他湿润的唇,“该不会是、是......”
该不会是催.情.药吧。那还得了,她明天真的没法见人了。
百里昭无声地笑起来。他倒在她身侧,健臂一搂把她整个儿锁在怀里,笑得全身抖动。
谢芝缨气得伸手去掐他,却发现触及之处肌肉结实如铁,明显是他在运力抗衡。她恨恨地踹他一脚,百里昭笑得更厉害了。
“远不是你想的那种媚.药。”笑够了,他才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这是墨大夫送的。它能让女子身体放松,减轻初.夜痛苦。对我当然没什么作用,对你嘛......可以帮你早点进入佳境。”
谢芝缨张口结舌。“墨大夫专、专门送这种药过来......作为贺礼?”
真是想不到,那位慈祥的、救死扶伤的白胡子神医老爷爷,还能有这么邪恶的时候。
“当然不是了,只是贺礼之一。当然,我还是更喜欢这种礼物。”百里昭吻了吻她的额,“你也会喜欢的,等下就知道了。”
“......”
“现在药效还没有上来,”百里昭取了个木匣过来,“咱们先看看书。”
“......”
谢芝缨再次无语。
这是什么话!好像在说,等你来了“兴致”我就可以吃掉你。还要边看闲书边等......简直令人发指。
正要发怒,忽然看见百里昭随意翻到一页。
“这这,这是什么书!”谢芝缨觉得脸烫得都能煎蛋了。他怎么能这样!
那是一本精美的画册,纸质厚硬,色彩艳丽。她看到的那幅画里有一对年轻男女,女子仰卧在一张造型奇特的榻上,满头浓密长发金黄而蜷曲,如瀑布般一直垂到地面。她身材丰腴,肌肤白嫩,玉臂上挽着长长的红纱,除此之外,其余部位一览无余。
男子棕色卷发只到肩际,高眉骨,深眼窝,鼻梁直挺,眼珠湛蓝,生得十分英俊。他耳朵上戴着金环,手指上套了一枚金戒指。男子也是身无寸缕,小麦色的躯体肌肉虬结,胸口堆着乱蓬蓬的金色毛发,看起来挺吓人。
他的动作就更吓人了,正朝卧着的女子低头,去吮吸其中一方白玉似的绵软。女子神情陶醉,红唇微启,好像要发出快意的声音一般。
“这样的画法很生动吧?这叫油画,这种纸叫铜版纸,是西洋国家的使节送给我的。”百里昭把谢芝缨抱了起来,两人一起靠在床头,他边翻画册边解释。
“他们......你在鸿胪寺,他们为了讨好你,居然、居然......”
百里昭轻笑一声:“这可是好东西。咱们的宫廷画师也画得好,但没这个册子里画得生动。它还有一样好处,看好了......你最好只看那女子。”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绕到她身前,另一只手捧着那本画册,两只手配合着快速翻动每一页,渐渐越来越快。
谢芝缨的眼睛瞪大了,脸也更红更烫了。
每一页的内容都一样,同样的房间,同样覆盖着厚绒的西式洋榻,同样的男女,只是行为有细微的差异,好像一个连贯动作分成了许许多多的片段。然而随着百里昭快速地翻动,那对男女跃然纸上,她看见两人躯体在激烈交缠,女子神情越来越欢.愉......
谢芝缨觉得呼吸急促,全身发软,不知是脑海、心底还是身体深处,有汹涌潮水滚滚袭来。
到底是药力发作,还是那会动的画儿发挥了魔幻般的吸引力,抑或是两者都有?
画册倏地被合上,那些画面消失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被百里昭按在身.下狠狠吻住。
“娘子......”
他探索着她,撩.拨着她。紧密结合的那一瞬,她发出一声低吟,完全打开的身体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痛楚。
裸.裎以对,发丝和十指紧紧交缠。两人融为一体,分不清是谁在索取,谁在给予。
终于她颤抖着绽放了,他感受着她的快乐,在她脸上、颈上印下更多的吻,加快了驰骋。
他很快也抵达极致,却不立即退出,依然吮着她的唇,双臂锁住她娇小的身子,细细体味醉人余韵。
身.下的人黑发如缎,媚眼如丝,双颊泛艳,樱唇吐馥,美得快要把他溺毙了。再回想刚才的旖旎光景,又一股热意席卷全身。
真要命。这才体味到为什么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一说。
“殿下,”谢芝缨感到百里昭的变化,羞窘地说,“很晚了……明天还要进宫。”
她已经精疲力尽。虽然不怎么疼,但要是明天一脸疲劳,还不是没法见人。
百里昭笑了。他又吻了吻她,这才翻身下来。
两人胡乱套上寝衣。百里昭把谢芝缨搂在怀里,靠着床头,把玩她垂到胸前的黑发。他见她发际都濡湿了,便抽过一方布巾给她擦汗。
“陪为夫说说话。”他的声音柔得像清晨的风,“娘子,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谢芝缨觉得眼皮沉重。这一天太折腾人了,她又起这么早,刚才还被他榨成干。
她靠着他的颈窝道:“那我说了。相公,我要去洗浴。”
“……”
见百里昭不说话,她以为他被她气到了,抬头看时被他吻个正着。
“我们一起去洗吧。”他的声音听上去就不无坏心。
“不要。”谢芝缨抗议,“明天还要早起……”
再在水房来一次她明天就得飘着走了。
百里昭笑出了声。看看博古架上的西洋钟,已经过了子时,的确非常晚了。
哎,**一刻值千金。好在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娘子?”
没有回答。只听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原来她就这样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百里昭轻轻拂过谢芝缨的睡穴,小心地将她安置在床上。接着他去了水房,端来沐盆布巾,仔细地替她擦身子。
娇嫩洁白的身子已印上不少痕迹,他看得心疼。下次要轻一点儿。
“嗯?”
百里昭吃惊,他在谢芝缨左臂弯发现了一块形状奇特的胎记。
那是一朵浅粉色的鸢尾花。
……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