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喜床上的男人(1 / 1)

<>谢芝缨推开翠珊的身子站起来,立即飞快解脱身上的喜服。

小机关是个精巧的飞针发射器,细针上涂了麻药,这小东西是她七哥谢煜宸在她发嫁之前开玩笑般地塞给她的,说是据闻京中有流寇,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谢家是将门之家,男孩儿多习武,个个弓马娴熟,而谢煜宸不光喜欢耍弄刀剑,还爱摆弄袖箭之类的暗器。得了这个飞针机簧,献宝似地拿给妹妹,里头每根针的麻药还是他亲手涂的。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谢芝缨打开衣柜随便挑了身衣裳套上,便开始给翠珊穿喜服。翠珊设计的陷阱,她要这个女人作茧自缚。

眼前又浮现出翠珊小鸟依人地挽着程彦勋一同“莅临”她的病榻宣读休书的场景。

翠珊识文断字,口齿清晰、抑扬顿挫地念完,谢芝缨颤抖着问:“休便休了,只是......为何说我是奸佞之女?”

谢家一门忠勇,祖祖辈辈保家卫国,百年来谢家男儿沙场捐躯的不在少数。保了国舍了家,如何就换得奸佞二字!

翠珊垂头窃笑,程彦勋冷着脸告诉她谢家通敌卖国的消息,末了万般唾弃地说:“尤其是你那七哥,兵败被俘的当天就变节投靠了北戎,真是我天渊朝的耻辱!”

“这不可能!”谢芝缨疯狂地用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七哥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程彦勋不再说话,将休书一甩拂袖而去。翠珊跟着他走了,出门前笑着回头张望,那一眼里蕴含了多少恶毒与得意,哪还是从前谢家那个见到七少爷就脸红心跳的青涩丫头......

“嘶。”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从眼前淡去,谢芝缨发现手腕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原来她正在给翠珊整理袖口,翠珊腕上戴了串奇形怪状的珠子,最大的一颗好像镶有倒钩,刮破了她的肌肤。

谢芝缨抬起翠珊的手腕端详那串珠子。

烛光忽然跳动了两下,房内呈现一片妖艳的绯红,她骇然发现翠珊的手腕上套着的不是珠子,而是一圈青黑色的骷髅头,最大的一颗还冲她笑了笑,两排漆黑的牙齿沾着血珠。

她惊得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前哪有什么骷髅头,不过是串普普通通的翡翠珠子。只是,最大的一颗珠子沾有血迹,果然是珠托镶嵌的银丝钩破了她的皮肉。

揉了揉眼再看,蹊跷的是,就这么一刹的功夫,血迹不见了,好像被珠子吸进去一般!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颗光溜溜的剔透珠子,以及珠子下方自己那白皙的皮肤。

——现在这珠串竟像长了腿一样地跑到了她的手腕上!

邪门!

远远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谢芝缨警醒过来,翠珊把红玉支开这段短短的时间,应该会安排人引那酒醉男客进来,此刻恐怕就是他们。

她迅速将翠珊的内衣撩开,胡乱用喜袍掩住,又将翠珊推到床内侧躺着。之后,她飞快地找了个角落藏好。

门外的人已到。

“爷,这边走,里头有卧榻,您且将就一下。”听口气是个下人,声音沙哑,辨不清男女。

这下人和翠珊必是一伙的。她还是新妇,新婚夫妻卧房隔壁是几个大丫头的卧房,哪有什么男客休息室。

谢芝缨暗忖,不记得谢家哪个下人的声音是这样。莫非翠珊私底下和外人来往?

不及思索,房门已被推开,隔着布幔的缝隙,她看见一个小厮搀扶着个踉踉跄跄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显然醉得不轻,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小厮直接将他扶到喜床上,并体贴地放下厚实的百子千孙喜帐。

之后小厮环顾四周,看见了矮几上的茶点,显然是被动过。他点点头,继续伫立,并不离开。

谢芝缨有些疑惑,却听见床上的客人翻了个身,好像睡得并不安稳,嘴里嘀咕着要回府。

小厮慌忙走过去低声应承:“爷且稍歇片刻,酒宴就散了。”

男子不再有动静,小厮抹了把汗,探头朝门外张望,似乎有些着急。

谢芝缨摸着手上的翠绿珠串,心里一动。会不会是这样?

——小厮在等翠珊。

翠珊被她放倒,这是个意外。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翠珊或许还要对这客人做点什么,确保等会儿程彦勋带人赶来时谢芝缨的“丑事”暴露得万无一失。

这透着邪气的珠串,会不会就是那个万无一失的保证呢?

小厮等不到人,更加焦急,索性拔脚跑出门,大约是去寻翠珊了。

门再次被关上了。谢芝缨眼珠子一转,急急走到床边,撩起帐子就摇晃那男子。

“喂,你醒醒、醒醒!”她靠近那人的耳朵低唤,“酒宴散了,该回府了!”

一边摇晃,一边还伸手去拧他俊挺的鼻子。

她知道这人是谁。她得用最短的时间令他清醒,她已有了新的计划。

......

程老夫人扶了个丫头,急急忙忙地朝孙子的新房走。

真是作孽。今日孙子娶亲,来了多少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她陪着那些贵妇说笑了大半日,累得脑仁儿疼。好容易酒宴散了,还没喘口气呢,就见几个丫头慌张来禀,说是看见有男子闯进了孙子的新房!

孙子还跟着儿子在门口送客,儿媳也忙着招呼,这么大的事儿叫下人看见了,只有过来禀报她。

也幸亏禀报给了她。她得赶快过去看看事态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听了丫头们描述的那人穿戴,程老夫人觉得头皮发麻。极有可能是某位皇子啊!

也难怪下人们不敢去拦。

程老夫人一路快走,脑子里迅速盘算。

丑事是肯定的了,然而,未免就是坏事。

瑾宁侯府近年来庸人辈出、日渐衰竭,已是靠着祖宗荫庇支撑了。之所以同靖侯府联姻,看中的也是谢将军在皇帝心里的分量。

皇上如此,所有皇子也迎合。今日瑾宁侯世子娶亲,共有五位皇子前来贺喜,会是哪一位呢?

而她,又该如何利用这起事件,给侯府最大程度地牟利呢......

程老夫人走到程彦勋居住的听风阁外,还没进院门呢,就见院子里乱哄哄地围了一群人。

“怎么搞的!”程老夫人大怒,“我不是吩咐了不许声张?这样闹得沸反盈天的,前院贵客可都还没走哪!”

扶着她的丫头喜芳也摇头。

“奴婢看见了老爷的长随青阳和夫人身边的青鸢!看样子不知哪个多嘴的去把老爷夫人都喊过来了。”

程老夫人腿脚一软,差点坐地上。瑾宁侯和夫人要是都来了,那些还没走的宾客多少会有耳闻啊!

新房里坐着孙子娶的新媳妇,进了个外男,还让这么多人看见......

不光丢人丢大了,她想借机要挟那位皇子也不能够了!

喜芳担心地问:“老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程老夫人吸了口气,摆出她一贯的威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过去看看有没有转圜余地!”

听风阁里一片混乱。下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有陪嫁的谢家下人,也有分到这里的程家奴仆,见了程老夫人都慌忙行礼。再朝内走,传来女子嘤嘤的啼哭声。

程老夫人走进喜房外的客厅,瑾宁侯程老爷脸色铁青地坐在还搭着红色椅搭的黄花梨交椅上,程夫人正唯唯诺诺地陪着他说话,见程老夫人赶来了,如遇大赦。

“母亲!”程夫人急忙过来搀扶,“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个家出了事都是程老夫人做主,她虽掌中馈,这样的乌龙还是头一回遇见。

程老夫人强压着焦虑答:“我能不来吗?出了这样的事儿!”

说着扫视四周,还好,都是程家人,主子下人虽站了一大堆,却没有外客。

程老爷也起身走了过来,神情复杂,半晌只长叹一声:“唉!”

哭声还在继续,程老夫人定了定神,扶着儿媳一步步走向泣不成声的谢芝缨。

不用说,这新娶的孙媳哭成这样,定是遭了轻薄。酒醉的男人本就浪荡,又遇见花朵一般的美人,手脚能老实?

谢芝缨头上凤冠珠翠已除,身上喜袍也不翼而飞,换了件寻常衣裳。

——是不是被轻薄之后急忙换上的?

程老夫人扫一眼虚掩的卧房门,咳嗽一声清清喉咙:“好孩子,别哭了,跟祖母说说看出了什么事?”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卧房内的喜床,帐幔半掩着,她虽年老,却看得清楚。床上可还有人呢,那个喝醉酒进错屋的皇子一定满心懊恼地躲在帐内,外头这么多人,众目睽睽的,他哪有胆子出来。

这就好。程老夫人精明的脑瓜开始打起了算盘,左手却慈祥地攀上谢芝缨的肩膀,右手掏出帕子给她擦泪。

谢芝缨揉着哭红的眼睛说:“老夫人,呜呜……芝缨没脸见人了,您把我休回谢府吧!”

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脸饮泣。

“这话不妥!”程老夫人板起脸,“纵然有人轻薄了你,我瑾宁侯府是何等样门第,断不会做出这种新婚当日就将新妇遣送回娘家的事!”

谢芝缨止住啼哭,抬起泪水涟涟的脸吃惊地看着程老夫人,程老爷和程夫人也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母亲,您老误会了!”程夫人低声道,“儿媳确实是听下人说有男子闯入新房,匆匆奔来一看,却发现……”

说到这里尴尬地住了口,目光掠过跪着的谢芝缨、同样尴尬的程老爷,最后还是落在了程老夫人脸上。

“发现什么了?”程老夫人觉得不妙,下意识地向卧房走去。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喜床前,颤巍巍地掀开帐幔——

“啊!”

一对男女交颈而卧,喜被只盖了一半,露在外面的部分不着寸缕。两人都还在昏睡,也不知是不是纵情之后累的。

女的程老夫人没认出来,但男的,她认出来了。

不是白日里来过的任何一位皇子,而是她嫡亲的,今日要洞房花烛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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