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今儿真漂亮。”韩多看着娘如此的高贵儒雅,竟不由得脱口而出。
“画像吗!总要把美好的东西留下来,美好留下来,才会让她的后人感到欣慰,感到温馨。”韩多娘说着,眉宇间隐隐约约地闪现出几许忧郁,但很快就消失了。
也许正如她自己所说,要把美好的东西留下来,实则是要把温馨和美好留给别人;把凄风苦雨留给自己。其实,韩多娘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别看她已经一把年纪了,但那双不是很大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只是偶尔想起不愉快的事,才会不自觉的黯然失色。
这时,杜明时而抬头望望韩多娘;时而低头挥笔作画。还好,大娘还是蛮精神,虽然满脸沧桑,但却阳光依然;虽然身材矮小,但却还算挺拔。看得出来,老韩太太是个干练利落,外柔内刚的老人。
杜明画着画着,竟不由得对韩多娘油然升起一股敬仰之情。一个老妇人能艰难地把孩子养大成人,如今又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就更加不同寻常了。当然,如今这个家是她儿子韩多苦心经营,但也不能排除韩多娘的鼎力相助。
一幅画,大体的轮廓出来了,眉眼面目表情也勾勒出来了,就剩下染色了。杜明看大娘的样子像是有些支持不住了,便说:“大娘,你累了吧?累了,就站起来活动活动,我在调调颜色就行了。”
韩多娘站起来了,雪洁上前扶着她到屋子里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丽丽。
“雪洁呀!你也别太惯着她了,她不听话,你就拍打她屁股几下,没事的。”
“奶奶,不要打我屁股。”丽丽翻个身,又没了声音,估摸她是眯着呢!
“哈哈哈!”奶奶听见孙女似睡非睡中说这么一句话,开心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忽觉眼前一黑,便坐下了,还好身后就是炕,不然的话,说不准就坐地下也不一定呢!韩多娘自己在心里寻思着,还是感觉有点眩晕,就又倒在丽丽身边一会儿。
躺着躺着,她忽然想起还得继续作画,又起来了,还好,歇息了一小会儿,韩多娘的头儿好像清亮多了,便说:“雪洁,你在这陪丽丽,我过去就行。”
韩多娘回到自己屋子,又坐在那把椅子上等着杜明给她作画。
“大娘,您不要紧张,还保持之前那种状态,挺精神挺好的。”杜明说着又开始作画。此时杜明已明显地感觉出来,韩多娘的眼睛已不那么有神了,身子已不那么挺拔了,她竟开始萎靡不振了!
不好,她要摔倒,站在一旁的韩多见娘这般模样,一个健步奔到娘的身后,用他那有力的臂膀将娘牢牢地抱住,大声说道:“杜明,我娘来病了,赶紧停下吧!还有,雪洁,快,快,快找大夫。”
大夫很快过来了,这会儿,韩多娘早已清醒,她摆着手说:“没事的,我只是头儿晕了一下,现在好了,一点也不晕了,不用看的。”
“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大夫已经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我说我的娘啊?您可真是有病,不是没病找病。”
“不好意思,还是请您给我娘诊脉吧!”继而,韩多又对那大夫说道。
“老夫人脉象太慢,不柔和,是气、血、痰等积滞的表现,先喝下几付药汤子观察观察。”那大夫说着便写下了黄芪、丹参等十几味中草药递给韩多。
大夫走了,韩多娘看上去也精神多了。杜明见韩多娘体质不佳,便对韩多说:“韩大哥,我看这样吧!大娘这幅画像,我也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往上涂颜色了,我看我就把它拿回家去,把颜色涂好,再给你们送过来。”
“行,怎么都行。不过,你可得在我这吃过了饭再走,你这都忙了大半天,还饿着肚子走,我们这心里也不忍啊!又不吃什么好的,只不过就是吃顿便饭,又有什么不可?再说,这饭菜都做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费事了,可是我实在是没有时间,我得去买些涂颜色的材料,我手里的料不全了,没法往上涂,再晚些去,铺子就关门了。”
“那就让雪洁帮你买。”韩多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懂的,这个必须我亲自去的。”
“唉!看来,我是拗不过你了,随你好了!”
杜明走了,韩多娘看上去也并无什么大碍,但不管怎么说,韩多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他毕竟看到自己娘晕过去了,一个健康人怎么会晕呢?
到了晚上,韩多亲自给娘煎药,药煎好了,又晾一小会儿,韩多试尝一口,不是那么热了,便给娘端了过来。当娘看着儿子对自己如此的孝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高兴之余,总会有太多的牵挂。她看出儿子的心结,看出儿子的不快乐。然而儿子总是把他的心结搁在心里,默默地独自吞噬。
每当看到儿子噩梦缠身;每当看到儿子心神不定;每当看到儿子愁肠百结,做娘的心儿比做儿子的还要备受煎熬。可多儿为什么就不能把她的心结说与为娘的听呢?娘也好为他指路为他分忧啊!
“娘,你怎么了?”韩多见娘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我没怎么,我只是恨我自己,我为什么就晕了呢?害得我儿子为我焦虑。”
“娘,你说啥呢?我没焦虑,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得病咱就治,不然,要大夫干啥呀?”韩多娘听儿子一说,竟然笑了。
三天过去了,韩多娘感觉脑袋清亮多了,双腿也不那么沉了,看来喝了药汤子还是有效果。韩多心里一下子松快多了,再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第四天头上,那大夫不请自来,一进门就问:“老夫人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喝了你开的药汤子,感觉舒服多了。”
那大夫一看,果然气色也好看了不少,原来青紫色的脸庞总算有了一点儿新鲜的血色。
“还好,还好,老夫人的气色也好看了不少。”那大夫说着又写了一个方子递给了韩多。韩多一看,跟上次的那个方子差不多,只是有几味草药稍加变动。
一个星期过去了,韩多娘基本痊愈了。这会儿正坐在门口嗮太阳呢!春香进来了,进门便喊:“大娘!”
“哎呀!孩子,是你呀!大娘正寻思你呢!你就来了,我说,你都多长时间没过来了,大娘都想你了!”
“大娘,我根本没在家,我一直在临安呢!这不,刚一回来,我就跑过来看您了,您看,我给您捎来一坛子五加皮酒,这个五加皮酒啊!一天两口就行,喝多了上火,喝少了有益......”
“孩子,真难为你了,走那么远,还惦记着我这个没有用的老太太。”
“大娘,说什么呢?我刚刚从我娘那过来,我也给我娘拿了一坛子五加皮酒。”
“春香啊!有句话,我也不知该不该问。”韩多娘有些感到不好问,但又不得不问,老太太替她着急啊!
“大娘,看您说的,我们之间哪有什么该不该问的,想说就说,想问就问吗!”
“春香啊!那你能不能跟大娘说说,你这结婚都好几年了,怎么就没生个一男半女,你也不小了,别光顾着忙什么生意,生意是忙不完的,何不趁着现在年轻,拉扯孩子也容易。这人的体格啊!一个年龄段一个年龄段的层次,岁数越大,体质越差,岁月不饶人哪!”
“这个吗!大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也许是我和小刚在一起的时候少,不容易怀上吧!”
“不一定吧!你们这都多少年了......再不到医馆看看。离你家不远,有个冯家医馆,那里的冯大夫如今也应该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他看这方面病挺好的,我家附近有个老太太说,他儿媳妇就是在那看的,看了大约半年就有了,就在不久,生个大胖小子,可招人稀罕了。”
听韩多娘一席话,春香笑了,“那我明儿也去瞧瞧,我娘也不止一次的催我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