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父子俩回到绸庄。说来也怪,不是说小明茶庄来两个官人,我这个韩多的绸庄怎么也来两位官人?他们说是要买布,还说是西城府的,韩多心儿顿时有些发憷,该不会又要从中为自己捞银子的那类官人吧?
“你就是韩老板吧?”其中一官人问道。
“我是,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尽量满足你们。”
“呵呵呵!你不认识我了?你再好好想想。”那官人笑笑说道。
“啊!想起来了,你是李大人!”
“还好,记性不错,我们这次来,是想在你这定制一批官袍,现在天气不是变暖了吗?我们需要一百件薄一点的官袍,你大致算算,得多少银子?”李大人问。
“一百件官袍,那刚好是一百两银子足够了。”韩多说道。
“那我们想开一百五十两银子的票据,你看可以吗?”
“这......”韩多有些犹豫,一百五十两的票据,收一百两银子,去掉税款,算来算去,能回来个本钱就不错了。但韩多又不敢惹他们,反正像这样的情况也不多,偶尔能碰上几次,就认栽了吧!
李大人见韩多并没有马上回应,又说:“免你两个月税,你不亏的。”
“我不是那意思,我在想给你们做官袍的布料够不够用,不够用,我得赶紧去进一批货。”
“噢!那就是行了呗!这就对了吗!我们官府是不会让个人吃亏的。一个月能完工吗?”
“应该能。”
“那就好,一个月后,我过来取货。”
两个官人离开了,韩多猛然想起李大人,对,就是他,高高的个子,一双特有精气神的眼睛,看上去总是让人觉得心悸。
也是,他确实是被李大人吓坏了。几年前的一天,他曾想到官府去告发他,以多开票据为由贪赃银子,可与他在官府门口相遇的一刹那,韩多的魂都要吓飞了,那神态,那情景,那感觉,至今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萦绕心际。
当天夜里,他还一直心神不定的,回想着与李大人接触的那几个场面,结果导致他一夜未睡安稳,直到夜里丑时,他才开始进入睡眠,结果却做了噩梦,梦见了李大人被关进了监狱。
一觉醒来,头昏脑涨,浑身无力的韩多对路路说:“今天还是你自己找车吧!我这脑袋不舒服,我想再小睡一会儿。”
继而,便又在炕上躺一阵子。甭管是睡得着还是没睡着,闭着眼睛也养精神啊!韩多娘见儿子迟迟不肯吃饭,便把饭菜端进来,在炕上放个小桌,硬是逼着儿子把饭吃了。
韩多吃过饭,倒也精神许多,不由得想起小明约他到茶庄一事,便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推门进来,见小明一人在桌子前坐着,桌子上,放有一个茶壶,四个茶碗,另外还有一盘干果,一盘水果。看样子,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杜明的准备。见韩多进来了,小明起身迎接。
“太好了!总算是迎来了我的第一个客人,还不知杜明能不能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正说着,杜明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姑娘,还是昨日跟他在酒庄门口的那位姑娘。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这位是?”杜明看着韩多问道。
“啊!他是韩多丝绸庄的韩老板。我们是兄弟,他是我大哥。”
“哦!韩老板好!我也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未婚妻阿云。”杜明说道。
“我说吗!咋有点眼熟,以前我见过。”小明说道。
接下来,他们四人围坐一桌,边喝边聊。“杜明,你昨日怎么喝多了?还是你压根不胜酒力,简直醉得像是变个人,跟诗仙李白似的,捧着酒罐子吟诗。不过,你吟的诗我喜欢,什么诚诚好,诚诚好,老百姓离不了。”小明说完,杜明哈哈大笑。
“薛老板,你说我昨天醉了,其实我没醉,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只能在醉与不醉之间,才随意说那么几句,你看我是不是竟挑好听的说?”
“那是,我当时就感觉出来了,看来你是酒后吐真言,你是想帮我。”小明说道。
“哎!这就对了!我就是那意思。”
“杜明,你现在还画画吗?”小明问。
“画呀!但怎么也画不好,进展不大。薛老板。什么意思,你——”
“呵呵呵!你说呢!你把诚诚酒庄好个赞美,何不再画一幅赞美的画,题材,你选。不管识字还是不识字的;不管是爱喝酒还是不爱喝酒的,只要能让人走到这,随便地瞧上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铺子是卖酒的酒庄即可。”
小明说完,杜明眨巴眨巴眼睛,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说:“可是我画得真不好,我师傅又画不了,他老了,画不动了,手握笔都握不了。”
“杜明,我信你,就你画,别太谦虚了,你知道谦虚的尽头是什么,谦虚走到尽头了,就是虚伪。伪君子,人人都厌恶的。”小明如此真诚和信任的话语打动了杜明。
“好,我可以画,但你可要给我素材,告诉我怎么画,画什么。”杜明好不容易松口了,小明便开始盯上了韩多了。
“韩大哥,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呵呵呵!你也把我看得太高了,还是我们几个一起合计合计。”
“喂!杜明,我才想起来,当初我茶庄那画是谁的创意?是你的还是你师傅的。”小明问。
“当然是我师傅呀!可是我现在不想去打扰他。我看这样吧!薛老板,你随意提出一个图案,韩老板也随意提出一个图案,我在从中调绘一下。”
“哎!我突然想起来,杜明昨日手捧酒罐子,一边饮酒一边吟诗,那派头,真的宛如诗仙李白的气势,何不妨把这个场面画下来。”韩多说道。
“行!诗仙李白的名气大,就这么办了。”杜明当即表示赞同。
“薛老板,你说说看,这酒坊毕竟是你的,我想听听你的意思。”杜明问。
“要我说,多画上几个酒坛子,酒罐子,酒壶什么的。让人们一目了然。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是酒庄。”
“那我可就照你们的意思画了。”
“行,你可以随意画,只要能体现出这里是酒庄就行。至于多少银子,你说个数就行。”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我靠经营酒庄吃饭,你靠给人画画吃饭。所以该多少是多少。”
“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就给我一两银子吧!”
“如果你画的让我满意,我再赏你一两银子。”
“赏就不要赏了,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一个伙计一个月的工钱才二两银子。”
“那可不一样,你这是艺术,是创作。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了,这么多水果,还有干果也没吃啊!来,过来,大哥,杜明,还有这位姑娘来一起吃。”小明说着递给他们每人一个苹果。
“薛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就请说好了,我们这就要回去了,关于那幅画,一个星期后,我会给你送过来。”杜明说完,领着他的未婚妻扬长而去。
“小明,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该歇歇了。”韩多说道。
“别介,我们哥俩不急,我这里有几样花草什么的,要送给你,用来日常养生保健非常好。”
小明说着拿了一包丹参,一包金银花又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也就是整个中老年人吧!都或多或少地有些血瘀,所以,不定期的喝一些丹参,是大有好处的。丹参的药性不寒不热,刚好。而且一味丹参,四种功能,补血养血凉血活血。还有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消炎药......”
“还没看出来,我的小明弟弟卖了几天的花草茶叶,都快成了中医专家了。”韩多笑着说道。
“中医专家不敢当,略懂一些中医皮毛,还是跟卖花草的孙秀娜学的。”
“好了!小明兄弟,你这草药,我收下,谢谢你,改日得空,我会给你量身制作一件袍服。”
“那兄弟就谢谢大哥了。”
“这会儿我可真的该走了,改日我们再聊。”韩多笑着离开了茶庄。
“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聪慧的一个人,而且还是做生意的,可心思并不在生意上,那他的心思在什么地方呢?真是不可思议。”小明望着韩多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着。
到目前为止,小明还未发现韩多的心思,他只是看到他乐于助人,心地善良,而且还能以德报怨。其实这都并非平常人所能做得到的。由此这才使小明由衷地看重他;由衷地仰慕他;所以才由衷地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