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晌午,饭庄客人渐渐多起来,为了不影响饭庄的生意,韩多起身告辞说:“小刚,我也该走了,得空就常到我那儿看看,也好看看春香。”
“韩大哥,什么时候想过来就过来,其实我们两家不远,只是以前不太熟悉。”小刚送韩多到门外。
“你回吧!别耽搁饭庄里的生意,告辞!”
既然提起春香,不由又勾起小刚对春香的思念,是得和春香见上一面了,于是到了午后,小刚买了二斤红枣糕,又来到他们以往相约的老地方——第五棵树下等她。其实,等人的滋味也挺难熬的,他还像过去一样,捡根树枝,在地上乱划乱写来消磨时间。
“想你是春天的花香,随风飘扬,漫过山谷,越过江河,围绕你我,直到永远。”
写完了,他就开始读,一边读,一边开始赞美自己,没想到,我沈小刚也能写出诗来,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强大的。读着读着,竟真的把春香这朵花引来了。
“干啥呢?念经呢?”春香来到他身边,顺口说了一句。
“哎呀!还别说,春香,你看,我居然也能写出一首诗来,不信,你看。”
“哦!想你是春天的花香……我说,小词不错啊!”
“那是。不是有人说了吗?爱情出诗人,看来,这是真的。”小刚很是得意地说道。
“好了!我的大诗人,我知道了。你还是说说约我做什么吧?”
“想你了呗!至于做什么,你说了算。”
“我吗!就想找个地方听书,听故事什么的。”
“那就上茶馆好了,刚好我买了二斤红枣糕。我们就边听边吃,怎么样?”
“那当然好哇!”
他们说着抬腿就走。要去茶馆得路过市场,由此他们先到市场闲逛着,竟发现市场的旁边围一群人,这一定是在听着什么八卦新闻,也说不定还是个说书的呢?春香见了,急匆匆地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有一位身穿长袍,手拿书本的人在那口若悬河地讲述着……
谁都知道,唐代名臣郭子仪权倾朝野,又兼任着兵马大元帅。然而就是这样一代名臣,当知道自己家祖坟被人掘时,况且还知道是谁掘的,竟是不以为然的冷静。为什么?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大唐帝国的存亡……所以他不能只为自己报私仇,泄私愤,而不顾天下的安危和百姓的性命……
更令人钦佩的是,他竟然说他家祖坟被掘,是由于他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士兵毁坏别人坟墓而获罪于上天的结果……正是因为郭子仪心系百姓,心装天下苍生的博大胸怀,才使他能在那个奸贼横行的年代,一次次的逢凶化吉,最终以八十五岁高龄安然离世。
郭子仪的故事听完了。春香和小刚开始往回走,他们边走边聊。“小刚,你说那郭子仪连掘祖坟这样的事都能容忍,真不容易。”春香说道。
“能容人是一种气量,心大。心大,才能做大事。尽管蒙受屈辱,但都是为大局。人家不是一直挺好,而且安度晚年,寿终正寝了吗!不过,我们一小老百姓倒是没有机会去那么做,但我们也得把郭子仪的精神和情怀传承下去,不管是为国家还是为小家,都是有好处的。”
不知不觉已经红日西沉。一阵阵轻柔的晚风,时不时地吹拂着他们的脸颊,使他们由衷的感到清爽和舒适。
这是个晴朗的黄昏,天空飘着几片温柔的浮云在变幻着它们优美的身姿,地上有他们拉长的身影在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地移动,柔和的暮色使万物更增添了一种梦幻般的情调。俩人无不觉得彼此都陷入了一个温柔乡里,他们就这样走着走着,竟不由得相互挽起了胳膊。
“和你这样在一起走路真好。”
小刚说着,心中顷刻间升起了一个念头,他想与春香袒露一下自己对她的依恋,也好借此交谈一下结婚的打算。谁知小刚酝酿已久的话还未说出口,春香却先他一步说了一句让小刚最不想听的话。
“其实,我们这样挺好,爱情中的男女才是最幸福的。等到结了婚,整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忙碌着,就没意思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急着结婚就最好了。”
“什么?你说什么?不——结——婚?你什么意思吗?照你这么说,你这辈子只谈恋爱不结婚,是吗?”小刚显然是生气了,他几乎是带着愤怒问着春香。
“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认为现在这样挺好。”
“那以后呢?”
“以后谁又知道呢?以后的事谁都不知道哇!因为以后是没发生的事……”
“你这是在无理狡辩!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
他们依然是边走边聊,只是默契的感觉显然不如之前了。春香只羡慕恋爱中卿卿我我的男女,小刚则是现实型传统的男孩子,他要子承父业,他要传宗接代,他要把家族生意做好。即便是做不好,也绝不能让它毁在自己手里。
听春香刚才的那几句话,小刚的心思突然变了,看来春香适合不适合自己,还真就不好说了,对于春香是该重新考虑考虑了。于是他问道:“春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结婚了,你会跟我到沈家饭庄做事吗?”
“这个呀!我还没合计呢!”春香依然是笑吟吟地说道,并未注意到小刚脸上神色的变化。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合计,不用着急回答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事。”
“那当然愿意了,只是还没到时候。”
“那你说说看,什么时候是到时候?”
“等我们成了一家人的时候。”春香说着,竟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怎么还不愿意与我早些成为一家人。我们岁数也不小了。”
“不知怎么了,我一想到要离开自己的家,去到另一个家过日子就不习惯。我得有一个做好思想准备的过程。”
“哎呀!还用得着这样子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人不是如此呢?好了!只要你心儿在我这就好,我会等你的,但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那是一定的,等我想结婚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说的,我还不想做一辈子老姑娘呢!”
“呵呵呵!我的傻丫头,你怎么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呢?”小刚像是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跟哪个女孩不一样了?你怎么那么了解女孩?”
“那不明摆着吗?早结婚;早生子;早得利。早得利,家兴旺,一代更比一代强。这么好的事,哪个女孩不想啊?”
“哦!你怎么又做起诗来了?真没看出来,你的才学还真是不浅。”
他们这么说着,就到春香的家门口了,春香停下来,问道:“好了,你的话我会合计合计,我这就要进去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出来,我会洗耳恭听的。”小刚看着春香摇了摇头,一时没想出想要说的话,俩人便是相视一笑,也算是做个告别吧!
小刚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觉得心儿纠结。一时间他对春香的感情也有些犹豫不决。人活着为了什么?谈恋爱又为了什么?我们就一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大的本事去报效国家,但也得把自己的小家过好。家业兴旺;人丁兴旺;娶妻生子是每个平民百姓都渴望的事。
可我怎么就偏偏遇到一个不想结婚的女子,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对我还没有完全看好;也许她心中还装着另外的什么人?不过,也没看出来她跟那个男子好哇!
莫非是?莫非是韩多,干哥哥干妹妹的,有史以来这种干兄妹的关系都是极其复杂而微妙的。只有当事人自己能知晓其中的奥秘。再者说了,就算是他们之间或许真有那种不为人知的感情,可人家早就结婚了,再怎么想着人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可能!我韩大哥是那么的仁义,那么的善良,做什么事都是想着别人,何况他又知道我和春香的事,他不可能和春香有什么不正当感情的。春香也不可能,春香比较率真,比较单纯,心里藏不住话的。
可她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呢?不急!慢慢等,他又没说不结婚,只是说不急于结婚,只是说还没有到想结婚的时候。
其实,仔细想想,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挺好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最起码心里不累。不想结就等一等吗!谁让我喜欢人家呢?可等也得有个期限吧……
小刚一路上想着心事,很快就到了家。他的那个小弟弟洋洋正在炕上乱爬着。看来,刚儿娘还真把她当儿子了,此刻,她正看着她那小儿子,乐得脸上都开了花。
小刚回来,她竟一点儿无从知晓,依然在喊:“洋洋!洋洋!我的乖儿子,我的小小儿,过来,来,过来……”刚儿娘往东转,洋洋便往东爬,刚儿娘往西转,洋洋便往西爬。
洋洋把刚儿娘完全占有了,小刚心里确实不怎么自在。但一想到过去娘总是催他找媳妇啊!结婚啊!这回倒好了,顾不上催他了,小刚想到这,心里头顷刻间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