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城回来,韩多遇见沈小刚也在驾驭马车,马车上载着不少的货物。
见了韩多,小刚停车喊他:“韩大哥,你要没什么事,就跟着到我家饭庄一趟,我们俩相识相知也有些时日了,你还从来没到过我家饭庄呢!来,韩大哥,跟我一起走,你的车跟在我车后就行。”
韩多想了想,也没什么事,就跟小刚去了沈家饭庄,他们赶着马车直接进了饭庄的后院。后院是用木条子围上的一个大院,里边很宽敞,他看见有俩女工在摘菜,怎么还有一小孩,是一个半大老太太带着玩的。
韩多顿时诧异,怎么?小刚结婚了?还有孩子了?原来他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那春香岂不是上当受骗了吗?这怎么能行?一定得向他问个明白。
“小刚!小刚!过来,你们这孩子是谁家的?”
见韩多如此严肃甚至还有些愤怒的表情,沈小刚有些发愣,一时语塞,他默默地看了韩多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你怎么了?韩大哥,我也没怎么着你呀!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谁说我生气了?我只是问你,那孩子是不是你儿子?”
“呵呵呵!我儿子?我倒想是我儿子,可他不是我儿子。我如今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呢!怎么可能有儿子?”小刚说完,韩多的怒气瞬间荡然无存了。
“啊!韩大哥,我明白了。你是怕你妹妹吃亏是不?你怕我骗她是不?我怎么会呢?”
“废话少说,告诉我,他是谁?我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眼熟就对了,你见过的。”
“我见过?我怎么不晓得?”
“小花,你不会忘记吧?”
“噢!”韩多一听,连连点头。
“你看他俩像不?”
“是小花儿子,他怎么跑你家来了?难道你把你花姐娶家里来了?”韩多故意逗他。
“去你的,我跟你一两句说不清楚。我只告诉你,这孩子还没到三个月就开始在我家养着了。”
“那算什么呢?养子?管你叫爹?”韩多问。
“叫什么叫哇?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大惊小怪的,更不许高声叫嚷。”
“你说,我不会的。”
沈小刚想说出来,张了几下嘴,还没说出来。韩多又问:“你至于那么费劲吗?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他现在是我小弟。”
“小弟?这么说,这孩子是你娘的儿子?”
“嗯!”小刚答应一声。
“呵呵呵!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娘有那么老吗?我娘就不兴再多有一个儿子呀!那你说咋办?”
听小刚这么说,韩多一时无语,也是,还真就不好办了,再怎么着,也不能把孩子扔了吧?
小刚见韩多不说话,又继续说道:“韩大哥,你说,这孩子总得一天天长大,总得让他有爹有娘有个家吧?刚抱回来,我娘也挺为难的。后来,她说,既然已经抱回来,就得养着,只能给她做儿子,给我做儿子,会影响我,不可以的。”
“你娘的想法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这回是真的明白为人父母的艰辛和不易了。哎!对了!那,小花哪儿去了?你知道吗?”韩多问。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和春香刚好遛达到她家门口,看见她上了轿子被几人抬走了。就是那日她被抬走之前把孩子交给的我。当时春香看到后,脸色就不对劲了。”
“后来呢?”韩多问。
“后来,她就一个人要离开,是我把她喊回来的,喊过来后把春香送回家,我一人就把小孩抱回来了。”
“好人一个。春香能跟着你,我放心。”
“呵呵呵!”沈小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接着韩多又问:“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得看春香,我说话不算。”
韩多笑了,“那我就回去催一催我干妹妹,让她早点儿和你结婚,我都着急吃你们喜酒了。”
“那你可别说是我催的。”
“你根本就没催呀!我怎么会说?”
“小刚啊!你和你那朋友都过来吧!这菜都炒好了,你们就随便喝几盅。”是小刚爹爹喊着儿子和韩多过去。
“沈叔叔,你也坐下和我们一起喝点儿吧!”韩多说道。
“我就不了,我一早吃的晚,现在还没饿呢!再说我也困了,我得到里面眯一会儿去。”
这会儿还未到晌午,客人们不多,俩人边吃边喝边聊。门外突然进来一女人,后面还跟着俩男人,那俩男人像是女人的保镖,又像是女人的看守。小刚、韩多不觉得都仔仔细细盯着那女人看。
“是小花?”俩人面面相视,几乎是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又几乎是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怔怔地望着小花和她身边的俩人。然而,小花跟不认识他们似的,表情淡漠,并不看他们。小刚、韩多俩人都不觉感到纳闷,难道是看错人了?
突然,小花走近小刚身边,香包不慎落地,刚好落在小刚的脚下,她弯腰捡包时悄声对他们耳语:“你们千万不要说认识我,记住了,等会儿把孩子抱出来,让我离远看就行。”
“我说,花大姐,你不是单点要到沈家饭庄吃饭喝酒吗?你倒点菜呀!”小花身边一个男子说道。
“随便吃什么都行,二位点吧!”小花说。
“那我可点了,小鸡炖蘑菇、青椒炒肉丝、再来一个烧茄子,还有酸辣粉。对了!还要一壶酒。”
接下来,他们就吃喝起来,相互碰杯,相互说笑,相互调侃,吃喝得差不多了,小花对那俩人说:“我得出去方便一下,你们就别跟着我了。”
于是她故意走到小刚的身旁大声问道:“请问茅房在什么地方?麻烦给指点一下。”小刚站起来,往后院指着
说:“在里面,往东拐一下就到了。”
“以后见着我,就把孩子抱出来,我离远处看就行,我不会让孩子认我的。小花悄声对小刚说道。
“这是为什么呀?”小刚也低声问着。
“你不懂的。”小花又是小声说着。
他们一前一后到了里面转了一圈回来了,韩多瞅瞅他们没有做声,但心里还是很清楚,无非是孩子的事。果然没多长时间,小刚娘抱着小洋洋过来了,“这孩子说什么也不在屋里待着,一直哽叽哽叽的,索性就抱出来遛遛。”
小刚娘说着还故意把孩子抱到离小花不远的地方逗着孩子,“来,笑一个,来,笑一个。”小家伙也真是不经逗,逗着逗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好清脆好响亮。
此刻,小花的双眼模糊了。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无奈之下,她只好仰起脸儿,把泪水吞进眼底。
小花他们一行三人离开了,小刚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韩多说:“大哥,小花好像是被人控制了。”
“嗯!是那么回事。那会是些什么人呢?”
“反正不会是好人。”
是啊!原来小花在艺苑里哭着喊着要出来一趟,她是太想念儿子了,但她又不说想见儿子,她怕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她在这种地方会很难堪的。
所以她对红姐说道:“红姐,我来这地方也好到半年了,一直想出去散散心,遛达遛达,可一直都没出去,这你是知道的。红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跑的,我又没地方可去,往哪儿跑。”
“就算是我放心你,我还不放心别人呢!这个世道什么人都有。如果再遇到一个像你之前的那个王八蛋,怎么办?”
小花一时无语,不再说话。但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她们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小花又开始哭着说道:“红姐呀!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吗?就让我出去遛达遛达吗?”
“好了!好了!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不过,我这可有个条件,必须得有两个人跟你一起出去。”
“当然没问题,红姐,随你找两个什么人跟着我都行,我只要能出去就行。”
就这样,他们来到沈家饭庄,还好,总算是见到自己儿子是活泼健康的,尽管只能远远地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儿;只能远远地听着儿子咯咯的笑声,她的心儿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这会儿,韩多和小刚可都觉得奇怪了,他们母子为什么要远远的相见,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见面,亲娘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看看自己的儿子;亲娘怎么就不能无所顾忌亲近亲近自己的儿子,儿子可是为娘的亲生骨肉啊!难道也还要受到什么人的限制吗?
其实不然,没有任何人来限制他们母子相见,只是小花自己不想太张扬了。一直以来,小花都视为自己从事的这个行当,面子上不好看,甚至还有些丢人。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有她这样一个母亲。
今天见了儿子一面,她心里舒服多了,把儿子放在小刚家,也许是对儿子最好的安排,如果需要,她或许一辈子都不要去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然她可能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和自己的儿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