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圆领谰衫,头上是浅蓝色的书生方巾。
溪闲在一处僻静的深巷中拦住了离开的千落,他的面容带着一种奇怪的冷意。
千落定下脚步,疑惑看他。
溪闲伸手作邀请状,说道:“一起走走吧。”
千落摇头,说道:“不必,有什么话现在便说吧,我急着离开。”
溪闲笑了笑,很奇怪地露出一种淡淡的不屑与嘲讽,这种不屑与嘲讽被他掩饰地极好。
“好,那就在这里说。”溪闲说道,“我要你离开三殿下。”
千落冷冷笑道:“我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
溪闲手中碧水扇悠闲地划过一个略带潇洒的弧度,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离开他的视线,离开蓝麟城,不要再回来。”
千落微微挑眉,问道:“为什么?”
溪闲说道:“你会拖累他。”
熟悉的话语从第四个人唇舌中吐露,然而却又不尽相同。
白狸墨颜至少是担忧着她的,而枫晨是平静淡漠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是溪闲的语气里闪烁着的是嘲讽之意。
千落平静地笑了笑,说道:“他已与我无关,拖累与否更是轮不着你来置喙。”
千落的话语带着些不屑与强势,溪闲好奇地将抬起的头放低,打量了眼千落。
女子眼中尚有泪意,却显出一种淡漠的平静,这种平静比不屑更加让人恼火,那是一种不在乎与无视。
她凭什么能够有这样平静地近乎俯视的语气?
溪闲收起碧水扇,说道:“的确轮不到我来置喙,只是有些事实必须要告诉你,你拖累了三殿下多少你可知道,若不是你,三殿下前段时间何必孤身犯险去妆红楼,置自己于那般危险的境地,而也是因为你,他没有信心去争夺那九五至尊的皇位,可是你要知道,一旦枫熙登上那个位置,三殿下绝对不可能活着。”
溪闲顿了顿,又道:“就算是现在,你只要还在蓝麟城中,就随时可能成为他的软肋,让他处处受掣肘。”
千落平静一笑,看着溪闲说道:“那与我何干?”
溪闲微一错愕,说道:“三殿下为了你曾经付出了那么多,你就这般无情吗?”
千落说道:“我和他已两不相欠,我现在要去哪,想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再说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怎会受我的缘故而掣肘,他既有所抉择,自会一行到底。”
千落平静看着溪闲,说道:“倒是你,为何要这般急迫地逼我离开,你在害怕什么,或是你想要得到什么?”
溪闲笑着回答:“我只是想要三殿下有朝一日登上那最高之处,所以我会替他除去所有可能存在的阻碍。”
溪闲笑容温润,语音落下,却忽然抽出碧水扇,扇分割气流,冷冷向千落袭来。
“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么我只好杀了你。”
千落脚步后退,慌张之中似乎是有些零散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
脚步凌乱,然而却擦着扇面袭来的空隙躲开。
依稀记得,这好像是…云步?
记不清了,千落的头开始有些发痛,似乎昏昏沉沉地将要失去意识,她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
溪闲却是一惊,道:“你怎么会云步?”
怎么会云步?
千落在心里回答道,我怎么知道?
当初在怨阁之中,枫晨就是凭借那世上最高深莫测的轻功——云步,一道身法若烈风卷起残影,一人对阵月灵之中的五大分阁之主而不输一点阵势,然后游刃有余地击落几人手中的兵刃,一时令月灵折服。
当然,其中不乏墨玉被灵昔瞥见的缘由,可是枫晨的云步的确也是不可忽略的一个因素。
千落眼神迷离,脚尖却似踩在云朵之间,身影摇晃。
溪闲冷笑道:“不过你的云步比起枫晨的差远了。”
云步?枫晨也会云步?
哦,他是姨姨的儿子,姨姨认识娘亲,也不是很奇怪。
千落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碧水扇分割开气流重重袭来。
她就算会些凌乱的云步,可是她只会这么一点,她终究还是不可能一直躲开。
气流逼近脸颊有些冷意,即便是在此时的夏日也是让千落从心底泛出寒冷。
眼神之中迷离的神意更深,头痛地几乎是要裂解开来。
凌乱的记忆若利刃一般在她的脑中绞痛。
碧水扇逼近了她的脖颈。
却见一道黑色的气流划过。
剑刃挽出一道黑色的花,挑开那碧色的扇子。
溪闲冷视墨颜,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墨颜亦冷视溪闲,说道:“你又是在做些什么?”
溪闲没有回答,说道:“你让开。”
墨颜却移步挡在千落身前。
千落迷离地望着墨颜的身影,眼帘一软,身形跌落若败落的秋叶。
溪闲说道:“我要杀了她,不然月主终究是会受她牵绊,便让我做上一个了断。”
墨颜桃花眸微眯,冷冷说道:“你不能这么做,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溪闲笑着说道:“为什么?”
墨颜说道:“阿晨不想这么做,所以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溪闲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还要护住一个人。”
墨颜说道:“我知道,但是你不能杀了我,所以我用命去护她的话你也没办法。”
墨颜平静地看着溪闲,话语露出一种冷意。
溪闲神情一阵错愕。
他的确不懂为什么,以他的理解墨颜和千落不该有这样可以以命相护的情谊。
溪闲收起碧水扇,抬眸深深地看了墨颜一眼,说道:“好,我这次不杀她,但是你不可能一直护着她,下一次我还是会对她动手。”
墨颜看着溪闲,说道:“你这样说,就不担心我告诉阿晨?”
溪闲笑了笑,说道:“你尽管去说,只要月主不杀了我,我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做成这件事。”
语音落下,溪闲冷冷转身离开。
墨颜低头神情复杂地望着千落,自语道:“我也不知道如何选择,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