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宋相公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他不是一直在村子外面任职吗?”
“也许是法官大人把他招回来的,毕竟他的爷爷死了。”
“可他又怎么变成吴用的呢?”
“……”
大家都在因为宋创会出现在巷口而吃惊的时候,吴用却非常镇静地说道:“小宋相公藏的可够深的!能不能给大家解释解释呢?”
“当然可以,反正你离判刑也不远了,让你也死得明白些,”宋创说话间再次向郑书拱了拱手,“其实这都是郑法官的意思。”
原来法庭开审之前宋创就已经来到了青砖塔,但他并没有在大家面前露面,而是利用当初爷爷送给自己的隐身丸直接找到了正在为开庭做准备的郑书,郑书告诉他接下来要盯死吴用,因为郑书觉得这次的案子太复杂了,吴用又是案子的关键,不能有任何闪失。
吴用听着宋创所说的内容,不禁插嘴说道:“郑大法官真是看得起我啊!”
郑书听到吴用在挖苦自己,于是开始解释……
“宋老说过,你为人老实本分,做事却沉稳仔细,但由于平时寡言少语的,所以大多数人并不了解你。不过,我还是特意地观察过,你不管在做什么事情,都会提前给自己计划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村子里打更,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误报或延报的差错,而且还给自己特别定制了一条非常不错的报更路线。
“不用来回走重复的路却能把道路复杂的杰村完完整整地走上一遍,这说明你肯定是经过仔细考虑斟酌过的。咱们村里一共就两个更夫,说起与你半个月倒班一次的另一个人,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和你相比可就完全不同了。从打更的时候所走的路线就能看的出来,他每天走的都不一样,报更的地点也不同,一看就知道是即兴走出来的路线,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的更点经常出错,其实他并非成心的,只是平时懒散惯了,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平时这么爱动脑筋想问题的你,害死宋老后为什么没有躲藏起来?居然依旧过着正常的生活,让村卫轻轻松松的在你经常打更的地点把你找到了。难道你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都很有把握,觉得我们不可能会查到你的头上吗?肯定不是,我感觉你好像一直在等待村卫到来的那一刻似的。当时我怎么想也猜不透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所以就让小宋相公在暗处盯着你,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吴用恍然大悟,“既然如此,中午前后这段时间小宋相公也是一直都在的了?”
“没错!当你上了法庭的时候才算暂时离开了我的视线。后来,我偶然间发现塔里每一层的看守都变成了你的样子,再经过我仔细分析之后,于是就得出了有人在他们的饭食里动了手脚,因为我大着胆子试吃过他们的剩饭,没多久就成了刚才的那个模样。”宋创庆幸地笑了笑,接着说:“真是讽刺!还好那个时候你用的是瞌睡粉的毒气,如果直接往饭食中投放屏心济的话,我也就真的成了那些吴用之中的一个而被你利用,更不可能会在你逃出审讯厅的时候依然能够这样紧盯着你了。”
“小宋相公,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吴用从袍袖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已经沾了很多泥土的衣服,“我想说的是,既然中午前后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暗处盯着我,那我问你,我是不是一直被身边的看守看管着?我是不是从始至终一直呆在那一个地方从来就没有挪动过?”
宋创:“是的。”
吴用:“那我怎么在饭食里动手脚?”
宋创:“这……”
吴用:“这什么啊?还请小宋相公帮忙再解释一下!”
……
在你问我答之间宋创已经站了下风,而郑书同样在为这件事伤脑子。不错!郑书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得透的,那么刚才他为什么能够认得出已经变成吴用模样的宋创呢?原来事先宋创在这条小巷的巷口给郑书留了标记,把吴用逃跑的路线告诉了他。当郑书按照标记想要进入小巷,这才有了两个“吴用”挡路的事件。现在,宋创变成的这个“吴用”并没有像其它“吴用”那样有争夺真身的行为,而是一直处在沉默的状态。宋创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给了郑书相应的暗示,郑书也在第一时间锁定了谁是真正的吴用。实际上,他非常想留下来与吴用对峙,希望的是能够在他身上套出有关磊松果的相关消息,但为了不让宋创的身份暴露,只能用“真正的吴用已经逃掉”这套说辞做幌子进行掩饰。
原本以为宋创的出现会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可郑书做梦都没有想到,如今的情况依然很糟糕,现在又回到了问题的起点,他们二人面对吴用提出的这个问题都无话可说了。相对于他们的无语,小巷的另一头却是争论的热火朝天。
看守见到雾门的现状,最终接纳了雷冰他们的提议,完成了为雾门进行加固的工作,但他们所说的其它内容却让看守产生了怀疑。
“好了,雾门现在已经加固完必,你们可以回去了!”看守无奈地说道:“至于吴用已经成了逃犯正在试图通过雾门的检查,这种事情我帮不上你们。据我所知,他今天来青砖塔只是为了给法庭做个证明的。再说了,按照这里的相关规定只要符合通过雾门条件的,不管是谁我们都应该一律放行的,除非接到了法官大人的通知。”
事情已经到了紧急关头,曹欣仍在努力的劝解,“难道凭着我们三个法庭质疑官都不可以吗?”
“质疑官?你说你们是质疑官谁信啊,快回去吧,不然就把你们全部抓起来。”看守有些不耐烦了。
“曹欣,因为我们平时不和这里的看守打交道,所以他不认识我们很正常,不过他肯定认识这个。”齐莫把手里的两块公名牌交到了曹欣的手里,“给,这是我和李赏的,赶紧让他看看吧。”
“看样子只能这样了,”曹欣把三块带表官职身份的公名牌交给了看守,“这下你应该相信了吧?”
看守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好吧,看在公名牌的份上我就相信你们一次,帮你们拦截这个叫吴用的人。”
“太好了!事情圆满解决。”雷冰高兴的大声喊起来。
“等一下,”看守把视线转移到了雷冰的身上,“你不是那个杀村监而被关在监狱的那个外村人吗?原来你们关心雾门是假的,让我们拦截吴用是假的,想从这里逃走才是真的!”
“不,不是这样的,刚才郑法官已经还我清白了,村监不是我杀的,”雷冰有些不知所措。
“对,对!他确实是无辜的。”曹欣帮忙解释道。
“少来,你们三个肯定是和他串通好的,竟敢到这里来滋事?”看守彻底怒了,吹响了手里的警哨,“想把这里搞乱然后趁机逃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霎时,看守的哨声响彻整条小巷。
“法官大人!您听,雾门那边出事了!”宋创寻声望去。
郑书点了点头,“是啊,哨声一响说明雾门的看守已经处在特殊警戒中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哨声引来了更多的看守,雾门的局面立刻变得紧张,众看守迅速把雷冰四人围了起来。
“看样子我们青砖塔的制度还需要调整,这里的看守实在太愚蠢了,他们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却一清二楚!”齐莫有些灰心的嘟囔道:“这下,我们彻底解释不清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做总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曹欣虽有些生气,但依然不肯服输,“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来个明白人能够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我们都会被这群笨蛋误抓的。”
“你们看,那边有人过来!”李赏用手指了指小巷深处,大声说道:“曹欣,你说他会不会是个明白人呢?”
青砖塔下面已经安静了下来,些许攒动的人影突然映在巷口的那细腻的雨幕上,而且变得越来越清晰,这让大家都绷紧了神经。
“原来是段迎啊,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郑书特别希望他能带来好消息,哪怕一点点也足够了。
段迎率众拱手示意,“回禀法官大人,其它地方的吴用全部已经让我们抓获了,不过真正的吴用不在其中。”
“他们都是塔里每层的看守,是不是?”郑书再次提问。
“是的,”段迎将手里的一份名单交给了郑书,“这是对他们审查后列出的名单,我已经核对过了,与塔里缺少的看守人数相比还差一人。现在塔下的看守已经各回各位,抓获的那些人已经派了一队人在看守,不过还剩这条小巷没有搜查过。”
“在你们搜查过程中或是对那些‘吴用’的审问中有没有看到过一块村丞府的令牌?”宋创插嘴问道。
段迎回答道:“禀小宋相公,没有!”
“青砖塔的查牌看守那里呢?今天那里有没有使用令牌进出的记录?”宋创继续追问。
段迎凑到宋创耳边小声道:“我已经查过了,今天好像只有你使用过令牌。”
“噢,这事啊,今天的案子是关于我爷爷的,所以我也有参加陪审的资格,可以大大方方的进来。”宋创怕段迎误会,只能近一步解释道:“不过,我想在案件开庭审理之前,想多了解一点案情的细节,所以进入青砖塔的时候并没有露面和大家走一样的路,而是使用了隐身丸再配合令牌才找到的法官大人。”
“原来是这样啊,”段迎退后几步大声回答道:“禀小宋相公,查牌看守那里也没有记录。”
“看来吴用没有盗用送信者的令牌,”宋创嘟囔了一番后,接着问道:“那么整个搜查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的?”
“没有啊,非要说有的话,”段迎低头寻思着,“啊!对了,所有小巷里的机关好像都没有动过。这么混乱的场面,按理讲应该会有‘吴用’逃到里面触动机关才是。”
“也就是说逃到小巷里的‘吴用’就他这么一个,”宋创边说边指了指对面的吴用,“但他并没有逃走,而是躲在离这条小巷口不远的地方,还拦住了将要进入小巷的郑法官。”
郑书疑惑的看着宋创,“小宋相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法官大人,我感觉那个村丞府的送信人有问题,估计他已经到了雾门那里在和看守交涉,”宋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您想啊,抓获的那些‘吴用’加上小巷里的这一个才能和塔里缺少的看守人数相符,也就表示……”
“也就表示现在我们苦苦死盯的这个吴用仍然是个冒牌货,”郑书接过话来说道:“所有的‘吴用’都是假的,那他去哪儿了呢?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很显然,真正的吴用现在应该变成了别人的样子,那么会变成谁呢?这其实很好解答,问题就出在多出来的那个送信人的身上,刚才的警哨声说明那里的看守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小宋相公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村丞大人打发人来这里送信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村丞府原本是派发过令牌给送信者的,他可以靠令牌自由出进入青砖塔。可排查青砖塔进出入口的查牌看守那里并没有那个送信人进入青砖塔的记录,那么他是怎么进来的呢,为什么不用令牌?再者说,现在局面这么乱一切都应该谨慎,既然那人身上没有令牌就应该暂时把他看住。哎!都怪我没用,上了吴用的当,让大家误以为我盯的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吴用,错过了抓捕他的最好时机,”宋创说到这里突然眼神有些恍惚,情绪紧张起来,大叫:“不好,法官大人,吴用绝对不能逃掉!”
郑书忙问道:“怎么回事?”
“假如他手里根本没有令牌的话,那么为什么谎称自己在混乱中丢失令牌呢?因为刚刚他在这里吵闹并不是想让您赶他走,而是在交接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宋创话说刚说完便向小巷深处追去。
“至关重要的东西!”郑书嘟囔道:“难道吴用大闹青砖塔就是为了它?”
“哈哈!您不觉得您发现的有点晚了吗?”对面的“吴用”突然笑了起来,“郑大法官!您自己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呢!哈哈,哈哈哈……”
“段迎,千万不要给他服用屏心济的解药,不然他会把中毒期间的事全都忘了的,你先把他带回塔里去继续审问,等我回去再做处理。”郑书接着向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赶快和我去追刚才那个送信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吴用。”
送信人现在在哪呢?没错!祖要带领着他躲过了机关,一路向小巷深处而来,眼看就要到雾门了。这时,祖要看到雷冰四人与众看守争执的场面,知道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喂!各位质疑官大人,你们怎么混的这么惨啊?”祖要老远地大叫道。
曹欣见来人是祖要,便扭头向李赏说道:“我们有救了,来的是个明白人!我记得提出雾门方案并保障正常使用的人就是祖要,所以他和这里的看守经常交流使用雾门的方法。”
齐莫的脸上也有了些许欣慰,“也就是说他和这里的看守一定很熟,或许能帮的上我们。”
“对。”曹欣回答道。
听了这些雷冰却有些抱怨,“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他一起叫过来呢。”
“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想那么多嘛,”曹欣向雷冰解释完后,大声对祖要说道:“祖大精学,你可别再开我们玩笑了,快来帮帮忙吧。”
“祖精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待祖要走过来,看守疑惑的问道。
“呵呵!头领,是不是把他们当成逃犯了?”祖要解释道:“快把他们放了吧,几天不见你怎么开始犯糊涂了?”
看守反问道:“我怎么糊涂了?”
祖要也不甘示弱地说:“我想问问你,刚才的雾门是什么状态?”
看守回答道:“已经弱化,可以看到另一面的东西了。”
祖要:“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忽略雾门的存在,不用经过巷首就能直接逃出去了,对不对?”
“这个……”看守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祖要继续问道:“你再想想看,如果他们当真要逃跑的话,为什么还要通知你加固雾门呢?”
“也对啊!好吧,我马上放人。”看守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下去吧,这是一场误会。”
“祖精学真是厉害,简单的利用几个小问题在轻描淡写间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在一旁的送信人把整个过程看在了眼里,不禁惊叹道。
看守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接着问道:“这人是?”
“喔!他啊,”祖要回答道:“他是村丞府的人,不小心把令牌弄丢了,所以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稍等一下,待我先把雾门关掉就可以让他过去了。”看守刚刚说完就钻进了雾门。
很快的,雾门被关闭了。
“祖精学,他现在可以过去了。”看守再次从小巷一侧的青砖墙上探出了头。
“好的,多谢头领!”祖要回头对送信人说道:“你可以走了。”
送信人拱手道谢,穿过雾门所在的位置之后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曹欣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操着一副挑逗的口吻,“非常感谢祖大精学解围,没想到你在这里这么好说话啊!”
祖要却不以为然,洋洋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只是小事而已。”
曹欣诧异道:“你以为我在夸你吗?他没有令牌,你就这样放他走了。现在吴用还在逃跑中,如果他就是吴用服易形汤后变成的,那你就惨喽!”
“好害怕!曹二小姐,你可吓死我了。”祖要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
当曹欣和祖要相互调侃的时候,雷冰却还在看着送信者远去的背影发呆,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在哪里呢?”
齐莫见雷冰神情呆滞,便问道:“你怎么了?”
雷冰随口回答道:“没,没事……”
“快,快去追那个送信的人,他,他服用了易形汤已经把自己的外貌改变了。”这时,宋创气喘喘地赶了过来大喊了一声,“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吴用。”
在场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到了,一个个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宋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曹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宋创,“刚才你说那个送信人是吴用,不会和我一样在开玩笑吧!”
“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开玩笑?大家快跟我去追吧。”由于雾门关闭后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开启,宋创趁机直接冲出小巷追了上去。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在城南面馆盗走《城南史记二十载》的那个人,”雷冰大喊道:“不行,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逃走了。”
曹欣忙说道:“还等什么?我们快追啊!”
至此,所有人都锁定了那个送信人就是真正的吴用,但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