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村的大街小巷有很多店铺,从表面上来看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店铺里售出的物品所用原材料都是来自异林,这些东西都需要《杰村速学》中的相关配方来制作,制作过程中所用到的工具也大致相同,所以每家店铺好像都是卖药的,但实际上这些店铺里卖的东西是不一样,可以通过店铺招牌的图案标识来辨认。就拿书摊来说,它的招牌上除了书摊名称之外还会有一个图书的图案标识,在这里就能经常见的到《杰村速学》这本书,它的原作者是谁已经无从考究,但制作书本所用到的纸张就来自于异林里一种叫做毛柳草的植物。因为毛柳草制作成纸张后,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药性,再加上这种植物有一种清香微甜的味道,所以极受大家的欢迎。村里的人们冒着中毒的危险从异林把毛柳草采集回来,根据相关配方再利用自家的制药工具进行粉碎、打浆、配料、压平等工序制作而成,等纸张风干后按好坏分类卖给各家用纸的店铺,这些店铺里就有排字出书的地方,他们以原有的《杰村速学》为蓝本,利用这些收购来的纸张就可以大量地出版了。《杰村速学》是杰村里每个人从小就学起的一部丛书,因为如果想在杰村生活就离不开它。共分为六册,实际上只有五册半,因为其中的第三册书本非常薄,其厚度只有其它册书本的一半,有人说这是因为出版商想多赚点钱所以就出了一册薄本,也有人说是因为第三册的最初蓝本曾被人私藏,导致其中的一半内容丢失,所以现在才会少了那一半。宋原知道雷冰和于县是外来人,他们需要这部书来指引,不然他们在杰村就会像一个傻瓜,甚至不能正常生活,于是宋原把他们来杰村所能遇到的事物尽可能地总结到了一起,编写成了送给雷冰的那部《杰村速学》手抄本。
宋原在送给雷冰《杰村速学》的时候特别嘱咐要他用心去看,还告诉他有些东西闭着眼睛或许会看得更清楚。难道宋原这样说只是要雷冰认认真真地去读《杰村速学》吗?现在,雷冰明白了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闭着眼睛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所畏的用心去看,其实就是通过心思认真去思考这件行不通的事情,想想看,越是黑暗越能看清楚的东西当然只有……
“光?那些字在发光!”于县钻进被子,见到雷冰正在看那本手抄的《杰村速学》,他惊奇地发现在黑暗的环境里这本书里那张空白的扉页出现了很多字,不禁惊呼一声,“哇!太神奇了。”
“这些字在纸上原本是看不到的,只要吸收了足够多的光,然后把它放到黑暗的地方就会自己发光,这样就能够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了,原来宋老是让我们在深夜的时候看这本书,而我却是在白天能看清楚字的时候才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雷冰看了一下那些字,接着说:“你看!这里有介绍,原来这些发光的字是用精粉写出来的。”
“精粉?难道又是来自异林的东西?”
“是的,这东西我们见到过,就是营道壁上那些发光的筋脉所制成的。”
于县还是很疑惑,问道,“宋老为什么要把这些字隐藏起来呢?”
“大概他是想躲过狱卒的检查吧,既然用精粉写隐形字的方法没有写在明处,说明这种东西一般人还不知道。”雷冰粗略地看了看那些发光的字,高兴地大叫起来,“于县,于县!你看,我们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吁!你小声点,”于县慌张地用手捂住雷冰的嘴,“你这是要让外面的看守听到啊?”
雷冰仍然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这上面说只要坚持吃皮叶树的果子七天左右,就可以通过服用精粉去你想要到达的任何地方,不过每次精粉的用量不能太多,如果服用过多会让人产生幻觉。”
于县听的一头雾水,“难道,宋老专门为我们定制蕉饼做狱餐就是为了让我们现在可以服用精粉逃出去吗?冰哥,你没有听法庭上的人讲吗?这里是杰村的青砖塔,是审讯和关押犯人的地方,每层塔都有看守,况且我们在塔里二十多层高的牢房里,怎么逃?”
“书上讲精粉是无色无味道的,服用完后,只要闭上眼睛呆在原地不动,然后用自己的思想去描绘要去的地方,精粉会随着你地指引完成瞬移,”雷冰看了看书,接着回答道,“好像并不是永久性的,你看这里有讲,因为每次精粉的用量不能太多,所以瞬移后的有效时间也会很短。也就是说,它能带我们离开这个牢房,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最后还会再次回到这里。”
“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来往于塔内和塔外,我就想知道宋老在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去他的阁楼看看。”于县把《杰村速学》拿过来,里里外外的搜索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但毫无所获,“精粉呢,怎么没有?”
“这书里也没有什么夹层之类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翻的到?”雷冰忙解释道,“你忘了?这些发光的字就是精粉啊!只要我们把这张纸吃掉不就可以了嘛,这样既可以不让别人发现这张纸的内容,又可以完成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于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道,“这点精粉就可以?”
“当然可以,”雷冰把《杰村速学》的扉页撕下来,“宋老这么做是很有道理的,因为瞬移所用到的精粉非常少,这一页足够我们使用很多次的了。”
“那我们试试?”于县迫不及待地说道。
“其实两个人一起的话,只要其中一个人满足了条件就能够完成瞬移,”雷冰不放心,于是嘱咐道:“不过你一定要闭上眼睛,拉住我的手,绝对不可以松开,其它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知道了,快点儿吧!”
等于县准备好后,雷冰紧闭双眼,一只手紧紧地拉着于县,然后把另一只手里拿的纸放进嘴里咀嚼两下之后吞了下去。只见被他们二人撑起鼓包的被子瞬间塌了下去,摊在床上,牢房里剩下的只有那两张床铺了。
漆黑的夜空满载着乌云,它们驾驭着风势向前涌动着、翻滚着。不错,自打雷冰他们入狱以来这场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现在更是瓢泼而下,村子里到处都是流水的声音。放眼望去,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路面因雨水沉积过多而形成了水流,这些积水经过杰村亚区最终流向了异林。这个时候,村口流动的水面上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和郑书一样穿着黑色长袖大袍,他究竟是谁呢?杰村亚区村头正是宋原家的双层青砖阁楼所在地,也是王老汉被人杀害的地方,这个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究竟要做什么呢?
这时,雷冰和于县突然出现在宋原家的门口,由于路面太滑,雷冰脚下一时没有站稳摔倒了。
“哗啦……”
水里激起了大片水花,弄出了异样的响声,这引起了黑袍人的注意,于是他急忙躲了起来。
“冰哥,我们按照宋老的方法,终于出来了。”于县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边伸手去搀扶雷冰一边说。
“这宽袖大袍穿着真是不方便,”雷冰抱怨着小心地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说道:“你先别急着高兴,再仔细瞧瞧,宋老家的门是锁着的,他人不在家,天又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们去哪儿找啊?”
“他可能去找杜归了,因为吊坠是在他那里出的事,如果要调查那里是必须要去的地方。”
“走!我们去看看,”雷冰抬头看了看天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总之,我们时间有限,得抓点紧。”
“你们杀了人还想跑?”那个黑袍人从角落里蹿出来,正巧站在了于县的面前,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因为事发突然,于县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向后挣脱了一下。黑袍人见势迅速向前就是一个箭步,靠着对方向后倾斜的惯性将其压倒在水里,骑在于县的身上不停地击打着他的面部。雷冰见于县有难,伸出手去想把对方拉开,反被其一脚蹬在肘背处,一时间整只胳膊没有了力气,雷冰感觉不适,准备收回胳膊,不料又被对方用双手拉住,紧接着就是一脚,正巧蹬在脚脖上,雷冰脚下一滑再次跌到了水里。黑袍人快速起身,两只手分别抓住二人的头发不停地将他们的头往水里压,直至二人昏厥再也没有抵抗了才停下来。
也不知道黑袍人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非常大的木桶,把已经昏厥的二人放了进去,然后将木桶悬在村头的水井口,连接木桶的井绳还在辘轳头上缠绕着些许,现在只要手柄脱离柄套辘轳头会跟着转动,木桶就会即刻掉到水井里。
“阿,阿……阿嚏!”雷冰被冻醒了,他注意到了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于县,快醒醒!”
于县被冻的浑身发抖,而且脸被打肿了很大一块,现在说话已经很困难了,“冰,冰……冰哥,我,我,好冷啊……”
“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儿吧。”
雨依旧,风不止。雷冰哆哆嗦嗦把于县搂在怀里,希望这样能暖和些,雨水顺着头发淌了下来,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水痕,他也顾不得去擦掉,心里想的是自己不该把于县带进这个村子,如今跟着遭罪不说可能还会把命丢在这里,想着想着他的眼睛湿润了。
于县抬头看着雷冰,努力地张了张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你怎么了?这,这……”
“我没事,你还冷吗?”
“我也没事,”于县勉强地扮出很自然的样子笑了笑,接着说:“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查呢。”
“还查什么查,”雷冰有些不忿地吼了一声,“你看,这口井这么大,桶在井口悬着,除了这条井绳其它的我们什么也够不到,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黑袍人听到说话声,向井口探了探,说道:“哟,醒了!快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村监,受谁的指使,是不是宋原那个老东西?”
“我们没有,在法庭上宋老拿出了证据,已经证明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离开过房间。”雷冰歇斯底里地喊着。
“少来这一套,”黑袍人不屑地说:“你是说那块双晶脂吗?双晶脂没有记录你们离开房间,不带表你们就没有参与这件事。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离开那看护森严的青砖塔的,啊?说啊!”
“我们趁看守不注意,就逃出来……”没等雷冰说完,黑袍人就把套着的手柄松开了,只见辘轳头旋转起来,载着雷冰二人的木桶直线下降。
“啊……”水井内传来了雷冰二人惊恐的尖叫声。
“别拿这些没用的话来敷衍我,”黑袍人用力把停正在转动的手柄,“师父平时管的我严,就因为我打伤了村外的一个劫匪,被他关进了青砖塔三年!整整三年啊,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逃出来,就凭你们两个?如今我被放出来了,听到的第一件事却是他已经死了,还是被你们这种孽人杀死的。最让我气不过的是,宋原这个老头子居然可以用双晶脂这种鬼东西让法官没办法判你们死刑,只是关关而已。哈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没想到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居然会自动跑到这里来送死,正巧省了我的事,今天就拿你们的人头来祭拜我师父的头七。”
雷冰惊魂未定,“你,你等一下,我们真的没有杀村监王老汉,不信你可以去看看郑法官那里的双晶脂。”
“废话,就凭你们能杀掉我师父?你们肯定有同伙,”黑袍人气急败坏地指着街道对面,“准是那家的死老头子干的,他带着你们的那条破吊坠出门约我师父,然后要你们在有双晶脂的屋里等着,于是师父上了你们的圈套,死在了这里。他留在现场的物证是你们的,但人是他杀的,肯定是这样。”
“你说的不对。”雷冰反驳道。
“对,就对,肯定是这样……”黑袍人疯狂了,大叫着:“我说对就对。”
载有雷冰二人的木桶再次下滑,黑袍人为了和雷冰争辩,已经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双手早已松开了辘轳头的手柄,任其在那里旋转着。
“扑通!”木桶掉进了水井里,木桶里很快地装满了水正在慢慢下沉,雷冰急忙爬出木桶并用力拉出已经昏迷的于县,接着把木桶翻了个身,让桶口朝下扣在水面上,这样木桶就可以在水中浮起来,然后他把于县弄到桶底上,而自己一只手扶着木桶不让它翻个,另一只手拉着井绳,拼命地挣扎着。
“花盗,冷静一下好不好,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呢?”宋原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赶到这里来的,这时他严厉地斥责着那个黑袍人,“王老汉默默无闻的为杰村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到这种地步,谁能好受?别人怎么样我不管,而你是他最器重的徒弟,不能再走弯路了,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是打了一个该打的人,就被关进了青砖塔监狱。可他们呢?杀了人哎!居然判的和我一样,我不服,我不服……”花盗大声地对着宋原嚷嚷道:“我不服啊!”
见花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宋原从衣袖里甩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正巧打在花盗那满是雨水的脑门上,药丸遇到水还没等掉下来就迅速消融了。
宋原凑到花盗跟前,“我告诉你,雷冰他们并没有杀你师父,杀他的另有其人。”
此时的花盗已经全身使不上力气,瘫坐在井沿上,无力地说:“你个老不死的,居然用棉冰丸!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我已经向吴用打听过……”
“那是在撒谎,郑法官正在赶来的路上,他手里有说明一切的证据。”宋原打断花盗要说的内容,接着反驳道:“郑法官是村里唯一的法官,一直是秉公办事,他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
花盗仍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听到郑书要到这里来后,停止了与宋原争辩,“那好吧,我就再等一会儿,看他有什么话说。”
宋原看了一下水井里的情况,“我觉得应该先把他们拉上来。”
“你休想!”花盗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宋原拉到了一边,“郑书要是不来,这里谁都不准动。”
宋原只好躲到了一旁,“我跟你讲,他们不能死。雷冰是《城南史记二十载》的主人,书已经被他打开了,而且已经有不少内容了,你以为我把他们找来是要杀你师父吗?错了,全错了。我找他们是想让他们尽快把书写完,这样你的那个师姐的事情才能解决,村里的人们才能真正的获救。还记得你师父跟你讲过什么吗?”
花盗听宋原这样一说,回头瞧了瞧还在水井里挣扎的二人,又看了一下宋原,回想起二十年前的一些事情……
当时的花盗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家里有父亲疼母亲爱,生活非常富裕,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后来,有一次父亲出去办事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也被劫匪掳走了,还搬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花盗原本一直过的都是衣食无忧的日子,此刻却孤苦无依,又由于年纪尚小,他一个人在村里根本就无法生活,每天需要靠着沿街乞讨才能活下来。直到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又来到大街上要饭吃,正巧碰到村里有名的卦师王老汉,王老汉见他呆坐在大街上,残缺的袖口布满了污渍,头发蓬松缭乱着,小脸黄黄的,粘满了泥土,显得非常可怜,于是把他带回了家。王老汉没有亏待花盗,见他在看相卜卦方面很有天分,不仅收他做了徒弟更是把一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传给了他。
没过多久,大瘟疫从天而降,这让全村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花盗也没有幸免,重病的他一连昏迷好几天。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当上王妃本该过着幸福生活的师姐不知道为什么却自杀了。再后来,瘟疫没了,花盗和村里很多感染瘟疫的人们都活了下来,师姐自杀的那口井却被突然出现的异林遮挡住了。正当花盗想调查师姐投井原因的时候,师父却和他提起宋原手里的《城南史记二十载》,并告诉他可以靠这本书查出师姐自杀的原因,还要他对天立誓,不会独自冒险去异林深处调查那口井。
花盗心里特别感恩自己的师父,但这些经历使他的脾气变得特别暴躁,嫉恶如仇的性格也就只有他的师父王老汉能管得住。如今,王老汉死了,杀人犯却只是被关了起来,花盗原本就愤愤不平,没想到在这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会碰到本应关在牢里的雷冰和于县,花盗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彻底地爆发了出来,他势要为自己的师父王老汉报仇。刚刚,宋原突然讲起《城南史记二十载》,还说雷冰是它的主人,也就是说如果要查出二十多年前王妃被杀的原因,只能靠被自己丢进水井里的那个人。
“别想了,快把他们拉上来吧!”宋原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别以为我被关在青砖塔里,外面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这么个糟老头子,对于村子里来说根本就没什么特殊的贡献,单凭老者给的一本残书就骗的大家团团转,弄的人们见了你都毕恭毕敬地。私底下更是让自己的孙子走后门当上了信者。这也就罢了,其实你早就已经不是信者了,却靠着给残书找线索为由获得了自由进出营道的特权。”花盗冷笑了一下,接着说:“趁我被关进青砖塔的机会,找人帮忙杀掉我师父取代他村监的位置,这种事情我相信你干得出来。”
“你好糊涂啊!”宋原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吧,先不讨论我。就说说雷冰他们,就算是他们犯了什么错,自然有村规来惩治他们,而你现在的这种行为跟杀人犯有什么两样儿?你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得起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师父吗?我再强调一遍,你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郑法官。再者说,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雷冰他们就是无辜的,你不是一直想要查出你那师姐自杀的原因吗?那就应该去救他们。”
“你慌什么?”花盗不以为然地指了指缠绕在辘轳上的井绳,“看!这上面还有几圈呢。刚才捆绑他们的时候,我就已经计算好绳子的长度了,这个时候的木桶肯定会被井水淹没,但有井绳拉着不会再继续下沉的,他们最多也就是浸到了水里,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宋原听到花盗解释完后,依旧有些慌张,“你回头看一看,他们还在水里挣扎呢。”
“其实最初找我们来杰村的不是宋老,而是一个叫王雪的大娘,我现在已经知道她就是二十多年前投井自杀的那个王妃了。”就在花盗和宋原争论不下的时候,井里传来了雷冰的喊声,“前几天我还见到她了!”
“什么?你前几天见过,难道说师姐没有死!”花盗感觉雷冰这是在为宋原辩解,不屑地说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如果你真见到她了,那你说说看,她长什么样子?”
“很瘦的模样,瓜子脸,眉毛又细又长,睫毛有些卷曲,还有大眼睛,双眼皮,鼻梁英挺……”
花盗听着雷冰的描述,脑海里浮现出了王妃的样子:细长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微卷的睫毛下是乌黑深邃的眼眸,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挺拔的鼻子下那张棱角分明的小嘴一张一合的,仿佛在说着什么……
“师姐……”花盗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和他没了关系,傻呆呆地靠着井沿,“你平时不管遇到什么坎坷总能笑盈盈地去面对,根本就不会把烦恼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一直很羡慕你的这一点,每天都会快快乐乐地度过,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肯定是有人为难你才会这样,放心,我一定会找出这个人为你报仇的。”
宋原轻轻地靠近花盗也靠在井沿边,“好了,别难过了。现在《城南史记二十载》找到了自己的主人,雷冰也在努力地寻找着大家未知的秘密,我们都要相信他。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我也知道你为了报答你师父王老汉的养育之恩,肯定会查出王妃自杀的真像。”
“宋老,我……”花盗鼻子一酸,低下了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帮助雷冰他们的,只要他们能查出师姐自杀的原因,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宋原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你呀,就是性子太急,思维也单纯,遇到事总是固执到底。你要记着,没人让你去死,遇事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以后如果和雷冰他们共事……”
“他们要我做的事我就去做,我一定听他们的话,不让我做的我坚决不干。”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看!你还是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宋原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现在我们该把他们救出来了吧?”
“一时改不了嘛,您先站在一边,这事儿让我来吧。”花盗傻傻的笑了笑,勉强地站起来,把宋原拉到一边,准备转动辘轳把雷冰和于县拉上来。
辘轳转动还没到一圈,花盗就发现有些奇怪,“宋老,好像不太对,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能转动这辘轳的手柄呢?”
花盗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井口低头往里面看,顿时紧张起来,井里的水上涨了不少,水面已经到了足以让他吃惊的位置,井绳悬吊的木桶早已沉在水里很深的地方,雷冰和于县也没了影子。宋原见状急忙跟了过来,探着头仔细的寻找着,不巧,花盗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马上就要跌进井里的时候被宋原推了一把,两人双双倒在井边,见宋原倒后不起一时没了动静,花盗赶上前去查看,发现宋原的头上出现了一大块淤青,原来宋原刚刚在跌倒的时候刚巧撞到了井沿上。现在不管花盗怎么喊,宋原仍就没有反应。
花盗再次摊坐在井沿上,一边是因为自己疏忽被丢在井里的雷冰和于县,或许他们已经沉到井底了;而另一边是因为自己固执而被连累,现在仍躺在身旁的宋原。花盗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是多么无助,迷茫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只是缓缓地抬起头,闭上了眼睛,嘴里喘着粗气,让那些冰冷的雨点任意的打在他的脸上,冲刷着他的额头,也许这样他才会好受点。远远地望去,花盗那孤单的身影被硕大的雨幕遮盖住了,漆黑无人的大街上依旧被哗哗的流水声占据着,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