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着手在面上一抹,见掌中一抹血光,眼中怒火大盛,切齿道:
“仙法!你是真华派的人!”
薛义舟不答他言,反问道:
“你又是何人?为何对我如此相逼?”
那人冷哼一声,口中道:
“便是只你会使仙法不成!”
只见那人掷刀于地,双掌胸前拍合,双手穿花般捏出几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叨念些甚言语,便见双掌之中散出黑紫之气,便似两条游蛇一般绕臂而上,刹那间双臂似粗壮了几分,其上紫气萦绕,隐隐有黑气飘散而出。那人变掌为爪,伏身作猛虎下山势,只瞬息之间便扑身而来。
薛义舟见他这般施为,也是心下一惊。此人身怀异术,生平从所未闻,要知真华派仙法乃是施术者体内真气而化,若不借刀剑等物为媒,徒手施为绝无可能,这人臂上紫气料想也是真气所化,却可不借外物之力透体而出,凝若实质,这便与常理不合,但此时大敌当前,也顾不得细加思索,手中长剑一挽,欺身而上,与那人斗在一处。
那人出手如电,身法又极是诡异莫测,一双肉掌或劈或抓甚是凌厉,奇得是长剑在前,这人使掌却不避不躲,竟以双掌想抗。薛义舟只觉剑锋刺在这人掌上,竟被黑紫之气所阻,伤他不得半分,立时便对这异术生了几分忌惮。
二人直斗了十数合却分不出高下,薛义舟手中宝剑金光大盛,黑衣人手上紫气翻舞,一时间剑气纷飞,紫气裂变,剑掌相交之时隐隐传出惊雷之声,那厅堂之上的桌椅等物便遭了殃,被那仙法异术或斩或冲,立时一片狼藉。
就在二人相斗正酣之时,厅堂柜台之后缓缓荡出一股淡淡黑尘,如烟似雾,只贴着地面朝二人相斗之处飘散而来。薛义舟正与那人斗得势均力敌,对此异象毫无察觉,但心中却隐有气闷之感,体内真气便好似被阻住,运行不畅,本还使得出七八分,片刻之后便渐渐减了几分。
不多时,薛义舟便觉头晕目眩,再难稳住身形,被那黑衣人扑上一掌掠开剑锋,另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胸口之上,手中长剑掉落在地,人便被掌力推出数丈,倒地不起。
那人见他已倒,便收了掌中异术,对身后道:
“得手了,出来吧!”
一女子从暗中现出身形,站在那人身后。只见这女子一身黑衣,与那人一般无二,定是此人同伙无疑。
薛义舟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一时难以平复,只得勉力倚在墙边,想要站起,却直感四肢无力,头痛欲裂。心中道一声糊涂,只怨那时与此人斗得酣畅,竟未察觉有人暗中伺机行事,定是这女子趁二人相斗之时,以毒烟暗算,这才着了这二人的道。
那女子扯下面上黑巾,只见她一副姣好面庞,却生得肤色略黑,异纹刺面,那异纹不似男子那般狰狞,细观之下仅是在额上与一边面颊刺着火凤之纹,倒显得颇为妖媚。
女子自背后抽出两柄短匕,持刀在手,缓步行至薛义舟身前,矮身蹲伏而下,突然伸出一手,将那明晃晃的刀尖抵在薛义舟喉头之上,口中咯咯巧笑两声道:
“前日你入城之时,便该取你性命,今日落得我二人之手,还有甚话要说?”
薛义舟眼中怒火中烧,切齿言道:
“卑鄙小人,竟使这下三滥的伎俩,我与你何仇何怨,要如此加害于我?”
那女子听他谩骂,却并不气恼,反轻笑几声道:
“说甚下三滥的伎俩,本姑娘生就是暗中之人,教你死个明了,你坏我等大事,又害我族中之人,今日便是向你讨债而来。”
薛义舟早知这二人与那凶兽之主乃是同路之人,便道:
“你这班贼人丧尽天良,滥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
女子听闻此言,银牙一咬,手上一抬,刀尖进了半分,将薛义舟颈上划破,鲜血立时流下。她似觉不妥,又将刀尖退回,对薛义舟道:
“你这厮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绝不教你死得痛快!”
这时那男子也走上前来,对他道:
“事已至此,多言无益,我只有一问,赤目鸦既死,我族中神兽何在?答得出便给你个痛快!”
薛义舟冷笑道:
“我怎知那畜生何在,贼人死前要用那‘命虫’害我,不知是何下作之法,之后便见那畜生吞了他死尸而去,谁知是死在哪座山中了。”
这二人听闻大惊,女子竟似如临大敌般立时跃将起来,退到男子身后。那男子将她护在身后,二人缓缓退后了几步,这男子抬脚踢起地上长刀,缓步向前,持刀直向薛义舟前胸刺来。
薛义舟心中大呼一声“死矣!”,便将双目一闭!
直觉那刀锋在胸前一划,“嘶啦”一声将他衣襟挑开,立时将胸膛坦在外边。薛义舟心下一凉,睁开双目,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只见那二人瞪着自己胸膛之上那处伤,竟是比他还惊惧三分。
那男子对女子言道:
“这便如何是好?”
女子道:
“何人能收了这命虫不说,单这移形换命之术便只族中长老之人才可施为,此人命不该绝啊!”
男子冷哼一声道:
“也不可让他活得舒坦,我这便砍了他双臂双足,事成之后活着带回族中便是!”
说罢便向薛义舟迈出一步,双目之中杀意顿起,将那口长刀高高举起,便要一刀挥舞而下。
正在此时,便听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道:
“此人生杀之事,岂是由你两个小贼说了算得?”
三人听闻这声音传来,皆是一惊,那男子立时回身,挺刀而向。那女子跃在薛义舟之旁,又将手中短匕抵在他项下。薛义舟抬头一望,心中说不出是甚味道,只觉又是欣喜,又是酸楚,眼中似有一股热流便要淌下。
只见一白衣女子自房上翩翩落下,竟是浮在半空之中!
只见此女:
肤若美瓷,唇若樱花。
淡眉如秋水,笑靥似春桃。
香腮染赤,云鬓侵墨。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那二人见了这女子,心中直道了三个“惊”字,一则此女容颜奇丽,天下无二,此为“惊艳”;二则此女翩然若仙,浮空而立,此为“惊异”;三则此女能为高深,行踪人不可觉,此为“惊惧”。
他二人一身暗袭之技自小习得,且不说夜能视物,闻风查息,便是身侧一蚊蝇出没,自也观得分毫不差,这女子竟能无声无息自二人背后而出,非是身怀异术之人,也定是武艺奇绝之辈。
女子巧笑嫣然,将身一横,头枕玉臂,竟躺身在浮空之中,口中言道:
“此人欠我一债还需讨还,你二人还不速速离去?”
那男子向前一步,翻手收刀,拱手对女子轻施一礼道:
“阁下是何人?今日便是决意要坏我等之事不成?”
女子伸手向他凌空一弹,那男子只觉持刀之掌一震,一阵痛楚钻心而来,口中痛呼一声,手中长刀应声而落。他举掌观瞧,只见掌上钉着一枚银针,已透掌而出,立时心下大骇。
制住薛义舟的女子见他中招,欲起身相搏,脚下使力,却是动弹不得,怎生也使不上半分气力,不知是何时着了道,也是心中骇然,登时愣在原地。
男子探手拔出掌上银针,却不见渗出血来,但掌上痛楚渐重,一条臂膀竟是抬起不得分毫,直痛得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膝下一软,跪倒在地,心中气恼,口中却不敢吐出半个谩骂之词,切齿道:
“阁下可知我等是何人,这般出手,不怕麻烦缠身么?”
女子轻笑几声,对他道:
“旁人不知便罢,我又怎不识得你的来历,不过是黑家两个小小巫者,也敢在此放肆。”
男子听闻此言,面上徒现惊惧之色,回头对身后女子使一个眼色,口中道:
“尊驾息怒,小人这便去了。”
话音未落,只见他二人足下“嘭!”的一声腾起一股黑烟,便不见了二人身形。
薛义舟身旁去了禁制,身上一软,立时倒在地上。
那女子从空中跃下,缓步走在薛义舟身前,将一张俏脸探在他身前,突然“咯咯咯!”笑出声来,随后二指轻捻一根银针,在他胸前几处穴位或深或浅施了几针,这才对他道:
“三尺道人薛义舟,怎是这般无用之人,竟被几个小贼所制,传言出去,还不扫了你真华派的名声?”
薛义舟被她说得面上羞红,突然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说来也奇,此后胸中积闷立解,心中也复清明。他抬手拭去嘴角血迹,却不知该当如何,支吾半响才对那女子道:
“你,你怎在此处?”
那女子不答,缓缓伸出玉臂,衣袖滑下,直露出半截冰肌玉骨,如霜似雪的小臂来,她探手一翻腕子,突然在薛义舟面上“啪!”的扇了一掌,直打得薛义舟眼冒金星,面颊生疼。薛义舟心中一怒,瞪目对她道:
“你,你……”
一语未尽,便见那女子伸掌在他面前,蛾眉颦笑似波,青葱玉指如兰,口中嗔道:
“金铃还我!”
薛义舟直觉心头一阵激荡,怒意顿消,眼中满是女子盈盈之态,探手入怀,取出红绳所系两粒金铃,轻轻放在她掌心之中。女子见了金铃,面上露出俏生生一个笑来,便将那金铃系在腕中,轻摇了几下,只听得几声脆响传来,叮咚有声,极是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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