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怡听了先是一惊,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回禀太后,家父确实是叫毅夫。”
“你父亲当年本该留在京城的…”
文怡听了太后的话心里还是一个咯噔,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老人家还要挖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太后的话被皇后打断了。
“他可惜了,好吧,不说他了,就说说楚圆吧,听说这么多国家使团前来提亲,我有些担心呀。”
“你老人家有何担心的,这是一件好事呀。”刘贵妃笑着回话。
“楚圆这闺女要留在身边的,他们功夫很厉害吧?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打败人家啊?”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盯着文怡的。
“这位青年后生哪里知道这么多呢?”一旁的刘贵妃带着狐媚望了一眼朱文怡,扶着皇太后的左手插嘴道。
“你们不是常说这位后生厉害着呢,舌战八国使团不就是他吗?还有听说在赛马场上赢下鞑靼的。”
张永俯首说道:“回禀太后舌战八国的就是朱文怡。”
“嗯。”太后听了似乎比较满意,满脸皱纹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
“太后,鞑靼厉害着呢,楚圆嫁过去大明就安稳了,况且北方草原条件不错,一年四季都吃羊肉,王子也生得英俊。”刘贵妃的话一半是安慰,一半是游说太后的。
“谁说我嫁过去大明就安稳了?既然北方这么好你怎么不嫁过去?”楚圆在隔壁房内,对暖阁里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推开门便气冲冲地回复了刘美人。
“请太后放心,我们会赢下这场比赛的。”文怡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定。
太后听了这话,勉强地点点头。
大伙于是说了一些让老人开心的话。
被年轻人围坐着,皇太后心情不错,命人不停地端来一盘盘精致果点,象对小孩子一样分给他们吃,自己一旁看着,笑得极是开心。
不过尽管心情愉悦,但皇太后毕竟快七十高龄的人了,未几便有些倦怠。夏皇后生怕有失,与嫔妃们一起连劝带骗,终于哄得她同意回宫休息,几个人才算被放了出来。
朱文怡以为这次破格的召见应该就此顺利结束,微微放松了一些,跟大家一起迈步出了暖阁。谁知刚刚走出门口,就听到背后有个清扬悦耳的女声叫道:“朱先生请留步。”
虽然她叫的只是“朱先生”留步,但可想而知所有人都留了步,一齐回过头来。
楚圆公主身姿优美地走了过来,神态举止落落大方,一派皇家风范,仿佛根本不在意投注在她身上的这么多道视线,径直走到了朱文怡面前,莞尔一笑:“暖阁里实在太闷,朱先生如不介意,可愿陪我到廊上走走,就此观看下方的比试进行的如何了?”
朱文怡知道迟早要面对她,所以一笑领命,便陪着公主缓步走向楼阁房间外的长廊。
三位贵公子全体停在楼梯口左右为难。
走吧,似乎有些不放心,不走吧,这个地方又不是想留就能留的,正拿不定主意呢,张永已移步过来,满面堆笑地道:“公主留的客,几位公子爷有什么不放心的?请楼下锦棚入座吧,楼下的比赛已是精彩纷呈了。”
话虽说的委婉,意思却很清楚。不过是逐客令而已,三个人无奈之下,也只好就这样下了楼。
不过王睿聪他们不知道的是,朱文怡虽然外表依旧平静安和,但心里其实也拿不准楚圆留客的真实用意,只不过他城府要深些,毫不外露,与楚圆公主并肩立于楼上的样子,就好象是在轻松地欣赏楼下比赛似的。
“朱先生,”楚圆目光流转,凝于朱文怡的侧面,问道:“前日在国宴上,你舌战八国,已然闻名于天下,只可惜我无缘了…”
文怡慨然笑道:“楚圆多虑了,王勃有一句话说得好,天涯若比邻。咱们二人相距并非遥远,哪****与蔡大人成亲后,我朱文怡倒是会常来走走,咱们还是可以隔三差五地见面的。”
文怡担心楚圆对他放不开,沉醉在往日里。
“他虽说不错,但与你截然不同,不过要是真正能与他结合,倒也免去远嫁他国的麻烦,可如今强敌当前他能抵挡吗?”楚圆说着这话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比赛。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赢下他们并非难事。”
“何以见得,你是一位文人,而他们却要比试武功的,对于武学难道你也知之甚详?”楚圆盯着文怡问道。在她的印象中,朱文怡就是一位书生,一位才高八斗的才子。
“我虽然对武学知之甚少,可我精通医学,武学与医学原本一家,不管国外武学如何变化,都离不开其本,而中原武学就是各国武学的根本,鞑靼的武学注重摔打,蛮力十分了得,可他们对于经络穴位知之甚少,与人比武就好比打仗,以我所长攻敌所短。胜利倒也并非那么遥远。”
楚圆见文怡成竹在胸的样子,倒也不再往这方面多想。
“好吧,到时候有劳你多操心,对蔡琰多加指导。”
“在下定当不辱使命。”
“还说什么在下?”楚圆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文怡的额头道:“今日本来我还想欣赏一下你如何应对刘美人的示恩招揽呢,可惜了。”
“文怡被楚圆这么一说,有些莫名其妙。”
楚圆公主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更加有了兴趣,“你知道你的麻烦是怎么来的吗?”
“麻烦?什么麻烦?”朱文怡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
“你已经名声在外,皇兄器重你,那些政客就想巴结你,难道你没有觉得今天张公公对你比较热情吗?”
“我感觉不出来,与他见面甚少。”
“他早已关注你了,当年你在京兆狱时,他就为你提供了方便。”
“哦,这个方便难道不是你为我提供的吗?”
“那位小太监是他的人。”
朱文怡沉默地望着楼下比赛。
楚圆又说:“刘美人与刘瑾走得近,她在楼上没能将你征服,我敢肯定,等会儿你回到锦棚后,刘瑾会立即前来拜会的。你信不信?”
“公主所言,焉敢不信?”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楚圆公主目光如剑“虽然你天下第一大帮-丐帮有些瓜葛,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可为什么张永和刘瑾会对你如此感兴趣呢?”
“说句实话,”朱文怡苦笑道,“我的确一直都非常奇怪。想我平平碌碌,有幸被公主恩宠,被圣上召见,才算略有薄名,能够苟安于祁山,何德何能让名动帝辇的张公公、刘公公感兴趣?楚圆既有这样的真知灼见,求您跟两位公公说一说,朱文怡此人,实在是得之无益。”
楚圆微微一笑:“你可知道外界怎样评价你?”
“朱某愿闻其详。”
“祁山才子,得之是福呀。”
“这是为何?”
楚圆掩面一笑“你难道没有听说,狗来穷猪来富吗?”
“好呀,原来是在取笑我。”文怡说罢抓起楚圆的胳膊外展,手伸入咯吱窝里,饶得楚圆前俯后仰的,笑个不停。
“还不休手,要是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文怡笑道:“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楚圆整理好衣服后,道:“如果只是他们为自己府中招揽人才倒还罢了,你推脱不就,他们也不至于会有什么执念。你的麻烦可就大了。没有得到你之前,他们两个都会锲而不舍,可一旦有人得到了你,那么没有成功的另一方,又必然会尽其全力来杀你。对这样的处境,你就没有别的感觉吗?”
文怡笑道:“我现在就感觉到如芒在背,不过他们想要动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不是有圣上做靠山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人家如果想要动你难道还傻不拉几地跑到我皇兄面前说要杀朱文怡吗?”
楚圆见文怡沉默无语,她又说“我觉得你选择张永将来肯定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