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的人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竟然连打扫都不打扫。”
“你也不要冤枉了人家,这里就是打扫也没有用,风沙那么大,打扫完没过多久只要来一阵风屋里就是你看到的那种情况了。”
季无衣也找不到发泄的办法,感觉现在搞点破坏可能还要自己去清理掉,愤愤然进屋去转了转,骂了几句终究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住了进去。
乐师没有召唤不能随意进出石头王宫,更不用说要去到南夏宫里,竟是五天没有看到云绣了,慕逐君倒是很淡定,也不到处乱跑,只在自己住的小院子里呆着,屋前的花坛是空的,慕逐君向对面住着的花匠要了一些黄鹌菜的种子,居然一心一意种起了花!季无衣坐在门前,看着他一大清早起来,用铲子刨松了泥,把种子种进去,浇水,施肥料,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继续浇水,施肥料,下雨的时候甚至还在花坛上面绑了一把伞。
“我说慕逐君。”季无衣终于是忍不住了,“我自认我的定力很好,可是同行这么久,我居然根本就看不清你,你究竟在想什么?韬光养晦吗?”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南夏王把我们扔在这里就再也没有管过我们是在试探我们吗?现在我们如果四处乱跑,非但不会给别人值得信任的信号,反而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对他是个威胁。”
季无衣咬咬牙齿,“我问的不是怎么想着怎取得南夏王的信任,我是问你云绣,我们都五天没有看见云绣了,你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不是碍着屋前还有人走来走去,季无衣真想跳上去把慕逐君揪着打一顿,“你是不是没有良心呀慕逐君,云绣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不在乎她!”
“云绣在我皇姐那边,能出什么事?”
“要是她五天不见你的话肯定急得到处乱跑了。”
慕逐君想了想如果自己不见了,那个傻傻的丫头急的样子,不禁微笑,“皇姐会照顾好她的。”
“我告诉你,现在我们是在南夏,不是在你的西慕王宫,这里鱼龙混杂,云绣有那么单纯,不是有你皇姐就有用的你知道吗,要是她招惹了什么贵人,说不定等你去找她的时候连尸首都找不到。”
“你怎么那么确定?”
“我,前朝书上看来的嘛,古语说,读史可以讽今。”
“……”“无衣,我觉得这话你当着云绣的面还是不要说了,不然我不能保证她不会打死你。”
“……”
慕逐君继续在那里种花,季无衣兜了兜转了转,忽然一拍手,“对了,我可以晚上去夜探南夏宫啊,以我的武功,翻墙出去再躲过巡逻的人找到云绣还不容易吗?”
慕逐君拿铲子的手顿了顿,“其实,我今晚也打算这么做来着。”
季无衣愣了愣,“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半晌,“哦~”季无衣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你也不是你表现的那么淡定啊,装什么装啊。”
慕逐君脸一红,“你说话能不能轻一点,被别人听见我们这样光明正大的去爬墙翻皇宫,可能会带来些不太好的影响。”
季无衣想了想,“是吗?那正好啊,让骨笙知道他这两个皇宫的布局是多么的不合理,干脆把这个皇宫废了我们一起住到南夏宫去,也省的我大晚上去飞檐走壁了。”
“……”慕逐君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今晚夜色不错,繁星点点,也不似前几天那么燥热,一队士兵举着火把从旁边经过,季无衣和慕逐君隐在石头墙旁边,只等那几个士兵走过,忽然一个士兵停下脚步,两人互望一眼,是谁泄露了彼此的踪迹?不过这的确是两人多心了,那小兵停下来挠了挠背,又继续朝前跟上队伍,“虚惊一场,这家伙是不是身上长虱子啊,早不挠痒晚不挠痒在我们旁边挠痒!”
慕逐君先走出来,看了看四周,“走吧,短时间里面应该不会再有巡逻士兵了。”
两人很轻易的出了石头王宫,然后翻墙走后面一棵柳树处进了南夏宫,季无衣在前面。
“喂,慕逐君,你知道云绣在哪里吗?”
慕逐君摇摇头,声音很冷静,“不知道。”
“娘的。”季无衣骂了一声,“你这是在逗我啊,不知道云绣在哪里咱们跑来干嘛?”
慕逐君抖抖肩,“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
季无衣只觉得慕逐君这人实在太黑了,瞪他一眼,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花园里面。
“这花园里连个人都没有。”
慕逐君淡淡来了一句,“要是有人我们还能在这里随便乱跑吗?”
“……”
“什么人在这里!”
慕逐君和季无衣对视一眼,季无衣在慕逐君眼里读到了,“你是不是预言帝啊,说什么是来什么。”两人同时拿出武器在手。
一盏六角宫灯照亮四周一片,照亮花园里盛开的木槿和槐花,大朵大朵的木槿像彩色的烟花绽放,夺人眼球的明艳,槐花一丛丛一簇簇,串串白花藏在绿叶之间格外的圣洁。
“吉雅。”
拿着宫灯的正是吉雅公主。
“慕逐君,季无衣,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吉雅,你看到的,其实是个误会。”季无衣苦着一张脸,“我是被慕逐君拉来的。”
慕逐君瞥了他一眼,就听他继续道,“至于慕逐君为什么过来嘛,当然是来找宓云绣的,唉,虽说我没有妻女吧,但是也在书上看见过,所谓小别胜新婚,你说是吧。”
吉雅伸手撩了撩宫灯上的流苏,“这里是花园,你们顺着这里走是找不到宓云绣的。”
“这么说雅雅愿意带我们去找云绣咯。”季无衣笑嘻嘻,抽出了标志性的折扇。
“放肆!谁准你叫本公主雅雅了!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交给侍卫。”
季无衣悻悻的吐了吐舌头,“慕逐君,这事你解决,我先去找云绣了。”
说完,飞身略过吉雅消失在小道尽头。
小花园里面只剩下慕逐君和吉雅。
吉雅把宫灯放在石桌上,竟是一副要和慕逐君长谈的情形,慕逐君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季无衣离开的方向,微微蹙了眉,这季无衣就这么急着见云绣吗?
“慕逐君。”吉雅开口,“我想着,你该是一直知道我的。”
“自然,南夏最受宠的小公主吉雅。当初皇姐大婚,听说你出去玩在山上遇到一点事情受了点伤不方便出场,所以没见到你。”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慕逐君,我就是当初你射中独角犀牛眼救下的羌族少女。”
“如果公主想和我谈那天的事,那我就叫你一声吉雅姑娘,吉雅姑娘,那天相救,其实就是萍水相逢,我也只是为了那犀牛不要惊吓到我西慕国的送亲队伍,实在是无意之中顺手救了姑娘,姑娘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慕逐君,你对你不喜欢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无情的,说话一点余地都没有。”就像那天她拦在他面前,递上一枝月季花,他直截了当的说他不喜欢月季喜欢合欢,当时她也不懂为什么他这么说,直到最近和宓云绣深层接触,原来,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啊。
“慕逐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温柔的时候,可以让人永远腻在里面,这些日子一起回王城,我目睹你和宓云绣每一个眼神接触,你会逗她笑,总是能让她面红耳赤的,你也会和我哥哥笑,那是因为我哥哥现在对你来说有价值,你从来不对我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是怕我纠缠你吗?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是一个很绝情的人,难怪是要当帝王的人啊。”
慕逐君也不看她,“公主既然都知道,那何必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现在是宫禁,而且你们是乐师不能在南夏宫逗留,如果我现在出去揭发你,你想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公主,我们都不小了,没必要玩这些孩子才会玩的游戏。”
“孩子!”吉雅想起那天在车上,季无衣打趣说宓云绣像个小孩子要宠,慕逐君笑着刮刮她的鼻子,“那以后我就一直宠着你这个孩子好了。”
“慕逐君,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走。”
“你说。”
“你为什么喜欢宓云绣?你是一个皇子,她只是个平民,我打听过你,你十多岁就上了战场,年纪轻轻就是西慕国的战神,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啊。”慕逐君说,“就是喜欢。小时候喜欢,长大以后再相见,还是喜欢。”
吉雅看见慕逐君抬了头,好像在想什么,有点入神,却弯了嘴角,“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那时候真的没有喜欢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需要陪伴的小妹妹,后来在飘墨镇,隔着不知道是血水还是雨水,她就坐在那棵合欢树下,花瓣洋洋洒洒落下来,前一刻,我明明还在想,我要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然后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找慕邺报仇,可是在看到她低着眉在绣布上绣着花,时而浅笑的时候,我想,如果生命在这一刻结束,看着这么简单唯美的画面,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恬淡温馨,这样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