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腊月,按说快要过年了,人们应该多些快乐才是,然而空气里似乎弥漫了一种凝重的味道。朝廷大军征剿魔教徒失利的消息,虽然官府没有公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民间百姓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消息,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官府的行动,也从侧面证实了朝廷大军失利的消息,从十一月底开始,江南东道总督即下令巡防军统制潘波,率部进入江南诸州布防。连朝廷驻扎在江南东道的卫军,也拨营集结到与两浙道交界处待命。最引人瞩目的,朝廷调集了大批军队,陆续过境安庆府,进入江南地区。所有的信号都告诉人们,一场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战场不会在江南东道境内。这也是府城百姓,虽然有不少议论,但总体气氛依然祥和的原因。
最近,为了给南下的朝廷大军提供协助,以及募集军资粮草,姚老尚书和江南东道总督忙得不亦乐乎。幸好,在洪家带头下,江南东道商界以及大户一起捐助了巨额钱款,为朝廷军事行动提供了可靠的后盾。因为,老尚书和江南东道总督联袂为以洪家为代表的江南东道商贾请功,并获得了圣上特旨嘉奖,特别赐给了洪家一块“义商”的牌匾。
当然,目前为时局忧虑的只是一些官员、上流人士以及士林清谈的文人,民间依然是“马照跑曲照唱”,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受多大影响。
洪家因为第一时间得到了内部消息,针对复杂的局面,作了一些相应的布局,即展开了北上和西进的策略。洪家分别在洛阳和荆州设立了分部,委任一名大掌柜总揽分部日常管理,洪家的酿酒、香水以及酒楼等业务,都抽调大批干将分赴两地,拓展业务。为此,洪家除了留足必要的周转资金,闲散资金几乎抽调一空。
这次虽然是洪家的重大变革,但所有行动都在悄悄进行,外人也只是觉得洪家最近的商业活动频繁一点,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但是时刻关注洪家的有心人除外,尽管洪家尽可能的低调,仍然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得月楼后院一个房间里,怜月姑娘坐在梳妆台前,对立在一旁的使女问道:“洪家最近频繁活动,查清楚他们的目的了吗?”
“禀小姐,已经查清楚了,洪家派出的先遣人员,分别去了荆州和京城,随后又分散调拨了大批资金,押运这两地,长老们推断洪家是有意在这两地拓展业务!长老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长老们说,洪家只是一个商贾之家,对咱们的大业没多大帮助,动用这么多人力监视洪家,是不是值得?”
“一帮老糊涂,能有大多见识?洪家当然不值得本宫关注,但洪家的所有举动都是刘勤主导的,只有严密掌握洪家动向,适时而动,才能降服他!”
“是,还是小姐见识深远!咱们情报人员侦查到,洪家这次调拨的资金达到百万两银子,长老们建议劫取一部分作为咱们军费!”
怜月听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怒火顿起,她急转身呵斥道:“传命下去,谁敢动洪家一草一木,杀无赦!”
使女想不到怜月会如此大怒,惊慌地俯首称是。
怜月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回身坐好,心下暗自懊恼,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有关刘勤的问题,就特别容易冲动。那个冤家,唉,她暗叹一声,深吸一口气,使自己静下心绪,又缓缓问道:“长老会还有没有其他消息禀报?”
“长老会禀报,京城行动失败,齐王府防守严密,咱们派去的人全部战死了!”
“真是一群废物!从此地到京城,路途何止千里,为什么不在路上采取行动?传命长老会,再派高手去,不论多大代价也要把东西夺过来!”
“奴婢遵命!小姐,奴婢多一句嘴,齐王从无相大师那里得到的东西只是一个铁盒子,并没有证实里面就是藏宝图,万一不是,咱们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齐王的母亲是前梁公主,无相大师是前梁的皇叔,前梁被迫纳土归降大朱后,国库却空空如野,当时传说是花在军备和救灾上了,但据可靠情报得知,前梁国库藏珍全部被秘密藏起来了,以备将来复国之用。无相大师是前梁唯一的嫡系王爷,藏宝图必然被他收藏了。无相大师出家为僧,躲避朝廷搜查,这些年眼见复国无望,才在临死之前,把藏宝图交给前梁公主的儿子,也就是齐王杨佑。”
“但是,据情报所知,无相大师临死时,也赠送了一本佛经给刘勤,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无相大师与刘勤毫无瓜葛,怎么可能把藏宝图送给他?事后已经查实,刘勤得到的确实是一本普通的佛经,而且他已经把佛经转送给了洪秀娘的母亲!”
“小姐思虑周全,奴婢佩服!长老会的传讯中还说,前次朝廷进犯圣教的五万大军被圣教剿灭后,朝廷必将会派更多的军队再次进犯,长老会促请小姐早日返回总坛主持大局!”
“朝廷能征善战的良将都垂垂老矣,新生代并无出色的将领,派来再多的军队,又有何可惧的?对抗朝廷大军的事,就全权委托四大法王处置!”
“朝廷屡次进犯,咱们圣教一直处于被动防范,也不是良策,小姐何不奏请教主正式举起义旗,与朝廷抗衡?”
“教主的深谋远虑,岂是你等可以揣测的?不必妄言,此事教主必有考量!”
“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就这下去传命!”
“嗯...”
怜月沉默片刻又道:“刘勤现在干什么?”
“刚才监视洪家的人回报,刘勤上午在酒楼、酒庄以及店铺巡查,中午在酒庄吃的饭,饭后就骑马出城到江边去了?”
“他到江边去干什么?他一个人去的?”
“他带着小厮洪福一道去的,具体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怜月闻言,沉吟不语,半响才道:“你下去吧!哦,顺便吩咐他们备车!”
刘勤确实带着洪福,骑马出城到了江边,并没有什么目的,完全是偷得半日闲,到江边散心来的。最近洪家上下,忙得不亦乐乎,他作为事实上的当家人,自然不会轻松。洪秀娘好像铁了心要回归女人的本份,一概不过问生意上的管理,仅仅只担任一个总账房的角色,要么就是关心一下刘勤生活上的问题。
因此,刘勤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同时,他修炼《天龙经》也遇到了瓶颈,第三重境界勉强通过后,第四重境界始终摸不着门径,以致有些心烦意乱。
随着他修炼的深入,他越感到《天龙经》的博大精深,也形意拳也水涨船高,得到了质的飞越。他感觉到,自己的形意拳已经达到了化劲的初步阶段了。正因为如此,尽管在修炼《天龙经》时,遇到艰难困苦,他还是下定决心坚持下去。
刘勤命洪福把马匹寄放在不远处的一家茶馆,然后带着他沿江堤散步。隔江苍山重影和滚滚东去的江水,相映成趣,开阔的视野,令刘勤心胸一畅。他打量着和谐的自然风景,时而止步沉思,时而微笑而行,似有所得。
忽然,跟在身后的洪福说道:“西席,那边不是得月楼的怜月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