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大的威胁?这就等于前段时间的所有努力全都前功尽弃,她们要等一个成名的机会不易,而江年锦要重新找一群模特儿又何其简单,他绝对有这个魄力说到做到。
可能是从没有见过江年锦这个模样,他多数时候是beauty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远远的瞧着最多也只是让人觉得有威严,但还不至于冷血……终于有人是怕了,畏畏缩缩的出了声,这群姑娘缔结的联盟就这样在江年锦的威慑下变成了一团散沙……
在天台找到苏听溪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
可是比苏听溪还要让人担心的那个,是江年锦。
那么冷的天台,他的额头却冒出了一颗颗细汗,他惨白着一张脸半跪在苏听溪的身边,好像从内到外都在忍受着什么无尽的折磨。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这次却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他拧着眉,像个无措的孩子似的盥。
这么多年的交情,一色从来没有见过江年锦这般模样,他觉得于心不忍,因为有些风声他听到过就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传闻,江年锦当年的未婚妻,就是从天台上跳下去自杀的……
泸
江年锦眉心的结微微松开些,他抄在裤袋里的手抽出来对着一色挥了一下。
“既然没事,你回去休息。”
一色扫了一眼床上的苏听溪,又看了一眼连下颔的弧度都写满了执拗的江年锦。他不得不开始相信陈尔冬的话,苏听溪对江年锦而言是特别的。
可是江年锦要怎么维护这份特别?这个太阳神的男子,他的光芒可以将身边的人照亮,同样也可以毁灭。
这些年因为和江年锦传绯闻而红的模特儿有不少,沈庭欢就是其中之佼佼者。但因为和江年锦传绯闻被而其他模特儿排挤到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苏听溪可以因他变得万众瞩目也可以因为他变成众矢之的。
江年锦刚才那样愤怒里,又参杂了多少自责的成分。
后来江年锦交代他说“一色,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都不用再留在beauty了,另外,天台封了吧。”
天台封了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
一色难得没有扭捏和听溪说了再见就出去了,病房里顿时陷入无边的静。
江年锦还站在床边,听溪收回的目光,他在看着她,又像走神。
“你在想什么?”
听溪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表现的精神些还是可怜些才能消散他心里凝着的那一团气。她总是这样无缘无故的就麻烦他,他这么一个大忙人何必被她这样折腾,他本不用站在这里的……
“饿了?”江年锦回神问她,并不回答她。
“还真饿了。”
江年锦转身。
“哎,你去哪儿?”听溪飞快的伸手想要攥住他。
江年锦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她拉住了,他怔了一下,低头,看到自己的小指被捏在那白嫩的手心里,她的手凉凉的,让他感觉像是被一团清泉裹着。
他的气势也不自觉的温和下来。“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听他这样说,听溪微微的点了下下巴,她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江年锦想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的时候,她又握紧了。
“别太久。”她撇了撇嘴。
听溪说罢,松开了紧握的手指,他的手却悬在半空半天没有收回去,听溪缩手的瞬间他的手追过来一下将她反握住。
他的手掌很大,又总是暖融融的。
听溪抬眸,看到他另一边的手伸进裤兜掏出手机。
“阿府,去‘粥记’带些吃的来,清淡些。”
江年锦交代完就又低下头来看着她。
“现在可以放心了?”
听溪被窥见了心事不好意思的想要抽手,他却握紧了。
“苏听溪。”他叫她,冷冰冰的,好像她昏迷的时候那个唤着她听溪的人,真是幻觉似的。
“嗯?”
“我跟你说过手机要随身带着,你怎么老是不听话?”
你怎么老是不听话……明明是责怪的话,为什么从江年锦的嘴巴里说出来,却像是一句彻骨的情话。
听溪记得,在巴黎的时候,江年锦的确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说的是他送她的那台手机,后来那台手机她都还回去了,为什么还要将他的话作数?
不过听溪没有还嘴,她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你是不是在巴蜀等了我很久?”说起来,她还是有些内疚的。
江年锦瞧着她的小眼神,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否认“你以为我哪里来的耐心等你很久。”
“那就好。”听溪笑了一下。
他弯腰过来,把她的手塞进被单里,转身将空调的温度稍稍调整,然后坐进了沙发里。
“她们,以后会怎么样?”她扭头看着他,聊天似的,多了些试探,小心翼翼的。
江年锦知道她说的是把她关上天台的那群人,也知道她一定又是想为别人求情。
他翘了腿,往沙发里一仰。
“没有以后。”
“这件事,不能让我自己处理吗?”
“你要怎么处理?还是不能步步为营,所以继续选择节节败退?”他学着她的语气。
“喂……”听溪有些窘。
江年锦抿了一下唇角,被她吴侬软语的一句“喂……”戳到了心坎里。
这么个柔弱的女子,还敢为他打架?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胆来的。
一色说,还不是为了给你江大爷摘掉头上那顶隐形的绿帽子么。
呵,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他自个儿都不介意,她倒替他瞎操起心来。还说什么不想和他有瓜葛,为他出头的时候怎么就忘了?
这下倒好,她想和他划清界限都是不可能了。这水混了就是混了。
可是,混了的,又何止他与她之间的水?
江年锦缓了缓神,寡淡道,“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那神情那模样,倒觉得是听溪管太多。
必须听他的,那便听他的吧。
听溪本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小小模特儿之间的纠纷,让他出面不太合适。因为光是他这个名字摆出来,就显得兴师动众了些,何况,这件事情还因她而起。
“别以为是为了你。”江年锦看着她,忽然出声道,“beauty内部的暗斗屡禁不止,这次就当是给所有人敲敲警钟。”
嗯,杀鸡儆猴,江年锦惯会的招数么,她知道的。
不是为了她,她才安心呢。但前提是大家都得信。
听溪懒得与他针尖对麦芒似的说话。困意袭上来,她打了个哈欠,眸子里有一层水汽漫上来,江年锦整个人忽然模糊起来。隐约只见他挥了挥手。
“想睡就睡会儿,阿府来了会叫你。”
听溪眨眨眼,目光清明起来,她瞧着他义正言辞又不甚烦厌的模样,不知为何忽然想笑,也真的“扑哧”一声笑出来。
“又怎么了?”他更烦了。
听溪摇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急着出院干什么?”他瞪着她。
听溪笑不答话,哪是她急着出院,是她想快些放他出院好不好,瞧他,像是被关在这里受酷刑的模样。
江年锦挑了一下眉毛,她皎皎星华般的笑意就在眼前,真实的能晃人眼睛……刚才她软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多担心,这些光芒会熄灭。熄灭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任多少想念,都回不来。
她没事,挺好,真的挺好。
阿府敲门进来的时候,一阵粥香也跟着飘进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听溪,转身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几上。
“阿府,去办出院手续。”
“诶?”
听溪一声惊呼,和阿府一齐扭头看着这个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的江年锦。
江年锦冲着阿府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阿府是他的人,惊讶也只是惊讶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怎么又急着出院了?”听溪问着,好奇心切。
“你既然不喜欢医院,那就回去吊水。”
江年锦淡淡的,俯身将那袋子里的盒子取出来。
听溪看着他的背影,却忽然沉默了。他今天有问必答又如此顺从她的意,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忽然觉得生病也没什么不好。
“自己能吃吗?”他端着粥盒绕到她的床边,打量了一眼那直通她血脉的长长皮管,不等她自己回话,直接用脚勾过一张凳子,坐到了她的床边。
那枚玲珑的勺子捏在他的手上都显奇怪,他不动声色的舀了一勺粥,递到听溪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