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枪声紧了,满街响起“嘭嘭嘭”的枪声,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数百名身穿黑衣的靖卫团团丁正在快速的向着镇中心运动。
这时,山下火光冲天,杀声憾地,黑衣团丁疯狂的叫嚣着,“杀光赤党,活捉m匪。”
……
“报告!m委员!我们被包围了。”警卫连曾连长急急的闯进了镇中心一间亮着油灯的屋子里,只见一位瘦高个,就是被称呼为m委员的青年人正气定神闲的立在屋里!
那人气宇轩昂沉着冷静,其实早被枪声震醒,这会儿看着警卫连连长着急忙慌的样子,他便操着浓浓的湖南口音问:“怎么回事?”
曾连长手里拎着驳壳枪,又掏出一支递给m委员,嘴里急切的说:“我们已被白狗子包围了,部队现在已经打散。情况紧急,这个你留着防身用,我们保护你撤。——刚才我侦察到老街后山没有动静,我们还是赶紧往后山撤吧。”
m委员并未接枪,只是用手指着,“有你们这些人在,我哪用得着这个?还是你留着,——这是怎么回事?”
“据我得到的情报显示,包围我们的好像是隆泉靖卫团,那个团总名叫肖家玉,是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彻头彻尾的反动分子,不知怎么就打听到了我们在此宿营。带着四百多团丁倾巢出动,现在已经全部压上来了……”曾连长心急火燎的汇报说。
m委员看了一眼忠诚勇敢的战士们,若有所思的回答道,“这条老狗,鼻子倒是挺灵的。”
正在这时,警卫连的战士们也随着进到了屋里,瞪着惊慌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m委员,一边又很警惕的不时看向屋外,仿佛在说:赶紧撤吧,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m委员扫视了大家一眼,这才果断的挥挥手说,“撤吧!”
曾连长赶紧指挥战士们收拾行装,急急的往预定目标撤退。这边,一行人才撤出院子,刚上到后山,院子里就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手榴弹爆炸声。
“嘭……嘭……嘭……”
为首的狗腿子也在狂妄的叫喊着,“打呀,弟兄们可劲的打,打死一个赏大洋一块,活捉一个赏大洋十块。”
“啵啵啵……”的枪声随意的乱飞,整个的小镇都已卷入了进来,似乎已经分不清彼此,有的只是枪声阵阵,杀声连连……这让躲在寮棚里的爷俩也越发的紧张,刚刚还被打晕的獐子也似被枪声吓醒,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发出了极不安份的躁动。
“不好,有情况!”走在前面的曾连长听到寮棚里传出来的动静,旋即一声低吼,警惕的示意大家隐蔽。
寮棚里的少年本能的箍紧了獐子,他也听到了那些自下而上的脚步声,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恐惧,那双原本撰紧了拳头的小手却已捂紧了獐子,兀自在那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其时,少年几乎紧张到了极点,小脸早已憋的通红。
等到那些人渐渐地走近了些,他才看清那些正在向山上运动的陌生人好像不同于以往的靖卫团,因为他从那些人的着装就已然看出,但他又不知道来人到底是哪路人马,他的大脑里正在进行飞速的转动,但有一点很让他放心,只是从他们的举动来看,似乎对于他们爷俩并无恶意,霎时间,他的心里也就没有了一丝的害怕。
而那老者却仍是凝神静气,看似泰然自若地在寮棚里盆膝坐着。
此时,正是拂晓时分,雾蒙蒙的大山已经暴露出了些许轮廓,参天的大树也在晨曦中隐隐卓卓的显露出来,正在往山上运动的革命党人透过寮棚的缝隙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的人影。
曾连长看着刚刚发出异动的寮棚并无异样,他们便簇拥着m委员谨慎的向前移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警卫员王次桢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寮棚里的老者,并悄声对曾连长说:“曾连长,他们两个没事,我认识,是我本家的一个姑父。”
警觉的曾连长暂时放松了自己绷紧的神经,他走近寮棚,对着寮棚里的一老一少亲切的说:“老乡,别怕!我们是中华工农革命军,是为咱穷苦老百姓打天下的队伍!”
寮棚里的一老一少看到来访者这般客气的样子,便也放松了警惕。m委员低头随着众人走进寮棚。
王次桢对着老者喊一声“姑父”,又向随后进来的m委员介绍说:“m委员,这是我本家的一个姑父,名叫李元海,听说早年曾参加过义和团,也是本县的武林前辈了,旁边那个少年的应该是我姑父的小徒弟李彪。”
老者听了王次桢的介绍,旋即抱拳当胸,“得罪,得罪!我和徒弟只是打猎,不慎误闯,实有得罪!”
“哪里哪里,是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打搅你们了才对。”m委员看一眼少年抱着的獐子,已然知晓不是肖家玉的伏兵,只是一对猎户。
曾连长看着有些不紧不慢的老者,仍很急促的说道:“老乡,你们还是快走吧,这里正交火呢。”
m委员与老者招呼过后,正透过寮棚的缝隙看到山下漫山遍野的黑衣团丁,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兀自镇定的说:“不急,不急!我们已跳出包围圈了。”
此时,李元海面对着闯进来的官兵,心里已然知晓这群人对于自己并无恶意,但他却不晓得这是谁家的兵。眼看着那位拎着短枪的发话人并不像长官,而被众人簇拥的那人却是一身便装,手里也没拿枪。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身材,身穿灰布中山装,衣服的袖口,胳膊肘都磨破了,脖子上还系着红带;与众不同的是腰间没系皮带,被阳光晒黑的方脸上顶着蓬勃的黑发;他颧骨高耸,双目炯炯有神,两手叉腰,正在气定神闲地向外看着;显示出非同一般的刚毅与温和。
李元海想到,此人气宇非凡,不为人杰即为潜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