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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前往求卜的路(下)(1 / 1)

阿尔萨南穿越过苏农赞山脉下广袤的森林,笔直青杨从陡峭斜坡浩浩荡荡地席卷至围山倒穹的聂祖盆地,龙柏像无数簇绿色火炬为他们点亮前方的路。阿尔萨南向低飞一点,前面是翻着滚滚红水的聂祖河,聂祖河周围皆被红色松质砂页岩覆盖,因此常年的泥浆混合就呈现出如今的赤色模样。

“她们说这是大地在流血。”阿尔萨南边飞边说,

“她们为此而深信不疑。”

楠莎娘的注意力没有在这里,因此没有回应阿尔萨南,她在思考着什么,有关于自己命运以及整个部族命运的忧虑遐想。她的脑中流逝着部族人日渐衰弱的虚能征兆,就如同现今被大沙之沙日渐销蚀的奇幻绿洲一样,这一份伶仃的脆弱不知道哪一天会彻底覆灭。她想听听雨师妾女巫口中的真知之言,在卜卦中窥觊未曾谋面的真相,心里充满了期待,但又有一丝紧张。无人不晓无人不知雨师妾女巫言事若神,被世人称作“女娲之眼”,她们自诞世之时起便与灵蛇打交道,驱邪避难、解除祸秽、幽通魇祷、祈运占辰,无所不能。那些女巫终日缠蛇于身,为之献祭供品流魂,将其作为耳饰、挂链,为外族人所诟病,她们在长期与毒蛇的交流过程中,由于缠绕侵咬而饱受残害,嘴唇乌黑、身体淤青、终日精神恍惚。在她们眼中,蛇被作为灾难、罪恶、死亡的象征,对于如此恶毒之源言事色变,但其恐怖的外表之下却又显露某种神秘超然的魔力,那些女巫心里明白,她们已经到了义无反顾的痴迷地步,即便是惶惶不安,也要与其作伴,操蛇之力,从中窥探真实,无不应验。

“其实我不是多么赞成你去找她们。”阿尔萨南飞过一个缓坡说道,他听见疾驰的风声惊动了林中的鸟儿。

楠莎娘紧紧地趴在他背部靠前的位置,抓着翅膀内翼,脑袋埋在羽毛中,缓缓说,

“世人皆知她们的能耐。”

“抓紧了!”阿尔萨南大声吼道,他向右侧滑翔一段距离,飞过一片荞麦田野,接着摆正方向继续朝前飞。

“相比较女巫而言,我更喜欢乌蒙人神话传说中的主宰,众神之王恩莫古兹,他掌管着乌蒙族的整个神界和人界,能力何其强大。”阿尔萨南扭了扭脑袋述说。

楠莎娘被刚才的斜飞弄得紧张片刻,生怕一不留神掉落下去,幸好抓得够牢靠。

“你真像一个孩子。”她嘲笑。

“怎么会?”阿尔萨南辩解,

“你难道没有听出来我想表达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恩莫古兹究竟存不存在都很难说,即便是真的,他掌管着诸神,掌管着众生,掌管着雷电云霞,掌管着山河湖海,掌管着雨露尘埃,但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云马之驾,到头来他会发现原来他所能掌控得只能是他自己。”阿尔萨南说着加快了飞行速度,

“那些女人固然灵验,却没有把握别人命运的能力,楠莎娘,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言灵女人稍稍把身体抬起来一点,向下看了一眼,一片模糊的景象,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我知道。”她说,

“我从来都是把命运牢牢地捏在自己的手心。”

“你能这样想就好。”

她想起来有关于乌蒙女巫的其他一些传闻,她们会将自然之中蛇的行为归结为某种征兆,倘若在野外见到蛇蜕皮,那是降灾的信号,她们会立即将帽饰、外衣脱掉一件,表示已从灾难中脱身。如若在路边见双蛇交尾,当属亡人之灾,她们会迅速到山林中采集栗树、松毛、腰果、七子花、藤枣等七种植物的叶子编织成七叶树碗,整齐排好,杀一只鸡,将其肢解,各部位取一小块煮熟放入七个树叶碗中,然后进行第二次献祭,把鸡血涂抹在脸上,跪地默念一阵祈祷之词,最后将碗和食物皆倒过去,此灾难便已消除。还有一个传统,她们认为彩虹是蛇的化身,见虹如见蛇,如果在天空中看见彩虹,她们会立即告诫族人停止到井边或河中取水,那是因为虹神在汲水,倘若与她争抢,就如同在与毒蛇作对,身体便会遭受疾病的折磨。

“据记载恩莫古兹用金、银、木三种碗配制了三种药水,金碗为愚药,银碗为笨药,木碗为聪慧药,他要让世上万物都去喝。一只癞蛤蟆识破了天机,准备去喝木碗里的药,但它的行动太迟缓,只好把秘密告诉给人类。人类跑得快,端起木碗里的药就一饮而下,只给癞蛤蟆留下一少点。从此人类比其它动物都要聪明,他们将癞蛤蟆当作好朋友,把它养在水田边。”阿尔萨南边飞边讲述,他希望借此来消解旅途中的沉闷。

楠莎娘实在有一些无言,趴在巨鸮之子的背上,深深明白他的故事是有多么乏味无趣,但细细一想,也并无不妥不雅之处,索性没有去揭穿,而是顺着他的话回应,

“那为何不用两种碗就对了,愚药和笨药有什么区别?”她说,

“这种故事应该放在睡前讲,前提是你还得有一个孩子。”

阿尔萨南听着便大笑起来,剧烈地扇动几下翅膀,振翅高飞,

“你错了,”他解释道,

“愚是装出来的,笨是与生俱来的。”

这一句话莫名地引起楠莎娘心头一阵窸窣隽永的不安,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伤心地嗫嚅一句,

“我不知道你是属于两者中的哪一个?”

她说得格外怯懦,生怕他听见,但又在某种假设中极力窥测他听到此话后的回应。可是呼啸的寒风淹没了她的声音,淹没了她极度不安又极力窥测的假设,如此得不解风情,令她庆幸又失落。

“我们快到了。”阿尔萨南无觉地说,他看见雨师妾城就在前方。

他们在一片荒野间降落。

楠莎娘从阿尔萨南的背上跳下来,在黯淡的月光下摸索着走几步,环顾四周一阵,只有枯草与虫叫。她发现此处位于一座荒山的半腰间,离雨师妾主城尚有一段距离,心中产生一点小小的抱怨,为何阿尔萨南不直接将她送入城内。

“我们得找一个去处。”阿尔萨南走过来说道,他利用刚才的那一会儿时间又变回了人形。

“能去哪儿,都这么晚了。”楠莎娘有一些不开心,

“我不明白你为何不飞得再靠近一点。”

阿尔萨南微笑着看着她,刚毅的面容流露出可爱,道出心中的顾虑,

“倘若有哨兵警戒,看见一只巨鸟怪物飞过,你就不怕大半夜的引起恐慌?”

楠莎娘对于他的说辞丝毫不领情,像一个小女人一样发着闷气。

“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反正我又不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阿尔萨南耸耸肩,

“你这是强盗逻辑。”他告诉她,

“我在降落之前发现这附近有一座破土房,今晚就在那儿住一宿。”

阿尔萨南开始在前方去寻找那房子。

楠莎娘烦闷地跟在跂踵男人的身后,看着他笨重的蹄爪在田间烙下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鸟型脚印,想要笑出声,但勉强忍住了,听见他说,

“雨师妾城里城外两个样,城外多是身份卑贱的贫民,他们居住在用泥土修葺的房屋中,那些建筑以巨石为墙基,土坯砌成墙,墙上架着木梁子,铺上竹条、茅草,覆一层细土,盖成平顶,虽然简易,但是冬暖夏凉。”他边走边介绍,

“最实用的还属房顶,是一块如平地一样的地方,形成一个晒场,具备晾晒功能,可以将捕来的鱼虫、野兽,采摘的菌菇、野蕨晾干。”

“地势较好的山坡至少会看到一千间以上,”他肯定,

“那些土房层层叠叠的排开,依山势而上,互相连通,十分壮观。”

“房屋内有一火塘,上面挂着野兽干肉、香肠、干椒、蒜头,火塘周围是取暖的地方,我敢保证,只要你披上羊毛毡,无论外面是多么的寒天冻地,你都能安然入睡。”

他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言灵女,告诉她一个秘密,

“火塘里的火是不能断的,因为有神灵寄宿,即便是明火熄灭,也需用草灰捂住以保存火种,还有...”他停顿一下才说,

“不能向里面泼水。”

“你曾经来过这里?”楠莎娘诧异地问。

阿尔萨南调回头往前接着走,

“没有这回事。”

“那我怎么感觉你对这里斗鸡遛狗的事都很熟悉?”

巨鸮之子悠悠地吐出一口气,

“我虽不喜好人类聚集文明的味道,但会暗中关注他们的一切,在他们眼中,我无异于异类,所以彼此之间敬而远之实为最佳的选择,至于这里的一些习俗礼仪,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你父亲?”楠莎娘疑惑。

“是的。”

“他怎么会知道?”

“他曾经在这里居住过。”阿尔萨南回应。

两人经过一片层层叠落的梯田。

“他现在在哪儿?”楠莎娘忍不住问道。

“已经死了。”巨鸮之子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有一些忧伤,宽厚臂膀下的倒影显得落寞。

言灵女略带歉意的沉默,小心翼翼地走在梯田边狭窄的泥路上,她的心里产生了无限的好奇,看着前方的跂踵人,从他的言语中读出些许苦涩的隐秘。

“我很抱歉,”她试图缓和气氛,

“希望没有勾起你糟糕的回忆。”

“不会的。”阿尔萨南回答,他从梯田上爬进一片红叶石楠丛,把楠莎娘抱上去,接着走上几步,转过一座山头,发现了那一间仅有的破土房。

“他给我的回忆都是鼓舞人心的,”他告诉,

“我们快到了。”

两人向那土房子走过去。

当他们来到破土房时,已是凌晨时分,进入其中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座小供庙。供台上倒着几只还未燃尽的蜡烛,已蒙上灰尘,一个被蛛丝缠绕的香炉放在正中间,靠里的位置上坐落着一尊绿春牛面神像,他长着水牛的犄角,横眉眦目,鼻孔镶环,右臂环绕一枚腰鼓,左手呈击打状,看起来颇为英武。

两人各自找了一处地方倒着便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楠莎娘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阿尔萨南紧张地站在她的身旁,已有所戒备。她睁开惺忪的睡眼,醒了醒脑袋,看着眼前,惊了一跳,他们周围围满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为首有一人从人堆中走出来,踱步于他们跟前,看着楠莎娘,狡黠地笑起来。他留着一撮性感的八字胡,长着一张易得风流女人芳心的成熟面容,头戴青蓝色丝帕,帕端束成一尖锥,他佩戴着星和月的银饰耳坠,项上挂着金圈,着一身绣着五彩图案的羊皮披毡,领口周围缀以金器、银器、珠宝装饰,下端装饰有毛穗子,披毡上印着日月星辰和羊角、獐牙的图案,手上戴一环猫眼形金戒指,下身是一条多褶宽脚长裤。

他的笑看起来相当危险。

“古拉德索(乌蒙语表惊讶)!这种荒郊野岭往往是媾合的好去处。”

阿尔萨南明显感觉到愤怒,

“我刚才就应该把你污秽的嘴巴撕烂的。”

“不不不,”八字胡说,

“你应该把它当作成一种赞美,那是最为高尚的爱情形式。”

他走到阿尔萨南的跟前,不是多么情愿地抬起头来仰视伟岸巨汉,垫着脚与他比了比身高,发现仍然矮上一大截,撅撅嘴巴继续说道,

“诚然有些人也仅仅只是为了声色犬马的肉欲,那不过是最为原始的冲动,无可厚非,但这都不是重点。”

他的眼睛里像挂着钩子,

“你应该把你那该死的脑袋放低一点,或许我就不会拿它来祭血。”

八字胡明显感觉到阿尔萨南的眼神由睥睨转为仇视,似要将他浑身上下通通撕个血淋淋,但他的神色依旧轻松自在,毫无畏惧,甚至没有将阿尔萨南放在眼里。如果说面前巨汉是一头凶猛凌厉的野兽的话,那么此刻他就是一名狡猾多诡的猎人,他眼神中的轻松像一把危险的刀子。

阿尔萨南在不经意间已经抽出了背后的那一把方鞘战刀,双手持握作攻击状,怒火从眼中传至刀尖。八字胡心里明白,一场决斗不可避免,他从腰间抽出乌蒙族的银月弯刀,还未准备好,就看见阿尔萨南向着他劈过来,他横着刀格挡,刀刃与刀刃之间滑出比媾合还要刺激的火花。

阿尔萨南斜劈过战刀企图割断八字胡的腰,他手中的武器如柳叶一般锋利,刀刃犹如一道青蓝色的厉风,但八字胡巧妙地闪开并用弯刀拨开了他的武器。他又接着对八字胡猛力劈砍几下,刀刀致命,八字胡都费力地挡开了,两人来来回回比试数回合,也没分出个结果。阿尔萨南停顿一下,再次提起战刀就往八字胡的心窝子搠去,八字胡迅速侧身躲了一下,用手中弯月拨开战刀向后跳开。

乌蒙人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的那一种淡然,其中隐藏的危险像毒液一样慢慢渗透出来,

“你应该记住我,野兽,我乃昂紫土司古尔曲比,你挑衅得可不仅仅是一个猎人。”他轻皱眉头斥道。

他的手腕灵活地转动起来,手中武器如同一条灵巧多变的绝命毒蛇,在阿尔萨南的眼前肆意晃动,毒蛇之惑不慌不乱,舞中沉应,伺机出动。阿尔萨南此刻怒气还未消散,继续提刀向他猛力劈砍,每一次进攻都极具威胁性,但都被他凭借不可思议的巧力卸拨开,令人难以置信。他开始主动攻击阿尔萨南,舞动弯月暗袭巨人胧肿的下盘,绝命毒蛇一口一口往阿尔萨南的腿上扑咬,阿尔萨南慌乱地应对,渐渐乏力,只此几来几回,小个子占了上风。

他们的双刃再一次交聚在一起,古尔曲比舞动银月沉稳移步,向前紧逼,每一绝望之刺,银月如同灵蛇出洞,扰得眼前巨人连连倒退。此时古尔曲比向上去挑割阿尔萨南紧握武器的双手,惊得阿尔萨南慌忙摊开手向上扬去,他立即变换步伐,俯身沉肩,将攻击目标转移至巨人的小腿,毫厘之刺,裸肉与银刃献祭在沸腾热血中。阿尔萨南痛苦地咆哮一声,半跪在地上,撑着战刀,身体之上显露出变化的征兆,这一触怒,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爆,震得古尔曲比向后趔趄倒去,巨鸮之子挣扎着站起来,挥舞战刀就要砍断古尔曲比的脖子,但立即被数不清的弓箭指着了。

“住手!”楠莎娘吼道。

古尔曲比身后的侍卫警惕地握着手中的劲弓。

“必须该停止这野蛮的交流方式。”楠莎娘要求。

昂紫土司惊魂未定,抿了抿嘴巴,抬手示意侍卫不要轻举妄动。

“你美丽的面容下隐藏着睿智,但是你身旁的野兽太过鲁莽。”

楠莎娘赶紧去挡住阿尔萨南,紧握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一面喊道,

“我以性命保证他不会伤害你!”她恳求古尔曲比。

古尔曲比随后喘一口气,招招手示令,身后的侍卫们立即将弓箭收回。

一切归为平静。

楠莎娘蹲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为阿尔萨南包扎伤口,古尔曲比与侍卫站在一旁观看。

“我很难过为你们带来了惊扰,古尔曲比王子,请接收我最真挚的歉意。”

古尔曲比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弯耐人寻味的微笑,转转手指上的猫眼戒指,说道,

“雨师妾城中赫赫有名的几大势力,西奴泊的昂紫家族,实索的昂卓家族,弥觉山的拉马家族,卓阿纪的景火世家族,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敢以王子相称,那是要受到诅咒的,所以你需要纠正刚才的称呼。”

楠莎娘一副没有在听的样子,只顾说她自己的话,

“你们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古尔曲比撅撅嘴,八字胡变得更加性感,他将眼神移向阿尔萨南,

“那得问问你身旁的大个子,他在我们的土地上留下了奇怪的脚印。”

阿尔萨南此刻还不忘逞强一句,

“奇怪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身上的味道。”

昂紫土司沉默着叹一口气,看着两个落魄的外族人,略带埋怨地建议,

“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换一个去处?”

他们在古尔曲比的带领下前往雨师妾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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