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凝的脚步一瞬间僵在那里,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转过身来,视线恰与他撞上,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底竟流露出一丝霸道,浑身散发出不可侵犯的气场,与之前那个淡漠从容的帝尊判若两人。
她心中一凛,若非身经百战,绝对无法练就这样一种以气势威慑对手的手段,这才是传说中杀伐果决的白帝。
只是,此刻他为何要露出这种气势,像是谁要抢他的东西似的。
难道,为了一件衣裳,他要与她拼命不成?
大概以为她没听明白,他又清晰地提醒道:“就是昨晚你披走的那件。”
此话一出,归沅神君和紫英都一起转过头,一个向着乌凝,一个向着帝尊,一起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
在夜里,两个男女见面了,因为某种原因,他还给她披了件衣裳。
其他的不说,就只这个“某种原因”,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文笔好的,大概能就此写出一部精彩的故事书来!
她早就纳闷,昨晚他怎么会好心给她披件衣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不过,他一定想不到,侍奉了他这些日子,她处变不惊、见怪不怪的功力早已又提升了好几个阶次。
她也学着他,用眼底冒出的火苗狠狠烧着他的眼睛,面上却泰然自若地微微一笑:“昨天晚上我叫玉鳞给我加件衣裳,却没想到是帝尊施以援手,今早洗干净了,已让仙娥送到您寝殿去了。”
事实基本如此,只是多编排进来一个第三者,总算撇清了孤男寡女夜会的嫌疑。
帝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她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还有两团火球,像是无形的威胁,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她立刻就会喷出两道烈焰来将他烧成灰烬。
帝尊终于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情绪,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她暗自舒了口气,保持着从容的态度,转身携着归沅神君一起离开了。
紫英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乌凝的那句解释,却没能打消她心中的疑团。
昨晚明明是她亲自送帝尊回了凤璎殿,帝尊何时又出去了?
不止出去了,还与乌凝在一起,甚至还为她披了衣裳?
这绝不是一般的关系罢。
乌凝表面上撮合她与帝尊,可暗地里却和帝尊有来有往的?
他们表面上还装作彼此客气的样子,是在掩人耳目?
虽然紫英心里有诸多疑问,却又不能当面询问帝尊,还要装作毫不在意。
待乌凝与归沅走远了,她笑道:“看归沅太子对宗神似乎有些意思,他们两个挺般配的,您说呢?”
她抬头凝视着帝尊,笑容十分妩媚。
帝尊已回复了平日的波澜不惊,只淡淡地道:“走吧。”
……
欢宴一直持续到夜里,主宴依旧设在玄凰宫的大殿,一切与前一日的接风宴相仿。
目前为止,宴会上最光鲜的一位还是紫英,一身珠光宝气,比殿中最大的夜明珠还要耀眼。
帝尊的下首坐的不是乌凝,而是虚乙真君。
自从她与归沅神君去看韦陀花开,二人就再没露过面。
虚乙真君来补了缺,有他在,帝尊案前酒壶里的酒,便下的尤其的快。
直到酒过三巡,乌凝才又姗姗来迟。
她来的时候,虚乙刚好与帝尊又干了一杯。
虚乙真君眯着醉眼看看她,问道:“你今日怎么总是迟到?”
乌凝笑笑:“我去送一位客人,所以来迟了。”
紫英接道:“是归沅神君?”
乌凝点头道:“是啊。”
紫英问道:“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乌凝道:“他说明天还要早起去拜见师父,所以先回去了。”
紫英道:“那他岂不是错过了今晚的酒宴,真可惜。”
乌凝道:“我送了他两坛桃仙酒,权当补偿。”
紫英故作惊讶道:“去年羊桃低产,桃仙酒只酿了那么几坛,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你这次倒大方,一送就是两坛。”
乌凝毫不介意地道:“怕什么,今年眼看就要丰收了,再酿就好了。”
紫英瞅了帝尊一眼,抿嘴一笑,不再说话。
帝尊低头喝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虚乙老真君笑道:“来,迟到就要认罚。”
乌凝笑道:“您还罚我,您今天可喝得痛快?”
老真君皱了皱两道白眉,咕哝着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反悔,怕我把你的酒喝光了不成?”
乌凝想起来,前几日为了打听关于帝尊的事情,许诺老真君,包了他的酒,老真君一向我行我素,眼看他醉意朦胧,怕他说漏了嘴。
忙道:“不是不是,我认罚,我喝行了吧。”
她又俯在老真君耳边道:“您喝归喝,别把帝尊灌醉了,晚上……”
她话未说完,只见虚乙一挑眉毛道:“你以为青阳的酒量比我差吗?想当年,我与青阳君可是将玉晨那老头私藏的好酒,全都一口气喝了个精……”
他的“光”字还未出口,只听“咣当”一声闷响,帝尊手中的酒樽突然脱手掉到了几案上。
紫英忙将酒樽扶起来,用绢帕拭去洒出来的酒水。
帝尊却似乎有些木讷,毫无反应,目光定定地看着空了的手。
虚乙眯缝着眼睛瞅瞅他:“青阳,你的酒量是不是退步了,这就醉了?”
帝尊这次有了回应,轻轻牵起唇角,道:“见笑。”
紫英关切地道:“要么,您先回凤璎殿歇息一会儿。”
帝尊未置可否,也未拒绝。
乌凝忙道:“紫英,你就先服侍帝尊回去吧。”
此时,大家的酒都已喝得差不多了,紫英便搀着帝尊回了凤璎殿。
看着帝尊略显蹒跚的步态,乌凝心里起了疑云。
她也听说过帝尊酒量极好,不禁怀疑他是否真得醉了,还是只是脱身的借口。
待殿中的大小神仙渐渐散了,乌凝才与玉鳞一起赶来凤璎殿。
这时紫英和小仙娥们服侍帝尊睡下后,先退了出来。
乌凝忙问道:“他真的醉了么?”
紫英道:“酒宴上被轮番敬酒,又与虚乙真君喝了不少,刚才步子都不稳了,是醉了。”
乌凝还是有些不放心,沉默不语,心中盘算着下一步。
紫英见她不言语,一双杏眼紧盯着她,目光闪烁不定。
乌凝见她神色有异,就问道:“怎么了?”
紫英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咬着嘴唇,用手指缠着绢帕,轻声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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