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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疑云(1 / 1)

两日后,正是三月七日,将苑内安置妥当后,穆炎带着小小队人马出发前往暨州。

一路涉山逾水,穆炎同队伍在三月九日黄昏时分抵达了暨州治所。

前来恭迎的衙门县令早已候在城门外,临近城门,小队减慢了行路速度,见穆炎一行人马抵达,连忙笑脸迎上前头。

此地靠近边境,因着纷争居多,城垣因多次修葺已有些老旧。

穆炎一跃下了马,躬身同县令互行了个礼,便由县令一路前往治所稍作休整。

姜漓玥雇佣的车队紧随其后跟上了他的步伐,随着车队速度减缓,云杉趁机将帘子移开一道缝来,探头打量了会,对姜漓玥道:“公子,我们就快到了,此刻日头沉了,不如我们先在治所附近找处客栈歇下?”

又经了一阵颠簸,马车入了城门,她想了想吩咐道:“找处安全的,我们放下包袱先用膳。”

待车夫将马车停得妥当后,云杉当先下去,掀帘向里道:“穆公子,到客栈了。”

姜漓玥失了她的搀扶依旧利落步出,倒惹得云杉微微侧目。

见惯了姜漓玥艳丽姿容,如今此番远赴暨州,为图掩人耳目,才一路作了男子扮相。偏姜漓玥着了竹青圆领长袍,以玉冠束发,倒真有了几分偏偏公子的模样。

虽身处异乡,可云杉行事妥当,在离治所不远处寻了处客栈,前往其中的巷子狭窄,两人步行了一段才至客栈外。

姜漓玥立在客栈外,抬眸望了眼牌匾,上头正嵌着玉林客栈几个大字,她略一停顿,才抬步往里走。

恰巧迎面横冲直撞来了个人,云杉下意识将姜漓玥往身侧带,却已晚了一步,因着巨大冲击力陡然退了好几步直往下倒,连云杉也一同跌在地上。

姜漓玥下意识利用掌心撑了下地,此刻掌心布满了星点血迹,云杉回过神后连忙行至她身侧,拖过她的掌心细致观察伤势:“小…萧公子,可还伤着哪处了?”

方才跌落时确有真切的痛感,惊呼一声后觉着身子一轻,她玉白指尖下意识摸了下腰间,才发觉穆炎此前予她的玉牌竟骤然消失,她下意识惊呼了句:“糟糕,云杉,我的玉牌丢了。”

云杉注意力一瞬转移,想起方才迎面而来那名男子确有些行为不断,连忙提裙起身准备往外追,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地行至云杉跟前,拦了去路,淡淡道:“好生照顾你家公子,我替你们追回那玉牌。”

云杉尚未反应过来,那道黑影便再次消逝,她转过神将半伏在地上的姜漓玥扶了起来,悄声问:“小姐,可还伤着别处了?”

姜漓玥只摇摇头,思绪专注在方才那道黑影上,任由云杉扶着落座在方椅上,云杉确认姜漓玥身子无碍以后,唤了店内跑堂的替她取了药膏。

付了些细碎银子后,云杉收了药膏细细替姜漓玥涂上,待血迹全消,云杉见姜漓玥未回神,眼中满是担忧:“公子你若是吓着了?不若我明日差人送我们回府?”

姜漓玥连忙按住欲往外走的云杉,声音恳切道:“傻丫头,我没事,你快让上些吃食来,我只是关切我身上那玉牌,担心丢了。”

至于那玉牌是穆炎留给她当护身符这一事云杉自是全然不知的。

虽有疑惑,云杉仍照着姜漓玥的吩咐命跑堂的上了几道小菜,虽环境比不得京都,可姜漓玥经了一路颠簸已是饥肠辘辘,一下吃得格外欢畅。

待姜漓玥用完了晚膳,那名扬言要替她追回玉牌的人还未归来,她偶有几分心焦,频频望向门外,却了无踪迹,云杉念及途中舟车劳顿,略顿半晌,道:“公子,不若你先回房休息,奴婢在这儿候着,若是待会那人回来了,我定替你讨回玉牌。”

玉牌于她实在意义重大,她认真的摇了摇头,云杉见她不愿妥协,便也再没强迫,两人一同在位置上候了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听了门外有所响动。

姜漓玥琉璃色的杏眸顿时亮了几分,望向云杉,云杉连忙起身往门外走,见来人身影与刚才黑影十分相似,微微福身行下一礼,恭敬问了句:“请问公子可是方才要替我家公子寻玉牌的?”

云杉话音刚落,那人便将手中的玉牌亮在云杉身前晃了晃,继而问了句:“可是这块?”

云杉细细辨认了会,确定与姜漓玥身上丢失的那块无异后方应了句:“正是这块,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之恩,我们家公子就在前头,他定想亲自道谢,不若公子随我一同前来?”

原想着素昧平生的人及时出手相助,于情于理合该当面表示感谢,可那出手相助之人只摇了摇头,含笑道:“有缘定会相见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快将玉牌还了你家公子。”

云杉伸手接过男子递来的玉牌后,见他转走欲走,连忙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姓名?”

男子已背过身子,留下一道清冷剪影,边潇洒挥手边道:“在下姓夜。”

只道一个夜姓,云杉就是数遍天涯海角也数不尽这个中人数,见云杉皱着眉回的,姜漓玥心也一同跌入谷底,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那位替我寻玉牌的公子还未回么?你方才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漓玥若不是因着受惊浑身有些乏力,早起身亲自上前察看状况了。

云杉将掌心裹着的微凉的玉牌放置在桌案上,姜漓玥面上一喜,云杉继而接着说:“玉牌是寻回来了,只不过那位公子没留下姓名,只同我说他姓夜,可世上夜姓如此多,我怎猜的及。”

如重获珍宝般的姜漓玥爱不释手的捧着那块玉牌观摩,莹莹玉石在昏黄灯光底下泛出莹润光泽,倒不像寻常的玉,确是原先穆炎予的那块无疑,只不过当时她并未如此细致的观摩,自没有发现这玉牌与寻常玉牌竟大有不同,且放置在指尖仍稍有些微凉的触感。

听闻云杉提及夜氏,姜漓玥莫名联想到了仪态万方的夜凌薇:“你说,那位公子的姓氏会不会与当今皇后有几分关联?”

见姜漓玥只笑未答,云杉幡然醒悟,惊呼道:“该不会真有这么巧吧?”

姜漓玥当前寻不到蛛丝马迹,摇摇头,前头那话仅是猜测:“方才那位公子气质如何?可有随从跟在后头?”

若锦衣华服加身指不定还能从中寻着蛛丝马迹,毕竟暨州声名远扬的只几人而已。

方才情况危急,云杉只从人的衣着看了个大概,连面相都尚未看清那人便走了,因此她也不甚笃定:“身上的衣裳倒探不出贵气,但武功是高深的,世上合该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明日还得赶早,公子不如趁早回房歇下。”

今日这小插曲因着玉牌的丢失让姜漓玥格外深刻,见云杉面上全是关切之迹,她点了点头。

姜漓玥回房沐浴毕,由云杉伺候着更衣后便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念着需紧跟穆炎部队步伐,姜漓玥一夜未敢深眠,天还未彻亮便有了醒转的迹象。

她合了衣下榻,云杉听了动静当即消了困意,步履匆忙地绕过屏风入了里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问道:“小姐不再睡会?天还未亮呢,额附不会起的如此早,我已同治所的人打听过了,需得辰时才出发。”

说着云杉望了眼天外:“如今这才卯时。”

姜漓玥行至桌案旁落座在方凳上,玉手托腮,嘱咐道:“你替我点了烛火,再寻些纸笔来,然后你再去睡会。”

断然没有主子醒了奴才接着睡的道理,云杉待过了倦意,当即替姜漓玥寻了些纸笔,又将屋里头烛台里熄了的灯火点燃,屋内一时亮堂了起来。

姜漓玥将一张宣纸铺在案上,又执了狼毫,对一旁候着的云杉说:“你再去歇会,我这会儿跟前还无需你伺候。”

云杉只立在原地不动,未往外走:“不如我替郡主研墨?反正此刻离辰时不远了。”

“无妨,今日恐得遭一场硬战,你若没了精神我靠谁支撑着,听我的。”姜漓玥执着狼毫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云杉顿在原地片刻:“那郡主定要唤我才是。”

等姜漓玥点头后云杉才往外走,可终究没走多远,歇在了一屏风之隔的小椅上,说是歇其实也就是眯着眼,断然不敢沉沉睡去。

屋内寂静下来,偶能听得外头几声蝉鸣,暨州连绵几日的阴郁消停下来,日头逐渐有了透过云层的迹象。

辰时将至,姜漓玥将狼毫隔在砚台上,唤了外头的云杉入屋伺候她梳洗。

另一头穆炎起了个大早,确认一切准备妥当后低声嘱咐了几句,小队才一同出发。

此次出行穆炎只携了往日有武功底子的两个心腹紧跟身侧,其中有个行了半途渐发觉有些古怪,面上无不担忧道:“主子,我总觉着这后头有人跟着我们。”

若非这两日后头总能在一定契机出现同一辆马车,心腹定不会生疑。

可有时马车目的分明,一同随着他们的行迹弯弯绕绕,面上瞧着虽是同路而行可他终是觉着有些怪的。

穆炎忧心此次出行遭人拦阻,蹙了剑眉目光凌厉地往后瞥,却没寻见马车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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