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风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素白的天花板。
鼻间并没有闻到想象中那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消毒水,全身上下虽然还在疼,但这疼痛明显已经减轻了许多。
她侧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身处顾珩的卧室里。
他的房间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她身上盖着的,是浅灰色的薄被,枕头也是浅灰色的。床边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有一盏橙黄色的台灯,此时正亮着。它发出的光亮并不刺眼,想必是被故意调成这种亮度的。
床的正对面是一张白色的长方桌,高约到人的腰部,桌面上放着一些照片、两三盆多肉植物和一个鱼缸。
鱼缸里,有一些绿色的水藻和植物,还有一条小金鱼。
那条小金鱼,浑身都是红色的,两只眼睛大大的,此刻似乎正疑惑地在盯着叶清风,似乎是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眼前的人。
只看了那么一眼,叶清风就愣住了。
这条金鱼,是她送给顾珩的生日礼物。
她之前明明看见他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可是为什么它现在会出现在他卧室的鱼缸里?
她正发愣,房门就被推开了。
顾珩端着一碗粥,手还握在门把上,有些意外:“醒了?”
“嗯。”叶清风应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顾珩一边问一边走进房里,把粥放在床头柜上。
“好多了。”叶清风想撑起身子坐起来,但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痊愈能力,这一动,她浑身都疼得厉害,重重地跌回了床上。
顾珩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把多余的枕头垫在床头上,随后将她整个人半搂起来,好让她垫着枕头背靠在床头上。
隔着衣衫,叶清风都能感受到男人放在腰上的大手的温度。
她感觉自己的脸莫名地烧了起来,连忙推开他:“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既然受伤了,就不要逞能了。”顾珩淡淡道了一句,给她后背的枕头调了一下角度,好让她垫得舒服些。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顾珩把粥端到了她的面前,下巴指了指那碗米香浓郁的粥,“把粥喝了吧。”
叶清风现在哪有心情喝粥,现在她有一大堆问题想问顾珩,“我有话想问你。”
她说话时,声音沙哑,宛若年老病衰的老妪。
顾珩扫了她一眼,再度扬了扬手里的粥,“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现在,先把粥喝了。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叶清风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
所以她只能接过那碗粥,拿起瓷勺就往嘴里塞,下一秒,她被烫到差点把碗给摔了。
“好烫。”叶清风把勺子扔回碗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碗放到了床头柜上。
她捂着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顾珩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抓住她的手腕,“把手拿开,我看看。”
叶清风摇头,舌头都在打结:“没……我没事。”
“把手拿开。”顾珩板着一张俊脸,盯着她。
叶清风从来都不敢忤逆他,只能松开手。
顾珩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左手顺手把台灯的亮度调高了一些,吩咐了一句:“张开嘴。”
他靠得如此近,叶清风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这个熟悉的檀香味,是她入眠的必需品。
在法国的这三年里,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去研究这种檀香味的香水,只因为身边如果没有这种檀香味,她就会整夜整夜失眠。
“听不懂人话吗?张开嘴。”顾珩蹙着剑眉,脸上神色更冷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
叶清风的下巴原本就受了点伤,被他这么一捏,忍不住喊了一声:“疼。”
顾珩抿唇,放松了力道,“乖点,张开嘴。”
男人的嗓音本就低沉,此刻说着这句诱哄似的话,更令她心跳加速。
叶清风乖乖张嘴,望着男人专注的目光,她感到自己的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胸腔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把舌头伸出来。”顾珩仿佛没发现她的紧张兮兮,又吩咐了一句。
叶清风乖乖照做。
顾珩扫了两眼,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应该没什么事。”
叶清风咬唇,点了点头,“嗯。”
“喝粥喝那么急干什么?”顾珩墨眸盯着她,又加了一句,“这粥才刚刚煮好,烫得很。”
叶清风最受不得他灼热专注的目光,移开了眼睛,解释道:“我……我摸着碗不是很热,所以我以为粥也不是很热。”
听着女人委屈巴巴的声音,顾珩心神一荡,有一种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宠溺的冲动。
勉强克制住这种冲动,他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你先把粥喝了,我等会儿再上来。”
“哦。”
关上房门之后,顾珩深深呼了一口气。
脑海里一想到她眼泪汪汪的模样,心脏就莫名痒痒的,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每见到她一次,就强烈一分,以至于他现在只要一看到她,就有一种想要将她独自占有的冲动。
“叶清风。”对着白色的房门,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无比动情。
——
叶清风怀疑顾珩在房里装了微型摄像头,否则,他是怎么做到她刚刚放下碗,他就推开房门的呢?
“吃完了?”他问,语气仍旧很淡。
“嗯。”
顾珩走进房里,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单刀直入:“想问什么就问吧。”
叶清风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顾珩随手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书,翻开其中一页,头也不抬道:“你不需要知道。”
“你不是说无论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告诉我吗?”叶清风脱口而出,随后便后悔了。
因为顾珩抬头盯着她,俊脸清隽而冰凉,那双淡漠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她。
叶清风之前听说过,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只要随便瞟一眼,都让人不敢动弹。
而顾珩,恰巧就是这种人。
这种无形的压力,令叶清风实在不自在,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揉捏着薄薄的被单。
过了好一会儿,顾珩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
顾珩合上书,淡淡道:“从你回国开始,我就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