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子扬起的尘风就像一面巨大的罗网直扑到叶真真脸上,扎得她脸颊似被细小刀片横割般刺刺麻麻的疼痛,她双眼紧紧的闭上。网理智在拼命的呼喊要她赶紧逃跑的,可是人在危急时刻偏偏是最无法控制自己手脚的。她此时此刻无法动弹,有一个瞬间脑中是空白的,连侧头去看究竟是谁推了她都办不到。
那车子就在离她面孔只有三公分距离停住了。她的膝盖重重撞到了车子前面的栏杆。是一辆开得并不算太快的面包车。那面包车司机是个年岁挺大的男人,看到她因为那一撞而往后跌坐在地上,赶忙停下车来查看。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说:“小姑娘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我这送你去医院吧这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闯出来了幸好我这车子最快也只有八十码,不然可要出大事了”
叶真真惊吓大于受伤,摆手连声说不用。那司机也没有坚持,上了车又洋洋洒洒开走了。叶真真有点懵的往回走,膝盖撞得还是挺疼的。不过没有太严重。那司机刹车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她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梧桐树旁早没有人影。刚才推她的那个人,简直像是她自己生出的幻觉。
就在叶真真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候,贺钧远赶了过来。他一开完会就看到小陶的短信,还有连着几个小陶打过来的电话,回过去一问,居然说真真不见了。还是在医院里不见的。他心里就是一急。今天的会议挺重要,他一开始是以为能够在下班之前解决的,后来出了点问题,会议延迟,想着叶真真不会擅自行动,哪里想到她偏偏就擅自行动了,还是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贺钧远看到她一个人瘦瘦弱弱的坐在马路牙子上。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这心里就皱得不行,脸上表情也越加严肃起来。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利落弯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子,一整套动作流利干脆。可掌心里滑腻肌肤的热度却让他冲到喉口的斥责都化成了疼惜,紧着就咽了下去。忙的将她拉起拢到大衣里,又抬手在她额头上贴去,这一贴,掌心都似要烧起来一般。贺钧远冷了眉目,一双冷眸似锋芒般盯着她:“怎么回事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叶真真张了张嘴,许多话涌在舌尖上,一开口却是:“贺钧。你抱抱我。”
她被刚才的事故吓坏了,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如果那辆面包车车主不是只能开到八十码的话,如果那个面包车车主刹车不够及时的话,如果他现在见到的可能是横尸街头的叶真真了。
贺钧远眉头皱得死紧,以为她是从成立东那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见她抱着他不肯撒手,也就不推开她去,只由她抱着,将脸埋在他胸混沌重生君临异界23488膛前。他将大衣再往外张了张,紧紧包住她的身体,嗓音沉沉:“成立东跟你说什么了他要敢威胁你,我让他后悔来c城”
他铁齿铜牙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让人去把成立东给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叶真真眼前晃过白薇的面孔,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贺钧远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震动。忙道:“烧得这么厉害还在风口里站着阿ken是越来越不成事了”
说着就搂着叶真真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叶真真不走,拉住他的领带使贺钧远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一愣,将微侧的身体摆正回来,眸光低垂,凝着她黑黑的发圈,也不说话,像是只这样望着,就能猜到她的心思一般。
“贺钧,白一峰,”她嗓子嘎哑难听,此时实在不适宜再说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拿刀在嗓子眼处划拉一道,可她不能够不说下去,“白一峰,是不是你做的”
贺钧远便沉默了,长时间的不说话。他越是不说话,她的一颗心越是往下沉,人越来越禁不住的发抖。她情愿他立即的反驳,斥责她,怪她怎么能够怀疑他,不信他,也不愿意他用这样的沉默来应对。
她只问一遍,不再问了。抓着他领带的手收得越来越紧,像是掐住了自己的命门一般,很久,她放开他的领带,从他怀里出来。贺钧远就那么一直低头看着她,看她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她仍由冷风从两人之间趁虚而入,霸占他的胸膛。
贺钧远抿了抿唇,手搭在她腰上始终未收,见她垂眸不语,沉了沉,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叶真真抢了先。
她说:“没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说着,伸手去抓他垂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她带了戒指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目光垂落在两人相扣的十指上。她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脆弱,她说:“你这枚戒指买的时候,我随便挑的,还好,不算太差。”
无论他们之前怎么样,贺钧远始终带着这枚钻石戒指。有多少次媒体从他这枚戒指上做文章,揣测这枚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可是他不曾开口,揣测也始终只是揣测。直到几个星期前他们回国,他在媒体见面会上公开认了两人的婚姻关系。如今她手上戴着的翡翠戒指跟他那枚钻石戒指交错在一块,看似不搭,可偏偏颜色样式又那样的相得益彰。叶真真笑了一下,抬头。才发现贺钧远眸中的深色简直浓得连此时的夜空都难以匹及了。
她的目光明亮而柔和,并未因为他刚才的“默认”有什么不堪的杂质夹杂其间。贺钧远抬手,在她眼皮上轻轻一碰。叶真真就见着眼前忽然黑了一下,蓦然恢复亮光,贺钧远的面孔就再度出现在眼前。
他说:“白一峰险些害了你和孩子,我只是小惩大诫。的确是我把人送出加拿大,但他跟白薇失去联系却跟我没有关系。”
叶真真眨了下眼睛,似乎是疑惑,她抿了抿唇,像是要开口。被贺钧远把手在嘴唇上一盖,他转身,牵了她边走边说:“你的嗓子哑成那样,再敢说一句话,我让你一个星期出不了房门。”他说得一本正经,从后面看,又是那样挺拔笔直的正人君子样,叶真真脸上有了点并非因为发烧才起的红色,果然咬住了下嘴唇不再说话。
贺钧远就讲:“白一峰现在恐怕是乐不思蜀。他人在阿联酋的一个小国家,如果白薇想联系他,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忙。”
小陶在电话里透露了叶真真让医院里给白薇做检查的事情,加上她刚才的问话,贺钧远已能猜到今天白薇在片场说过些什么。
叶真真看着他的后背,此时他们已经到了贺钧远的车边,贺钧远打开车门,先把她塞了进去。叶真真坐好,忙着去掏包里的手机。他刚才说不允许她讲话,她只好拿出手机来打字给他看。贺钧远上了车,看到她捧着个手机敲不停,先是一皱眉。再错过身去,拉了安全带替她绑上。贺钧远方坐正,叶真真的手机就递了过来,就看到屏幕上写着:“我又不是圣母,干嘛帮她去找弟弟让她自己来找你
贺钧远就笑了,手在她发顶揉了揉,笑道:“你倒是会借刀杀人。”
叶真真收回手机,一会又打了字送到他面前:这叫借花献佛。纵吐私巴。
贺钧远摇摇头,启动了车子。他说:“先回家,我让kevin请了医生到家里去等着,要是严重,明天不准去片场。昏倒,叶真真你是打算再来一次”
叶真真奇怪了一下,凝着开车的贺钧远看了一会,她什么时候有在片场昏倒过吗又垂眸想了想,没记起来,倒是想到刚才那件事情不能不告诉他,慌忙在手机上打了字,她递到贺钧远面前:刚才,有人想杀我。
贺钧远的车子猛然一个转弯,差点冲到一旁的护栏上去,他忙侧身望住她,目光里固然有担心着急。然而那着急不是因为不是惊魂不定而是意料之内。
叶真真望着他,忘记了打字,她开口:“你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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