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逝水
晃如隔世，恨心障痴眼。昨是今非，逝水追不回。
悲天叹地，无言怎鸣见。难挽流光，死生恸芜荒。
只是淡秋，却总觉得渗入骨髓的寒冷。
“姐姐，要再加床被子吗？”丹秋站在床边担忧的问。
“不必了。”我声似游离。
“我还是去拿暖炉来吧，姐姐手脚都是凉的，这都盖了三床被子了。”丹秋心急如焚的嗫嚅道，“还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丹秋，我躺着就好了，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吗？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我急忙叫住她，却忍不住地咳嗽。
一声一声，歇斯底里。震的整个胸膛隐隐作痛。
丹秋轻轻替我拍着背，声音颤抖，“姐姐，能医不自医，你总这样咳嗽也不是办法，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
我淡淡地笑了笑，压制着起伏的胸脯，靠在床头，“丹秋，你去配服药方，黄芩三钱、黄连四钱、生大黄三钱，温火慢熬，七碗水熬至一碗。”
丹秋一怔，眼圈顿时红了，嗫嚅：“姐姐，你真的不让别的大夫来瞧瞧吗？”
我抚着她的手，轻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还不快去，想让我一直病着吗？”
丹秋胡乱的抹把脸，应声，“哎！这就去。”
待丹秋出了房门，将门掩上，脚步渐渐远了些，我才拿出枕头下的手帕，再也忍不住咳了一口鲜血。
其实，这两天夜里我一直在咳血，可能是叶飘絮的心智受创，肺阴亏虚，虚火灼上脉络，心神衰竭，此症皆是肺痨的前症，若不及时治疗，我就变成真正的‘林妹妹’了。
刚给丹秋的药方，表则泻心汤，实则以苦寒折起虚火，后以滋阴以复旧。丹秋跟了我不少时日自然知道肺痨的药方，我只能改味药，希望他们看不出来。
我想了两天，想通了。不过是个负心之人。与我林澜潼没有关系。他与博文也没有关系。最伤心的应该是叶飘絮，不是我。她可以消沉，可以伤心，可以病死，而我死过一次了，现在不想死了。所以，我得活着。
我只是我了。这一次，与任何人无关。
门外有脚步走近，我赶紧将带血的手帕藏到枕头下面，刚放好躺下，青衣身影已经推门而入。
我躺着没动。听着身边的动静。
萧蓦坐在床边，淡淡地道：“小絮，你又要装睡吗？”
听到他说‘又’字，我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蓦，今日你怎么没进宫去？”其实，这两天他来看过我，不过我每次都装作睡得很沉。不想让他看见我难受的样子。他已经对我太好了。
“圣上邀请使者去北苑围场狩猎了，需要些时日才会回来。”萧蓦淡淡地道。
“噢？碧清也去了吗？”我嘴角噙笑，淡淡的问。
碧湖色的双瞳凝视着我，眉角轻挑，“出宫疯玩的事哪一件少得了她！”
“那倒也是，只是女子也能参加狩猎吗？但愿碧清不要惹了祸事才好。”既然碧清去了，那玉妃的女儿碧水也一定去了。不过，萧蓦肯定早有打算，否则他不会放心的留在府上。
萧蓦拉过我冰凉的手捏在手心里，疼惜地道：“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其他人的心就不要操了，你体质虚弱，静养几天吧。石秋南从东渡国带了高原雪参，我让厨子给你煲汤。你想吃什么口味？”
他眼里的温柔让我窘迫，想收回手，却被他握着，温热的手掌粟粟麻麻，我避开他的眼睛，“蓦，高原雪参滋阴养血，我这几日阴亏虚热，应先除虚火再滋阴食补，汤药中加两片薄参即可，不宜过多。”
“嗯，还有呢？”明明没有看他，却仍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氮杂的青莲香气，心神飘荡。
“呃，没……，没有了。”我头越来越低，血压上升。
他把玩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揉捏，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支吾的出声，“蓦，你还不去……吩咐丹秋？”
萧蓦只是淡淡地笑着。有些留恋。
被他看得难受，我嗫嚅道：“你盯着我看什么？”
萧蓦收起嘴角浅挂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若是在这里住不惯，就告诉我。或者想回水榭也可以，若真是想离开，我派人送你回天峰山。”
心里突然有点酸涩。眼前突然浮现，水榭里，长长的睫毛蠕动，唇角微扬，他天真无邪地睡颜。
浓绿青山，繁花萧索，潮气迭起的树林中，他寂落的背影。
还有他疲惫的声音，他说，从来没想过我……
只是一句话，只是几个字，无限惆怅！
我凝视着他的湖蓝色的双眸，第一次舒心的微笑，“蓦，你没有想过，留下我吗？”
萧蓦湖蓝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惊异之色，转瞬即逝，淡淡地道：“这里不安全，不适合你。”
“难道只有你适合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蓦，没有人天生是适合什么的，也没有人生喜欢权利和斗争的，环境造就人，也造就人的性格和习惯。我还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萧蓦复杂的看着我，猜不出想些什么。深邃的双瞳玲珑剔透，眼角微扬，深远幽长的声音淡淡地飘过来，“先治好你自己的病，我的府上不收肺痨之人。”
我一怔，惊讶的看着他。
他隐忍着眉间的笑意，“还有，你那个帕子还捂着，不拿出来让丹秋洗了去？”说罢，直接伸手从我的枕头下扯出两条已经乌红的血帕。
我窘迫的低着头，原来他进门的时候都瞧见了。
萧蓦将手帕放在一旁，声音有些柔，“撑不住就吭声，病着还不是自己难受，我已经让丹秋去请大夫了。”
我低声嗫嚅，底气不足：“我只是偶尔咳嗽而已。
“是吗？”萧蓦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其实，那两条手帕的血都是黑紫色了，一看都知道绝不是今日才吐的血。我还死撑着脸皮，嗫嚅道：“就是虚寒，虚寒！不是病！”说罢，很不争气的开始狠狠地咳嗽。
萧蓦一边淡淡地笑着，一边替我捶背，“是是是，你是大夫说什么是什么。”
他渐渐地笑不出来了，整个房间只回荡着一种声音。“咳……咳咳……”
我咳了很久，很凶。整个床榻都微微轻颤，罗纱垂帐随着床榻摇摆，金黄色的罗纱挂钩在他头上荡漾，而他的眉越蹙越紧。
好不容易终于止住咳嗽，两肋和胸腔依然隐隐作痛。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或许嘴角还残留着血渍，可是再苍白的脸色都没有他的脸色更难看。
他似乎有些怒气，又有些不忍和疼惜，我看不懂他的神色，只是瞅着他欲言又止的双唇，笑道：“蓦，我没有关系，一切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纷花凋谢，落叶飘零，秋悲寂寥，日胜春朝。
我又搬进了萧蓦的‘悠然小筑’。最高兴的莫过于丹秋，这里是她生活最久的地方，有她的友人和知己。而我大概是奇珍异味、雪参灵芝吃得多了，空暇时又按照心法的口诀打坐运气，身体恢复的很快。
据萧蓦说，每年皇上都要去北苑狩猎，时至半月或一月有余。而今年皇上有意与东渡国结亲，特意邀请石秋南一起去北苑，所以日子应该会更长。
说起狩猎，我只想到某部电视剧里，某只鸟偷偷混在围场被位阿哥一箭命中，最后阿哥还轰轰烈烈的舍弃皇位、劫狱私奔。
萧蓦见我两眼放光，嗤嗤傻笑，忍不住笑道：“小絮，我带你一道去瞧瞧吧。”
我一怔，回过神，“能去吗？你不还要在京都处理政事吗？”
“无妨，南蛮之地最近灾荒严重，去一趟也是应该的。”
“呃，那我总不能这么跟着你，我扮作你的书童，省得被人忍出来……”看到萧蓦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心一颤，顿时面如红霞。
他只是淡淡地笑，喝着茶，翻着书。
可我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扮书童的事。“我……，我还是不去了……”我局促的站了起来。
“你可以以医者的身份随我去。”淡淡地笑声从他喉间发出，深沉又好听。
我一愣，“医者？”
“嗯，往年每次狩猎，于逊恒会随我一同前往，他被御封为神医，正是在围场上救治了被黑熊抓伤的大皇子宫琼泰。现在于逊恒去了你师父那里，你代替他随我前去也无可厚非。”
“那围场还有别的大夫吗？我是说，不都应该带有救急的大夫随往吗？我再去，终是不妥。”
“宫中有太医随往，不过无妨，你的性别救治女眷正合适。”萧蓦眼角微挑，淡淡地笑着。“虽然女眷不参加狩猎，不过，这惯例通常对有一个女眷没用。总要有备无患！”
我一怔，随即笑道：“那野丫头就不能让人省心吗？”
“早说了，她很难缠你就不信，等你见了就知道了。”萧蓦淡淡地摇头。
良久，我捏着茶杯顶盖旋转，嗫嚅：“他也在吗？”
萧蓦抬头看过来，我的指尖划着茶杯边缘，桌上映着修长的手影，拽拽发颤。
“他负责外围和皇子们的安全，”萧蓦淡淡地回答，“你跟着碧清，就不会碰到他。放心。”
我看到萧蓦极力隐藏眼里的楚涩，定定地看着他，抽动唇角，道：“蓦，我并不惧怕见面。我只想简简单单地做一个人。做一次自己。”
伤过了，痛过了，那个人对我而言，就只是陌生人了。
我以前确实想过，他或许有他的苦衷才会逼我离开，或许这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的，或者正是萧蓦牵引安白两家的姻缘。
时光如同逝水流景，我说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结束了。
无论是有隐情还是有苦衷，他这次是真的如愿了。
我只希望萧蓦能帮助他完成宏愿大志，报得家仇。而我，可以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解得巫毒术。
其他的一切与我无关，也与感情无关。”
待到他如愿之日，我只想问他一句话，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却是叶飘絮想知道的话。
ps：亲们~！对不起，这两天在整理第三卷的大纲，耽误了一点时间。
主要为了保证写出来的内容连贯。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最近朋友聚会也多了点！所以我的速度慢了好多。
对不起，鞠躬！
如果有朋友等不及看，那就不妨多忍几天，貌似那样看得多点回很爽～！
嘎嘎～！我没写完都不好意思上来看你们的留言了！好有压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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