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雨下的有点急,就算有马车的掩护,也一滴滴的刺进月瑜的心里,那仿佛没有遮掩的内心的空旷任自然的风吹雨打。不过这些苦,不是白闹那种冷冰冰的,而是如同这雨一般纠结和缠绵的。
白闹是她所喜欢的,在冷冰冰的外表下时常透漏着茫然的双眸,又有孤独的气质充斥着每一寸肌肤,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接近和怜惜。午乐是呵护她的,翩翩风度下不失温柔和细腻,博闻和强记,与书香满满背离的武功高强,一点点的冲撞开她的心门。在这样的矛盾下,任何选择感觉都是匆忙和不理智的。
白闹失去了往日的风范,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躺在月瑜的一侧,午乐依旧是一副英俊逼人的样子,因为过度的献血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躺在月瑜的另一侧。月瑜夹在中间,双手抚摸着身边两人的头。马车没有停顿,一如初,极速的向远方愤怒的风雨深处驶去,那漫天的雷暴没有惊吓到哒哒的马蹄,月瑜的心也随着这辆马车,漂泊又承受着考验。
寂寞的旅程没有持续多久。纵然失去了太多的精气神,但午乐还是很快的就苏醒了,简单的补充了一下营养,就查看着白闹的身体状况。月瑜看着脸色苍白的午乐,担忧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好受些了么?没必要这么拼的。”
午乐知道月瑜的担心,但并不能趁机表示什么苦心已获得这场斗争的首胜。那些令人苦笑不得的操守,始终占据在这个青年的心中,相比于用尽手段,耍遍心机的得到,他更希望的是顺其自然,尊重月瑜的本心。所以午乐故作姿态的说道:“我是个大夫,接症了这个病人就不能有些许松懈,那样有悖于师傅的教导。”所有的心情都被深深的藏在字里行间,午乐自己感觉不到,但月瑜却是一清二楚,曾经不善言辞的午乐,现在有了显得多余和啰嗦的解释,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隐瞒和逃避些什么。
因为害怕漫长的旅途,月瑜一个人会有孤单的午乐,奋力抗争着脑海里的沉重,睁开了万山压顶的眼皮。月瑜的心是通透的,但她不能单纯的揭开,有些事情拖拉着比撕裂,放在明面上更容易让双方接受,尤其是追求的一方和被追求的一方。
所以她完美的接过了话题:“那,白闹他怎么样?”
午乐将头偏到了窗口,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风隐隐的吹动起轻浮的窗帘,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卫兵映入眼帘。他开始讨厌这恼人的雨。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犯贱,明明想掩饰却又希望对方理解拆穿开来。只能不过心的回答道:“那个药丸确实保住了他一命,但脉搏还是很微弱,气息不够均匀,身体里感觉有大量的杂质堵塞了他的经脉。这种现象太过于奇特,明明已经三清境了啊!”
“只能等回了学宫由老师来诊断了。”
表达了最后的意思,这个话题就已经结束了,“各怀鬼胎”的两人再没有什么言语,一个注视着外面的湿漉,一个注视着注视着外面湿漉的人。
挖空了所有幼时美好的回忆,讲遍了共同学艺时的囧事,怀念的过去再没有可怀念的东西。两人故作轻松的气氛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维持,当马车驶进了连绵的大山深处时,卫兵已经离开,其中的一人担负着向国王回报的重任。午乐出了马车,扬起了手中的长鞭,一声“驾”道尽沧桑。曾几何时,在这个悠闲的山间小路上,马车外是郎才马车内是女貌,世事不待人,郎才也不再是女貌的才。
远处遥遥的立着块石碑,有苍劲的笔迹摄人心魂,被浓浓的绿荫遮掩着,点点星星钻进的阳光,折射出五彩缤纷。如果白闹还醒着,就会吃惊的发现,这上面的字正是五味曾经给他的提醒。“树下学宫”那个五味只告诉名字却没有告知路径的地方。
有山流滚滚席卷红尘,沿着这清澈前进,是桃花朵朵盛开,沉醉在拂面的暖风中,慢慢的飘落在青草茵茵的土地上。又见耕地连着天际,任劳任怨的牛和高唱山歌的农夫。和记忆中唯一不同的是,本应该面朝黄土背朝天,皮肤黝黑的庄稼汉,本应该抽着烟袋缓解身体的疲劳,一张嘴就是令人熟悉又有点反感的烟草味的庄稼汉,在这里,男女都面容清秀,一张嘴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洁白的牙齿,口中吟颂的也不是“阿哥,阿妹”,而是“遨游虚空,造化弄人”之类高深的言辞,还有白虎,还有灰狐,还有怀抱大树,为众人撑着一片阴凉的巨大的红兔。这是动物,可又多了些人性,可又不是人类,更加不是妖族,我们好像惊异的发现了一个新的种族。
看着驶来的马车和马车上熟悉的标记,无论是耕田的人,一旁协助的奇异的生物又或者是耕田的牛都现出了真正的人形,冲着马车挥舞着手中的东西,高深呼喊到:“午乐师兄,月瑜师兄回来啦!”
听着不带一丝讨好,发自本心的问好,午乐的心情一下宽阔了许多,他一反常态的收起了淡然自若的样子,向着他可爱的同门师兄弟们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高呼到:“大家好啊!大家辛苦啦!”
马车驶出了众人的视线,沿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前行着。而在这片耕地上的人一下子就都沸腾了。
“哇塞,午乐师兄今天疯了!”这句话是矛盾的,又正好贴近了所有人的心里。他们对一反常态的午乐颇有疑问,但没有苦恼到一愁不展,而是自自然然的就接受了,为这脱离了书本更有人情味的午乐师兄喝彩。
马车终于驶完了山路,并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奔驰着。直到又一片开阔的视野出现在人的眼前。只见在一座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的山峰中间,镶嵌着一个美轮美奂的宫殿,那裸露在外的支柱虽然透漏着岁月的霉气,却没有破烂的景象,相反,显示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除了顶部生着绿苔和不知名的野花的外,其他都是喷涂着红色的漆,已显示的那块光闪闪的牌匾更加耀眼。与石碑上相同的笔迹,**裸的写着“树下学宫”。
午乐没有呐喊,不需要通报,那严守的山门就缓缓的打开了。
无穷的光在门的背后积攒着,刚漏一点缝,就汹涌的钻了出来。它们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告诉来人,门背后的世界,山里头的人,是另外的一幅光景。
和谐,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