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叶展风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向若兰一天,很是觉得疲惫。清惠并不在家,可是晚饭却摆在桌子上。显然已经有时间了,都凉了。可能是回她父母那里了,他自己热好了饭菜,悻悻地吃完,收拾好桌子,再抬头看表时,十点了。他耐不住想拨她的手机,家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惠儿吗?]是妈的声音。

[是我,妈!]

[展风,惠儿呢?]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她好象回家去了!]

[这样啊,展风,你和惠儿有什麽问题吗?]

[没~没有!]

[那就好,刚才惠儿给我打电话,我觉得不太对头,还担心你们~]

叶展风心头一紧,[她说什麽?]

[她说你和我爱吃的菜都写在单子上,说什麽对不起之类的话,莫名其妙的!后来我想再给她打电话,家里没人接,手机又关机!你们真没什麽吧!]

[我这就找她!]

叶展风挂了电话,又拨了程家和小蓓处的电话,清惠都不在,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的心预感到什麽,冲进了卧室,房间似乎刚刚被打扫过,他的目光停在床头柜上用闹钟压着的纸张上。他奔过去拿起那些纸,最上面的一张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刚刚母亲说起过的菜单,紧接在下面的是家里物品的摆放清单,他的衬衣,袜子,领带等等日常用品的摆放位置,日常饮食的注意细节,还有他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外卖号码。。。他越发紧张起来,接着看下去。在一个用淡紫色的信封里,找到了他的惠儿留下的一封信。

提起笔,却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你了。如果半年前,我没有留下,也许以后的日子,我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叫你叶大哥,还可以偶尔约着你打游戏,看你和你爱的人一起生活而衷心地祝福你,如果我一直远远地看着你,该多好!你永远都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一页,而且不会随着岁月消褪了颜色,而现在我必须把这一页撕去了,我不能也不敢再保留它,因为我们走得太近,而贴近你的感觉又太过美丽!

现在,我不会对你说祝福的话,因为那样会很心痛的;当想象你对另外的女人那样的笑的时侯,我会难以忍受;当我不能再靠近你时,即使只是听到你的名字,我的心也难以承受了。你知道吗,因为爱你,我变得爱哭了,因为爱你,老爸都不宠我了,因为爱你,害得我难得发脾气了,因为爱你,我不得不窝在小厨房里作菜,因为爱你。。。总之都是因为爱你,给我自己惹了多大的烦恼呀。所以,我要离开了,继续半年前我没有坚持的逃亡。

如今你可以明白,你或许看错了你的惠儿,她和别的女人一样,会嫉妒,会生气,也一样脆弱。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只是需要时间发现一个爱我的人,一个象我爱他一样爱我的人,一个不是为了责任留在我身边的男人。

我一直相信你是一个值得爱也懂得爱的人,可惜的是你爱上的女人不是我。如果我们素不相识时,在大街上遇到,我想你是不会选我的,就象很多人说的,我们似乎太不搭调了。可是,我就是爱你了,更重要的是,谢谢你!让我如此爱你。

我想我在长大了。下一次,我一定要找一个第一眼就爱上我的人,会吗?反正我还年轻,机会多着呢!不是吗?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你要尽快签字哟!别再耽误我的大好青春了!另外家里的积蓄我拿走了些,都记在账本上,应该不会影响到你重新开始新生活。

我会还的!你应该看好我这一点的吧!

最后,我会向妈说声道歉的,我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你,却做不到了。惠儿,这个名字很好听,当她老人家和你这样叫我的时侯,那是我最大的幸福。

叶展风,你要记得你答应过一个小气又记仇的女孩:你会好好的!

信纸从他手里滑落在地上,怎麽会这样?

程昊天愣愣地坐在客厅里,他的宝贝女儿在上飞机前的一分钟给他发了短信:老爸,我要去美国了,原谅我的任性,你们太爱我了,爱得让我受不起一点委屈和挫折,所以这次我决定逃离你们的爱,自己长大。安顿好了,我就和您联络,不用担心。替我照顾好妈,对大哥好一点,不要总是吼他,他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给茉欣姐用的饮食单放在我书桌上。还有,别忘了您答应我的话,关于展风的话。我会好好的,等着我带新的惊喜回来!

恩修从叶展风哪儿也得到了证实,清惠确实是离开了。

程昊天充满深意地望了叶展风一眼,[她给了机会,你可以重新开始了!]

[不,爸,我不是~]叶展风觉得无法解释了。

[我不是埋怨你,女儿都可以这麽做,我这个做父亲的会尊重她的!]

[爸,我没有想过和惠儿分开,我只是气她做错了事,不肯承认!]

[展风,我知道你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知道即使你不爱清惠,你还是会留在她身边的,可能是我对自己的女儿太有信心了吧,!总觉得你会爱上她的]

[爸,您也认为我是因为责任才这麽说的吗?]

[展风,我想起来了,小妹这麽想是有原因的。]一旁的茉欣插嘴道[若兰出事的那天,她约我到咖啡屋见面,到的时候,小妹劈头就问我,是不是爸妈向你提过亲,好象是若兰告诉她的,我当时一糊涂就点了头,小妹好象很失落。她会不会想,展风是因为爸妈的压力才答应的?]

[向若兰怎麽知道这件事?]恩修问道

[是~是我告诉她的!]茉欣垂下头。

[你?]

[若兰结婚以后,很不幸福,她很想和展风和好,回到他身边,她求我帮忙,所以~]

[路茉欣!]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告诉小妹,还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想想她向若兰当时并没有替她这个好朋友考虑考虑。

[算了!不要说了,她逃家又不是第一次,每次都是没几天就回来了,这次也会的!]程昊天挥挥手,不想再追究那些无意义的小事。[展风,不管你怎麽想,我觉得都应该让你知道一件事。]他又转向还在一旁发呆的妻子[去,去把清惠的秘密拿来!]

[他爸!]

[去吧!出卖女儿的秘密虽然不光彩,但还是应该让展风知道!]

两周过去了,程家收到了从纽约寄来的明信片:在读书,用了老爸的钱交学费,下月可以收到账单!生活还好,英文太滥,好想你们!

没有地址,没有联系方式。不过看来她心情似乎很好。

一个月过去了,程家收到了第二张明信片:开始打工,有新朋友,生活愉快。拜托办好离婚的事,很重要!很想你们。

虽然依旧没有地址和电话,程昊天却从女儿交学费的信用卡账单上查到了她读书的学校:纽约州立大学。

作父亲的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他明白在叶展风的事没有办妥之前,她是不会透露自己的行踪的,一是怕她自己不能摆脱这份牵挂,二是不希望展风或者家人给她回头的机会。

这个傻丫头,她以为这样叶展风就可以放弃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还是把清惠的踪迹告诉了展风。他相信如果叶展风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清惠分开,那就一定是真的。至于向若兰,她只是他生命中过往的一页罢了。如果女儿自始至终没有插手此事,给展风留下更大的余地和时间,他会处理好的。

叶展风很是感激程昊天的信任,他已经开始在有意无意中慢慢地疏远向若兰,程昊天说的对,向若兰需要新的开始,但不是由他叶展风开始的。他在默默中为向家的公司帮忙,他想那就算是为他的惠儿说声道歉吧。

然而,七天以后,当程昊天和妻子从纽约回来时,带来的消息却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们没有找到女儿,清惠在他们到达的三天前,忽然退学了。从学校登记的住址,他们找到了清惠的住处,和善的房东老太太,告诉他们,清惠在两天前已经搬走了,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帮她搬的家。她还不忘记加一句[他们看上去很登对!]程昊天和妻子走遍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再发现女儿的踪影。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没有人知道。难道女儿这麽快就。。。难道她上次写的“离婚的事,很重要!’是别有深意的吗?

再等等,再等等,所有的人都这麽想,可是接下来的半年里,清惠象是从地球上消失一样,再无半点音讯。

[爸!]叶展风将一叠文件交到程昊天手里。[这是我的辞职信和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展风!你~]

[爸,您别误会,我想这样是最好的,惠儿很聪明,我们找不到她,她却很容易知道我们的情况,如果,如果她真的~,我还在这里任职的情况下,她不会回来的;而且如果我不签这份离婚协议的话,惠儿的处境会很尴尬的。。。]

[展风!这个时侯,你还为她想得这麽周到。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

[爸,不要怨她,是我害得她离开的!如果她真的不能再回到我身边,只能说是我的错!]

[那你以后打算怎麽办?向小姐她~]

[我打算去美国和母亲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也可以打听一下惠儿的消息。至于若兰,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只是说我要去美国工作,这样她也可以重新开始!]

[展风,和信离开了你,恩修他一个人~]程昊天一万个不情愿.

[爸,其实恩修很能够干的,是您对他要求太高了!再说,我们也需要些新东西,出去的话,眼界会更开阔些,您放心,无论什麽时候,只要您和恩修需要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清惠~]

[在惠儿没有确切消息之前,我会一直等她的;不管她做出什麽决定,我都会尊重她的!]

程昊天还有什麽话说,他收起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女儿呀女儿,你听见了吗?展风是爱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其实自从惠儿走后,这里就不再是家了,叶展风的内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这个空间里的所有物件都提醒他,他的惠儿曾经带给他的太多的美好,那些回忆甚至比他对向若兰的记忆还要难以抹去。相识不到两年的惠儿以截然不同的方式顽强地活在他的心里。是的,他真的是爱上了她,而在这同时,他也失去了她。现在他只能在大脑里收集关于她的音容笑貌了,这也是惩罚吗?惩罚自己在拥有她的日子却不曾更加用心地呵护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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