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庆王府里头又多了一位小郡主,庆王妃多了个女儿,喜事一桩,自是要庆祝一番的。
庆王妃将申郡茹接过去,便是要商量庆祝的事。
日子索性就定在端午节,因着王府才刚办了庆王妃的寿宴,所以一应规格就都照着寿宴进行了。
说是商量,申郡茹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和几声。
倒是把段皓秀给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叫着,“茹儿妹妹,茹儿妹妹,以后你可就真的是我妹妹了呢。”
听了几十遍,申郡茹的耳朵都要长出茧子了,还要跟着一遍遍的喊秀姐姐,面上装作无奈,心里头却是暖烘烘的。
自始至终,王妃与段臻待她也都颇为亲切,虽然偶尔某一时段臻投来的目光有些说不清的审视,但却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用过午饭,段皓秀终于坐不住了,寻了个借口把申郡茹拉出来,小声的道,“茹儿,咱们去看看常公子吧?你去不去?”
申郡茹当然想去了,回来后的这两日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常远侯府,她正愁着寻不到机会呢。
可是段皓秀怎么也会想着去看他呢?
她稍显疑惑的目光望向段皓秀。
段皓秀马上解释道,“人家一个文弱书生,好歹也算帮了咱一回,也算得上救命之恩了,难道咱们就这么没有良心,看也不去看看么?你不去算了,那我自己去了。”
申郡茹一把拉住她,“这会子王妃跟王爷正在商量事呢,咱们出去好么?”
段皓秀笑着反挽住她的胳膊,“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们商量的事咱们又帮不上忙,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申郡茹自是欣然应允,“那,现在就去。”
段皓秀带了贴身侍婢沅儿,申郡茹则带了墨青,乘了一辆马车直奔常远侯府而去了。
“茹儿,你跟常嵇羽很熟悉么?”段皓秀突然问道,一脸的好奇,她清楚的记得那日常嵇羽可是为了救茹儿才跑过来的。
何止是熟悉呢?申郡茹心里漫过一层淡淡的苦涩,“谈不上什么熟悉,只是在八宝师太那里见过一两次,因着他祖上老常远侯乃盖世英雄,所以对他也存了几分敬意,却不想他虽没能集成常远侯的武艺,侠肝义胆却还是有的。”
段皓秀一副了然的模样,“到底是将门虎子,有些东西骨子里留着,去是去不掉的,除非那人极其的不长进。”
她呵呵的笑起来,“这样的呆子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看来,这书生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她说的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申郡茹却听的胆战心惊不由得往深里想去,段皓秀对常嵇羽的另眼相看不会是别有深意吧?
段皓秀今年十四岁,明年便要及笄了,很多事已经开始提上议程了,就连她自己心里也是有底的,难道……
申郡茹心里咯噔作响,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心里头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怎么理都理不清。
万一段皓秀真的喜欢上常嵇羽,那应该怎么办呢?
她才刚刚认了这个好姐妹,难道要毁在一个男人身上么?
可她对常嵇羽的感情又岂能用一个‘爱’字形容?他早已镌刻在她的心底里,抹都抹不去的,如果真要她只能选其一的话,那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常嵇羽。
但只要有一丝丝哪怕一丁点的机会,她都不会让她与段皓秀的姐妹情受到伤害。
她心下微动,面色微沉,语气也故意带了几分不屑,“八宝师太曾说,如果常远侯府后继有人,咱们金夏国何须愁东峦国来犯的事?只可惜今昔不同往日,常远侯府的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到了常嵇羽这一代更是上不了台面,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段皓秀眉毛挑了挑,“我瞧着那常嵇羽倒有些胆识的,即使没有武艺,精通文略倒也可成为国之栋梁。”
她忽然放低了声音,笑嘻嘻的道,“茹儿,我可是很看好他呢,你看着吧,终有一****会闯出一个锦绣前程来的。”
申郡茹暗暗心惊,愈发肯定心里的想法,浓烈的苦涩之意涌上来,开始后悔轻率答应段皓秀来看常嵇羽的事了。
到了常远侯府,一个年轻的老婆子给她们开了门,得知她们的身份后,惊得半张着嘴,差点连行礼都给忘了。
两人进了门,往里走了不远,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常远侯府东边的半面墙都被烧的坍塌了,四周的物什更是烧的不成样子,连在一起的房屋更是惨不忍睹,哪里还有半点常远侯府往日的繁华。
申郡茹不由得抽一口冷气,真没想到那一场大火竟然把常远侯府烧成了这样子,这样的院子哪里还能住人?
段皓秀也唏嘘道,“怎么会烧成这样子?没人救火吗?”
一旁跟着的老婆子抬起袖角擦了擦眼角,“火烧的太大了,救也救不下来。少爷已经报官了,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郡主,五小姐,后院的房子倒还无事,少爷就在后头。”
段皓秀重重的唉了一声,叹道,“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她说的常远侯府就这么被烧了可惜,还是说的常嵇羽住在这样的地方可惜了。
申郡茹默默的看了一眼颓败的院墙,低了头跟着往后院走,前世时这里也算是她的家,在皇上未赐给常嵇羽院子的时候,他们一直住在这常远侯府里。
如见乍见被烧成这样子,竟然丝毫不觉得心痛,反而有一股子眼不见心不烦的清爽。
那日常嵇羽被人送到医铺后,差点不治身亡,亏得狼覃派的人寻来胡笙伦,这才将他救了下来,救过这些天的修养,身体虽未完全康复,但伤口已好了大半。
乍见申郡茹,常嵇羽颇为吃惊,勉强支撑着非要站起来见礼。
段皓秀也不见外,急忙上前按住常嵇羽,率直的道,“你身上有伤,还行那些个虚礼做什么?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一股淡淡的馨香飘进鼻内,常嵇羽囧的满面通红,他何曾与女人如此亲近过,忙闪了下身子躲开段皓秀的手,低着头问道,“这位小姐是……”
段皓秀呵呵笑起来,“说你是呆子,你还真是呆子,那一天你替谁打的架都不知道么?我是段皓秀。”
常嵇羽面色大变,挣扎着又要起来行礼,“不知郡主驾到,实在有些失礼。”
他那一天不过是见申郡茹有危险,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庆王府的小郡主,现在一听到段字,马上就知道这位就是庆王府的小郡主了。
段皓秀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声音却很是温和,“行了行了,你这个呆子,说不让你行礼就不让你行礼了,你还非要硬撑着起来,真是个呆子。”
申郡茹立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明知段皓秀本就是率性飒爽的人,并非刻意为之,但心头仍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五小姐,您还认识我么?”突地一道清亮的声音传进来,打乱了申郡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