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西安府地界,一路西行,行了月余,周围地势渐高,人烟也越来越稀少,偶或见到人迹,却大多为藏、回、蒙等族。沿途倒是不乏湖泊、戈壁、沙漠、雪山与中原相比却又是另一番风光、别样的景致。
一路上李青山尽说些奇闻趣事,江湖规矩给萧晓山听。都是萧晓山从闻所未闻的掌故,听得萧晓山兴趣盎然,不觉间自己的江湖阅历平添了许多。
萧晓山路上问起酒楼之事,李青山哈哈大笑,说出了其中的原委。原来李青山本是路过西安府,无意间却听到霍海手下人提及霍海要霸占赵家的寡(河蟹)妇的事情,心中恼怒,便生了除暴安良之心。于是先去见了赵氏母子,给了许多金银让二人远远避祸。随后打听了霍海行踪,那日正想前去教训,半路正好碰到萧晓山被贼人盯上,眼见一个农家被人偷了钱财却浑然不知,心中不忍,便施展“空空妙手”又盗了回来,本想趁萧晓山搀扶自己的时候悄悄还了钱袋了事,却发现眼前的农家少年,岁数虽小内力却十分深厚,心中好奇,就引了萧雄一同前往洒楼,也好借机试探一番。
萧晓山这才明白,自己钱袋是怎么到了李青山手上,不由得暗自惭愧。李青山对眼前的小孙子那是格外喜欢,闲来无事便把自己最为得意的“空空妙手”之术传给了萧晓山,只可惜萧晓山于这门功夫确无天资,将将学了个皮毛,顶多算得上是个小贼。
祖孙二人又行了一个来月,眼前突然现出一个大湖,方圆千里,碧波万顷,波光上飞鸟盘旋,粼粼中游鱼嬉戏,岸边青草茵茵牛羊隐现,远处山峦重重云雾缭绕,却正是被称为西海的青海湖。
李青山喜道:“到了!到了!”说完往远处一指。
萧晓山顺指而望,一处宅院伴湖而建,修的十分阔气,却又不失古朴。
李青山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讨些好东西来。”刚要走却被萧晓山一把拉住。
“你休要自己独享,带上我才好!”萧晓山一脸馋相的道。
“这回你可错怪爷爷了,此间主人向来不见生人,你要是去了怕是连我也进不得门去,只管放心,爷爷忘不下你的。”李青山边笑边道。
“真是如此?您老一大把年纪,可莫要哄我!”萧晓山兀自不信的道。
“我哄你做什么,对了!你可别悄悄跟来,这宅子的主人没事就爱种些稀奇古怪的花草,多半都是含着巨毒。听说最近又新弄了一种叫“七色曼陀罗”的花,最能迷人心智,一旦被迷晕,若不及时救治,轻则长睡不醒,重则性命不保,你可别胡来。”李青山说完身形一飘,直奔宅门而去。
萧晓山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冒然跟着,只好原地等待。不过此时肚中馋虫已被勾起,如百爪挠心一般,一味觉得时间过的太慢。过了大半个个时辰,李青山笑嘻嘻的拎着一个小布包回来。
萧晓山早已迫不及待,一步抢到跟前,两眼盯着李青山手里的小布包,直咽口水。道:“爷爷,这里面装着什么好吃的?可有那‘金丝云菌’做的馒头?”
李青山笑道:“嘿嘿……小馋猫,你命不好,那个还没做好,不过这些也是极品!”说完将布包摊在地上,只见里面尽是些精致的点心,花花绿绿的看着就十分诱人,而且异香扑鼻。
萧晓山口水狂流,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甘甜无比,皮酥而不干,馅甜而不腻,唇齿间尽是花香余味,当真是人间极品。一块吃完,萧晓山眼中放光,伸手又要去拿,却李青山一把掌打在手背之上。
“此等美味,哪有你这个吃法?”李青山边说边把布包包起。
萧晓山虽然心中痒痒,却知道李青山教训的在理,按照自己这个吃法,这一包点心,用不上一柱香就会吃光,以后想要再吃,只能梦中实现了。
“晓山,你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李青山突然收了笑容,神情严肃的道。
萧晓山一惊,平日李青山不是叫自己“乖孙子”就是叫“小馋猫”,如此叫法却第一次,又见李青山神色凝重,知道定有要事,便乖乖坐在地上。
李青山继续道:“你我祖孙一场,缘分非浅,只可惜现下爷爷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跟你一起胡闹了。”
“爷爷有什么事?若不便带我一起,我在这里等您老便是。”萧晓山道。
“唉……也罢!你就在这里等上七天,七天我若是不回来,你就自个走吧,以后也不要提起曾经认识我。”李青山长叹一声,慢慢说道。
一路相处下来,萧晓山知道自己这个爷爷虽然平日嘻嘻哈哈的,可身上却似有好多秘密不愿提起。自己也曾试着追问,却都是碰壁而回。见此情景,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道:“爷爷放心,我一定在这里等您,不会乱跑的。”
李青山道:“这样最好,你可不许跟来,要不我就不认你这个孙子了,这包中的点心便都留下给你。”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飞奔而去。
萧晓山听了这一番话,心中不安,暗想:“爷爷这话怎么似有绝别之意,难不成他这一去是凶多吉少?”一时间馋意顿消,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晓山连等七日,却不见李青山归来,眼见约期以过,心中焦急万分。想要前去寻找,却又不知道李青山现在何处。正在无措之间,突然看到远处来了七八个人,赶着两辆马车,车上拉着许多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直奔湖边宅院而去。
萧晓山暗道:“爷爷似是与这宅院主人相熟,不妨跟上这些人,寻个机会混进去,或许能打听到什么线索。”想罢便远远跟在车队后面。
转眼到了宅院前面,萧晓山不敢上前,躲在草丛中远远的观看,见那宅门之上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写着“五味居”三个大字。
此时,车队带头的上前敲门,不多时门里出来了个中年汉子,二人谈了一会,车队带头的便招呼手下纷纷离开,却将马车留在了门前。那中年汉子回身进了宅院,想是叫人一同前来卸车。
萧晓山离的远,听不见二人说了什么,但见现下门前无人,心中暗道:“好机会!”几步跑到其中一辆马车跟前,身形一矮,钻到了车下,藏了起来。
不多时,院内出来了七八个人,众人纷纷动手往院内搬运木箱,萧晓山在车下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发现。过了一会,木箱全部搬完,又有两名家仆,把马车赶至后院,停放妥当。
其中一个家仆道:“咱们家老爷往年过寿辰,也不见有什么人来,今年这是怎么了,大车小车的往府上送礼?”
另一个家仆道:“你来府里时间还短,有所不知,咱家老爷还有几个师兄弟,当年一起学艺,听说他们的师傅有个规矩,要他们每五年比一次,要赢什么东西的,今天正好又是一个五年,所以拜寿只是个由头……”
萧晓山听二人说话声音渐远,又等了片刻,四周再无声息,便悄悄从车下钻出,四下观看,院中堆放了些日用的工具,一旁有马厩,还有柴房,东边几间屋子门窗户紧闭,还上了锁,应该是库房一类。
萧晓山躲进柴房,挨到了天黑,悄悄溜了出来,寻思着先抓个下人问问情况。可四下一找,却是奇怪,没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灯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隐约看见后院花园中有些光亮,便借着夜色摸了过去。
远远看见,花园中人影闪动,原来全庄上下都在此处,众人都用手巾把口鼻捂了个严实,似是在园中寻找什么。却又不高点灯笼,只个人共用一只蜡烛,其实多半还是借着月光在找。
花园东南角站着一个老者,中等个头,白面长须,身材不胖不瘦,此时正在焦急的等待。
突然一名家仆叫道:“找到了!找到了!”众一惊,目光纷纷投去。
长须老者一听顿时面露喜色,身形一晃,飘到了那家仆身旁,从家仆手中接过一物,看了又看,而后自言自语道:“成色刚好!”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入瓶中。随后大声道:“大家可以去歇息了,等明日之事过后,统统有赏!”
众家仆立欢声雀跃,不约而同的道:“多谢老爷!”随即成群的离去,园中只剩下长须老者一人。老者似有所思,对着月亮出神,过了半天,回身进了花园西边的一间屋子。萧晓山心中好奇,便悄悄跟了过去,点破窗棂纸,偷眼往里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