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战马宛如鬼神的坐骑一样略过尸骸遍野的战场,身后的后勤官们快速的在她的领导下回收破损的残片。
第二轮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后勤官们得清扫战场。宝石人的战争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在于,死去的宝石人可以再次被合成,即使再残破,他们也将会被作为低级的食尸鬼或者是劳工复活,因此收集战场上的碎片也是一项重要的差事。
不过,食尸鬼注定只是用来消耗的兵种,第一轮的食尸鬼互撕之后,剩下的就是大方阵的排队枪毙了,那才是真正具有意识的宝石人战斗的地方。
巫妖王为了保险起见,亲率三百来名食尸鬼阻挡在刚刚浴血拼杀完的道路上,看护后勤官们打扫,虽然此刻帕德马刚玉想必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但是她可不觉得那个家伙是耐得住性子的人,说不定她已经在酝酿奇袭行动了。
“殿下,别来无恙。”
正思考着,对面用尸骸组成的山道上,一个红发身影便出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惰的像个生病的土拨鼠。不过巫妖王还是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此刻比以往充满了更多的活力。
就是这样,这个气势不错。
“我还以为你会更隐秘一点,比如说来个奇袭,是我太高估你了吗?”
“您会后悔这么说的。”
听到巫妖王的挑衅,帕德玛刚玉耸了耸肩,她并不是一个冲动一怒的家伙,作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她深刻的明白,要想证明自己的实力,那就得从不做泼妇开始,她冷静地挥了挥权杖,身后的食尸鬼们发起了又一轮进攻。
“我也担心您会奇袭,该说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吗?”
“少说废话,进攻!”
短兵迅速相接,食尸鬼无意义的哀嚎和吼叫占据了这片战场。
与站在高处俯瞰士兵冲锋的帕德马刚玉不同,巫妖王更喜欢与士兵一齐冲锋,当寒风吹过她的面颊,周围战友的碎片在她身后飞扬,她会莫名的觉得心安,她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是的,她热爱战斗。与帕德马刚玉的发泄式的屠戮蛮族不同,她是单纯地享受士兵冲锋的呐喊和敌人的哭嚎,在自己的短枪击倒敌人的食尸鬼后,她看到了食尸鬼那本就残破的身躯一瞬间像是断线的风筝,随风飘扬,宽大的肚皮落入雪地,滋润战场,细长的四肢像皮球一样滚落,犹如失去滑雪运动员的雪橇板,滚得很远很远,头颅更是如皮球一样被不知名的寒风带到了遥远的天际。
每一个敌人被她杀死,每一次寒风吹拂,每一次战马的嘶吼,都让她宛如新生。
“殿下,殿下!是友军!”
直到后勤官惊恐的怒吼才让她回过神来,她看着周围畏惧的退开她数十米的食尸鬼,以及一片碎石,还有马下那惊恐的白色军帽后勤官,她才悻悻的收起了剑和枪。
“啪啪——”山顶上帕德马刚玉怀着复杂的情感拍了拍手,随即转过身准备撤离。
这场小规模的战役是她战败了,但所幸死去的都是些无脑的食尸鬼,这些士兵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敌人奇袭,保护后勤官,所以死的再多,她也一点都不心疼,只是打扫战场的工作看来要延后了。为了防止后勤官们受到殿下那边的食尸鬼冲击,因此她立马下令后勤官撤退。
这就代表,在排队枪毙后的下一轮食尸鬼互撕中,自己会处于一点点劣势。
但这并不重要,自己与殿下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自己有足够的后勤保障和军队素质,甚至人数都还占据优势。
“帕德马刚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她的安慰也算是正确的,将军们。”
巫妖王再次带领食尸鬼赶走了敌人的后勤军后,她回到军营里下达接下来的指令。
“殿下,我不明白,如今您只需要在对面露个脸,并说明情况,那我们不就可以避免这场毫无意义的牺牲了吗?”
一名军官说出了许多人心中的疑惑,按照理来说,只要陛下的一纸诏书或者殿下的一次露面,就可以让帕德马刚玉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但为什么他们不这么做呢?
“呵——”巫妖王冷哼一声,“我想我们宝石人得学会点什么,整天屠戮蛮族,只会让我们变得越来越弱小,我们需要在战争中更新自己的思想和战术,说不定将来,对于与月人作战会有很大的帮助。”
“与月人作战?”
军官们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随后他们立马恢复了正常,这个答案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却意外地能让人接受,毕竟宝石人们很早以前就对干涉北地内政的月人相当不爽了,更别说还是群五大三粗的军人。
“那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尽量避免...”一些军人们想要避免同族相残,但立马被污妖王驳斥了。
“我需要真枪实刀的战争,你们是军人,对面也是军人,军人不是平民,军人与军人之间拥有最亘古不变的真理——弱小即是原罪,将军们,你们不能对对面的人有丝毫留情,你可别忘了,在对面的人眼里,我们可是叛军。”
“是,殿下。”
随后,军人的事情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最先由巫妖王开始发起,他手下的方阵枪兵们,纷纷被送上了最前线,在两山之间宽阔的苔原上,在雪鹰与霜雪的见证下,白色的拿破仑军帽军官们,左手手中拿着长剑,右手拿着军号,她的步伐与周身的军人们一模一样,犹如工作状态下的机械,没有丝毫差别,就连脚步声也合二为一,整齐的宛如大地的咆哮。
然后,他们看到了对面的人,除了那黑色的拿破仑军帽,其他的简直和他们一模一样,不..有一点不同,白色拿破仑帽的军人们只能感受到自己手中枪的重量和长度,而无法看到,因为他们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而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枪在方阵中的样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战友们踏出的步伐,带来的气势。
天崩地裂,山河咆哮,步伐依然不停歇。手中那无比沉重的火枪有他们人一半高,细长的就像一根竹棍,但是——那散发着阴冷光芒的刺刀,无不诉说着她不是竹棍,而是死神的绣花针。
“呜——”
“踏!”
前方的指挥官吹响了战斗的号角,所有人停下脚步,侧目看向指挥官,她举起长剑,目光坚定的凝视着远处还在走动的敌人。
“openfire!”
话音刚落,长剑落下,所有人随着她的节奏,举起手中的枪,用枪托抵在自己的锁骨,死神的重量他们感受的无比真切,手指的轻轻扣动扳机,随着一阵硝烟,一枚肉眼可见的黑色铁球随着寒风的呼啸扑向了敌人。
而此刻,敌人才停下脚步。
“第二排!”
随着军官的话语,第一排的士兵蹲了下去,一名军人看得真真切切,不足五十米远的地方,那是敌人刚才所在的位置,就在前一秒那里还站着一群与她年纪相仿的宝石,而当他蹲下去的时候,那里已经随着硝烟散去,仅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两个人艰难的用枪托杵着雪地来维持着自己的站立。
在那枪托的周围,在那冰冷的雪地上,是无数宝石的碎片、尸体。而这一切都仅仅是个开始,同胞们死去了,但他们只能惋惜,因为此刻的,对面的宝石人是敌人,而自己是军人。
但她没那么多时间感慨了,因为第二排也已经射击完毕,对面的同胞们在被射击了两轮之后,终于重整了旗鼓,此刻他们也爆发出了硝烟,这硝烟里是对周身倒下战友的愤慨与思念。
而后,那名几秒前在为敌人担忧的军人终于不用再担忧了,她的身体出现了一个窟窿,一瞬间的疼痛带走了她所有的情感,最后她也茫然地倒在了地上。
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