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刚才的宣言再怎么豪情万丈,毕竟以前睡一张床的时候,还是幼儿园,现在终归不可能。
即便陆橙真的希望安筱暖能留下来,哪怕只是她睡床上,自己睡地板。
客房门口,安筱暖朝着陆橙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回去睡吧,瞧你那黑眼圈,就跟十天八天没睡觉了似的。明天起来给我做早饭,我要吃煎蛋。”
“好。”陆橙毫不犹豫的回答。
略显不羁的眼角,终于浮现一抹笑意。
房门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陆橙背靠着门板,点燃一根香烟。
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仰起头,看天花板上刺目的灯光。
强忍住酸涩的眼角,不让里面的湿意流淌下来。他想起妈妈第一次把安筱暖抱回家里时的情景。
那时候安家刚出了事,那个拖着洋娃娃,哭的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线的小姑娘,真的是丑死了。
陆夫人拉着安筱暖的手,走到陆橙面前,蹲下身,带着重重的鼻音:“橙子,这个是暖暖,以后就是你妹妹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许她受欺负了!”
此去多年,那句话一直刻印在陆橙脑海中一般,只要想起,就觉得心里生疼。
现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发誓要誓死守护的女人,却都仿佛遥不可及。
“咳咳……”
陆橙闷咳几声,快速的瞥了一眼客房的房门,赶紧捂住嘴巴,慌张的进自己的卧室。
白斩听到走廊里的声音,拿着几粒药走上来:“橙少。”
陆橙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一把抓过药,猛地往嘴里一塞,水都没喝一口,重重关上房门。
白斩被震得向后退了半步,眼里闪过一抹痛色,摇了摇头,下楼。
昨天的晚饭是陆橙亲手做的,安筱暖饿了一天的胃终于得到救赎。一早上醒来,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习惯性的伸手在身边摸了摸。
“大叔,水~”
有些干哑的嗓子喊了一声,眼睛掀开一条缝,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家。
妈蛋,她又穿越了?
昨天醒来就是在宾馆,今天醒了这又是哪?对了……陆橙!
安筱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她记得昨天秉烛夜谈到凌晨,才把那个小混蛋哄去睡觉,然后,她好像漏掉了什么。
手机闹钟诈尸似的突兀的响起,惊得安筱暖一头乱麻似的脑袋终于恢复正常。
她竟然忘了给大叔打电话。
她就说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这下死了,死定了!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安筱暖蹬着拖鞋就忘楼下跑:“陆橙,早饭我不吃了,先回家一趟。”
后院失火,小命不保。早餐神马的都是浮云。
陆橙上身一件白色衬衫,一条卡其色长裤,穿的跟社会精英似的,手里却拿着个锅铲,靠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手忙脚乱的某人。
“顾慕白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
就是没有她才心里没底。
夜不归宿啊,问题这么严重,却连一个查岗的电话都没有,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那你这么着急,是急着回去跟他报备?”
陆橙的语气酸酸的。
早晨刚冲过澡,头发上还没干,又粗又黑的短发没有造型的一根根竖着。
少了些精明干练,到仿佛还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张扬不羁的少年。
安筱暖愣了一下,一噤鼻子:“怎么这么大的酸味。”
“煎蛋的时候,不小心把醋当成盐了。”
安筱暖撇嘴:“好嘛,浪费你一番心意,是我不对,回头请你吃大餐,今天真的有事。”
“安筱暖!”
陆橙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每次这么叫她准没好事。
安筱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那个,有话好说,你别动家伙啊。”
看着他手里明晃晃的锅铲,她就觉得胆颤。
“滚回来,把早餐吃了!”
陆橙发狠,锅铲也跟着耀武扬威起来。
安筱暖没办法,只好重新又走回餐厅。
放了醋的煎蛋,还能吃吗?
……
走出陆家,直到身后那道视线消失的无影无踪,安筱暖才蹲在路口狂吐起来。
就知道睚眦必报的混球憋了一夜的坏水,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不就是昨天奚落他几句吗,至于报复成这样,一顿饭都不让她好好吃吗。
狂吐五分钟,安筱暖才缓了一口气,蹲坐在地上。
妈呀,以后再也不要吃鸡蛋了。
起身,还有些头晕目眩,但是身后那道冷冽的杀意,却让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大清早的,谁杀伤力这么强。
一回头,安筱暖就傻眼了。
晨光下,白衣黑裤的男人背靠着车门站着,一张脸黑的跟锅底灰似的,棱角分明的五官,面沉如铸。下巴上有青黑的胡茬,头发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水雾,西装随意的搭在车上,脚下是一地散乱的烟头。
目测,至少两包。
安筱暖咽了咽口水,大叔这是来的太早,还是一夜没走啊?
“疯够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裹挟着沉沉怒意,安筱暖听得就是一个激灵。
“没……没……不是……是真的有事……”
越解释越乱,越说越语无伦次起来,几次咬到舌头,疼的她直蹙眉。
“有事到夜不归宿?有事到忙的一个电话都忘了打?有事到……”
顾慕白的逼问,在看到安筱暖身上略显凌乱的衣服时戛然而止。
不是他昨天让人送到宾馆的衣服,仍然是一套极简的t恤牛仔,但看样子并不是全新的,关键是,意外的合身。
陆家原本就有她的衣服!
这个认知,让顾慕白笔墨色还深沉的脸,阴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逼近一步:“你以前经常住在这?”
安筱暖被逼的退后一步,有些心虚的道:“陆阿姨在家的时候,偶尔来过。”
“你和陆橙感情很好!”
突然间暴怒的低吼,似乎要把安筱暖耳朵震聋了一样。
她瑟瑟的缩了缩脖子。
大早上的起床没看黄历吗,自己这是掉进醋缸里了!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说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办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