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琛和安祈十月是见过面的,所以这下算是知道了楚琛的真实身份,楚琛盛情邀请安祈十月住在楚府,安祈十月自然也不没拒绝。
尽管对于苏妲己散发挽髻而来的造型感到意外,楚琛却好像跟本没看到一般,设宴招待贵客,苏妲己满腹沉闷不做参与,径直回了房去,安祈十月婉谢盟主美意,推辞旅途劳累体乏至极,改日由他做东宴请赔罪,楚琛笑答客气客气,差人待他去客房歇息。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安祈十月的房间正在苏妲己的对面。
几人离去的身影在月色辉映下逐渐远去,楚琛和安祈十月拱手背道而驰,一往主房,一往客房,谁也不曾注意到,不远处墙头与黑夜之色相交,隐隐有黑影一闪。
黑影之后,更远的屋顶亦潜伏着不为人知的暗夜隐匿。
墙头上的黑影看清待院内的人都消失后,身影一翻落了出去,并没有进来,他在墙外踱来踱去,即使低压着声音也不难听出他抑制不住的兴奋,“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让我找到了,我就说早该跟着王爷的嘛,幸亏我聪明,没有漫无目的的乱找一通,这下终于可以交差,终于可以回去了……”
似乎是嫌面巾太闷了些,他一把拉下自己的面巾。这不是奉君令被调出来当探测机的石实又是谁?感情这小子阳奉阴违,安祈北墨不要他跟着安祈十月,他就偏觉得跟着安祈十月一定能找到苏妲己,这不一路尾随躲躲藏藏终于跟到这来了?
当然也不敢一根筋的把宝全压这,他自己跟着安祈十月,却让其余的手下分散寻找,不管是谁先找到,立即先放信鸽回宫,然后再到约定的地点回合。
石实长长吐了口气,感叹道:“在外面的日子爽是爽,可惜了我还有任务在身,”抬头看了看夜,又道,“得赶紧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回宫复命才是。”话落匆匆离去,不久,在夜色笼罩的淮水城内,一只信鸽悄然飞出。
屋顶的黑影渐渐浮起,有两个人潜伏在此。
二人对视一眼,一人起身道:“要不要我去做了他?”
“不行,”另一人立即否定,“皇帝的御前护卫实力不容小觑,就算只有他一人,以我二人之力恐怕也难对付。”
“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不能打草惊蛇,我们的任务很清楚,先做好我们的再说。”
那人闻言看了看已经看不多真切的楚府院落,踌躇道:“只怕很难……”
“难也要做,我们辛辛苦苦跟踪他到这里,要是就此放弃,回去你就自行了断吧!”
这人被斥的一时语塞,半响犹豫才道:“那你说怎么办?”
“办法回去再想,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从淮水住下再做打算。”
“好,听你的。”
两道黑影纵身掠走,消失在暗夜幕里。
这一夜墙头屋顶有人沉沉心思各自打算,也有人房内辗转反侧不得入睡,更有人窗前心思如麻两下为难进退不得。亦有人重重心思深似海。
不敢相信,从来仰头就倒的人也会有失眠的一天。
苏妲己左翻右翻上翻下翻,被子掀了盖盖了掀掀了盖,眼皮睁了合合了睁睁了再合合了再睁。
轻叹一口气,苏妲己摸摸脸——明天不会变成苏团团吧?
翻身趴着,她怀抱着枕头目光惆怅,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脚步声轻起,苏妲己望去,之间月光投在门上,显现一个淡淡的极白的人影,和他人一样,温和如水,却又深邃如海。
他轻轻叩门,“妲己,你睡了么?”
苏妲己缓缓闭上眼睛,睡了。
没听见回复,安祈十月垂眸,他知道她是没睡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就在他方才靠近房门之时,还听得清楚她辗转反侧之声。
“妲己,不管你能不能听得到,我还是要说的。”他缓声道,“也许是我今日的冲动伤害了你,抱歉我没有克制我自己,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屋内有人在摇头,你不用道歉,她没有生气,她只是需要好好想想,她只是不知道当时该怎么面对你,她也从来没接触过男女之情,更不知道这种看似狗血实际坑爹的三角恋该怎么处理。
屋外人犹诉衷肠,“我却是不后悔的,纵然你怪我,因为他不想再错过一次,错过那个行为大胆语出惊人绝世脱俗的女子,他只是想好好争取一次,哪怕无果,以后再无遗憾。”
屋内人摇头,她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又贪小便宜胆小怕事劣迹种种,哪里值得你把她当宝。
“我却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屋外人苦笑了一声,如果可以,他更愿意他猜不到,猜的是错的。
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语气仍然是轻淡的温柔的,却也不庸置疑,“她可以拒绝我,而我却不会放弃,除非她有一日寻到她的良人,找到她的幸福,那时,十月自然会消失不再打扰她的幸福,在此之前,就先让我来替他,守护她。”
话落,屋外人不再言语,出神的看着门上自己的,放佛要透过这个影子,看到里面去。
许久,他转身,将要离开。
“苏妲己最近记性不好,过一天,忘一天,”屋内传出一个女声,“不过好在,她还有优点,那就是度量大,算起来,她已经有两三年没生过谁气了,最后,她睡着了,明天她可能也不会记得自己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安祈十月回身,看着平静如常放佛声音是幻觉的房间,他苦笑了笑。
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忘我。
但,真的要你恨我?
不,他不忍。
要她记住他甚至恨他的方法有许多,可他不忍。
为何?
不忍害她心伤,不忍她痛苦,不忍让她失望。
缓缓闭上眼睑,遮住淡蓝色瞳孔,遮住凡尘心思,遮去一切无奈。
宁愿你忘我,不愿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