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当天晚上,邢空跟虎子还叫了隔壁的周向武来,几个人最终还是喝多了。邢空半夜两点还起来吐了一次,折腾的苏瑾又是一宿没睡好,气的苏瑾几天都对她爱答不理的。
中午,邢空下班,见苏老爷子穿戴整齐的正襟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严肃。
“爸。”邢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放好手中的公文包。
“我和你岳母今日便回苏州老家去了。”苏老爷子淡淡的,慢条斯理的讲着:“我们虽思女心切,可住在女婿家里,固然不是长久之际。你们又都公务繁忙,我们也不便叨扰太多。”
“爸——。”邢空摘下帽子,坐到下手的沙发上,意外的询问着“走啥啊?不都说好了么,我!给你们二老养老。这是苏瑾的家,不就是你们的家么?咋的,是我哪做的不对了,还是住不习惯呐?”
苏老爷子摆摆手,说:“你也不必挽留,我们在苏州乡下还有老宅,此次回来就是要落叶归根的。以后,若是有心,逢年过节,带着瑾儿和孩子们回去小住些时日,也不无不可。”
邢空看了看老爷子,这不温不火的一板一眼的模样,回苏州的事肯定是定下来了,自己再说什么也都多余了,这老先生的做派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正为难时,苏瑾提着皮箱扶着苏母从楼上走下来,母女俩都眼睛红红的。
“妈,你看你劝劝我爸,这咋还说走就走呢?”邢空过去接过苏瑾的手里的皮箱,苏瑾对她依旧冷淡“就算要走,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等过了年,天暖和了再走呗。是不是哪住的不舒心了?”
苏母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去意已决的苏老爷子,摇摇头,拉过邢空笑着说:“姑爷啊,瑾儿是们家的小女儿,自幼就被我娇惯坏了,脾气秉性都不好,你要多担待她些。”
“妈——。”苏瑾扯了扯母亲,用家乡话说了句“我哪里有像你说的那样。”
“你没有,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看?”苏母疼惜的拍着邢空的手,说:“他脾气够好的了。你如果嫁给你老子那样的男人,一天你都过不下去的啦。他又没有什么亲人,你要好好待他。”
“知道啦。”苏瑾无奈的看着母亲替邢空说着话,心里却有几丝宽慰,虽然父母跟邢空接触的时日不长,但看俩人的态度,对邢空已经是十分肯定的了。
私下里,母女聊天,苏母说她家老爷子还是很喜欢邢空的军人气质,虽然偶尔也说她有些粗咧,但还不至于像对大女婿那样,大声拍案呵斥,吹胡子瞪眼的。
送二老去了火车站,安排好行李,火车开出站,两人才回来。
看着家里突然空荡下来的客厅,邢空能明显的感觉出苏瑾此刻的感伤,见她径直就要上楼,忙伸手轻拉过她的手,急急的喊了声“苏瑾。”
“怎么?”苏瑾任她牵着,回头看她。
邢空揉了揉肚子,陪笑着说:“那个,都这时候了,晌午饭还没吃呢,饿了。”
“饿了就带上你那二两茅台食堂吃去。”苏瑾说着挣扎的收回手,转身继续要上楼“我不是你保姆。”
“我知道我喝酒不对了,领导,我戒了还不行么?”邢空追着连登几个台阶,轻扯过她,语气里有几丝央求“你看为这事儿,你生了好几天的气了,至于么?”
苏瑾站定后,歪头看了看还在说笑的邢空,跟她拉开距离,严肃的说:“邢空同志,你根本就没意识到你自己的错误。这不单纯是喝不喝酒,喝多少酒的问题。而是你失信于我,对我一味敷衍的问题!”
见苏瑾是真的动气了,不像是闹着玩的,邢空瞪了瞪眼,低声念叨着“你当我愿意喝酒,我稀罕喝那玩意呢?我也不愿意喝的三更半夜爬起来吐,为这点事连着看你几天的脸色啊?”
“哦?呵呵。”苏瑾冷笑了下“你这是看烦了?”
邢空松开来着苏瑾的手,脸色难看的靠在楼梯扶手上,沉默着。
“爸心脏不好,需要安静,你知不知道。”苏瑾质问着她“你动不动就带几个战友同志在家里喝到半夜,他能不回苏州么?”
“那他心脏不好,嫌吵嫌闹完全可以讲么,我带着他们到食堂到别人家里喝去不就完了?就还非得走,怎么劝也不行。”邢空挠了挠头发,有些心烦。
两人站在楼梯口两侧对立着,沉寂了一刻后,苏瑾抚了抚额头,长出了口气,说:“邢空,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你现在有家庭,有父母子女,不应该再像以前那样,做什么都没个顾忌。”
“我的家,我偶尔叫几个同志来喝点酒怎么了?”邢空提了几丝声调“又不是每天都喝。虎子跟武子也不是什么外人么。”
说着不解的摇摇头,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苏瑾会变得这么狭隘“难道我在这个家里,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么?就为这个,我就得看别人脸色?”
随着客厅的挂钟叮叮当当的敲了几下,邢空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上班去了。
“闺女啊。”就在苏瑾怔怔的望着门口出神的时候,孔母从楼上的卧室走了出来,冲她招了招手“来来,吵架了?”苏瑾沉默着,坐到椅子上,没说什么。
“觉得委屈了吧?”孔母边倒了杯茶水给苏瑾,边说:“我来这么久,倒还是第一次见你们吵架呢。他就这么空着肚子走了,你不心疼?你这闺女啊!明明饭菜都给他做好了,还非得说那些气他的话干啥。”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苏瑾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双手捧着茶杯,看着杯中冒出的热气。
孔母笑了笑,说:“到底还是个傻孩子,两人过日子哪有什么都规定的那么清清楚楚的。这男人呐,该管的时候得管,可该哄的时候你也得哄哄。就咱家这个没心眼儿的,不用别的,晚上回来你对他多笑几下,他肯定就找不着北了,到那时,还不你说啥就是啥?”
“她才不是没心眼,她主意多的很。”苏瑾嘴上如是的说,心里却也没刚才那么气了,觉得孔母说的很对,自己这几天也的确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完全把父母回老家的原因归咎于邢空,确实有点冤枉她,本来父亲是一家之主,一手遮天的惯了,如今住在女婿家,再怎么好也不会觉得舒服,肯定是住不长远的。
其实,她心中有气,是生父亲的气。觉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依旧活的那么自我,不愿为身边的亲人做出一点点的改变。
再把这些跟邢空喝酒的事联系到一起,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像父亲对母亲的态度那样,于是就把这些气闷,全都自然而然的撒到了邢空的头上。
晚上,邢空在机关食堂吃了晚饭,八点多了才回来。
“怎么回来的这么迟?”才进家门,苏瑾就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公文包,等着她摘头上的帽子。
这是雨过天晴了?邢空心里琢磨着,眼里晃了晃神儿,说:“在食堂吃过饭了。”
“嗯。”苏瑾把她的外套和帽子纷纷挂到衣帽钩上“烧了热水,这段时间你辛苦,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泡杯茶。”
“没,没喝酒。”邢空见苏瑾就要去厨房,赶紧保证的说了声“以后也不喝了。”
苏瑾心里之前的不快,顷刻间一扫而光,她暗笑自己的小家子气,这些年邢空为自己的改变还少么,她跟父亲,又怎么可能是一种人。
“快去吧。”说着回首对邢空嫣然一笑,邢空被她这突如其来柔情弄得不知所措,就只知道愣愣的眨着眼。
“呵呵。”想起孔母中午说的话,再看眼前人的傻样,苏瑾不禁轻笑,双手推着邢空到楼梯口“快去洗,水要冷了。”
邢空才要走,却又被苏瑾扯住,眼睁睁的见苏瑾倾身过来,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我在卧室等你——。”呵气如兰,邢空浑身上下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老婆,我以后,真不喝酒了。”邢空求饶似的连连摇着头,一脸后怕的神情,“噔噔噔”的就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