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狙击手,把那几个火力点的机枪打掉!”五月上旬,邢空所在的部队奉命向武汉方向进军。
邢空趴在掩体后,举着望远镜看着前边的情况,指挥着战斗,刚看到北边的山地时,迅速将望远镜调到八倍,定睛一看。
从背后冒了股寒气儿,低骂了句“他妈的,打冲锋呢,谁让卫生队这时候上去的!”说着丢了手中的望远镜,拎过身边的冲锋枪就冲了出去。
“参谋长——。”虎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捡起望远镜也赶紧的看了看,就见苏瑾带着一小队人正在北边的一片山地匍匐着抢救伤员,而山地对面赫然就是敌人的火力点。
“我的妈啊!”放下望远镜,再看邢空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虎子拎起枪赶紧追了过去。
碉堡里的火力十分猛,山地只是小土丘,没有什么掩体,邢空连爬带滚的冲到苏瑾身边,摘下脑袋上的钢盔给苏瑾扣上。
“听我命令,卫生队马上退回战壕去。”邢空咬着牙向火力点扔了两个手榴弹,指了指身后的战士们“你们排集中火力,吸引敌人,你们几个掩护卫生队的同志们撤退。”
看到又一个战士倒下了“前边还有那么多受伤的同志!”苏瑾拎过药箱,就要向前冲。
“这是命令!”邢空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搂到怀里,压到身下,用左手护住苏瑾的头,只见一通子弹在她身前打了一道深深的弹坑“快回去。”
“参谋长,钢盔。”虎子跑了过来,扔给邢空一个钢盔,气喘吁吁的说:“敌人火力太猛了,是不是要炮兵支援?”
邢空拿过望远镜又看了看,对虎子喊着“你护送她们下去,我带人从北面那片玉米地绕到侧翼。这里的地形不适合炮兵,这么点儿个的碉堡,能打掉。”
说着拎着枪,带着一个排跑进了北面的玉米地。
“参谋长,你受伤啦!”就在战士们趴在玉米地里喘着粗气的时候,邢空身边的战士低呼了句。
邢空看了眼左手臂上的弹洞正往出涌着血,唾了口唾沫后,边换着弹夹边说:“同志们,我身上有一桶血,在这一桶血流干之前,我带你们打进对面碉堡去!”
“参谋长呢?”周向武从后方指挥部过来时,见虎子护送着苏瑾她们撤了回来。
“北面玉米地。”虎子拿出水壶,连喝几口水。
周向武打开地图,看了看焦急的说:“哎呀,他咋冲上去了?北面是敌军装甲营驻地,他不是不知道啊!”周向武摇着电话“炮营么?集中一切火力,对准城北碉堡。”
周向武拿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北面看“叫三团集合,从北面正面冲锋,一定要保障参谋长突击队的安全。”
苏瑾跟周向武他们一起战斗了这么多年,深知虽然周向武在战场上有时不如邢空沉着,但如果不严峻问题,身经百战的他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就听周向武对三连四连长嘱咐着说:“据可靠情报,城北驻防着一支从美国受训回来的精锐装甲团,现在参谋长带了一个排的战士从北面玉米地进行突击,你们从正面吸引敌人注意,有炮兵的火力掩护。”
再说邢空从玉米地带着人悄悄的摸上去,见敌人碉堡内的机枪手几次都被打掉了,朗然的挑了挑眉“这个狙击手不错,通报全旅表扬他!”
正说着,远处的高炮团开始从正面进行炮轰了,很快碉堡顶就冒起了黑烟。
“同志们,冲锋!”邢空挥了挥手,抱着枪带着一个排的战士从侧面迅速冲了上去。
冲上去以后,纷纷向火力口猛丢手榴弹,几分钟碉堡内就发生了爆炸,钢筋水泥墙被从里面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哈哈哈,驴子就是好样的!”周向武看到不久北面碉堡里就飘出了军旗,三团战士们也从正面一涌而上,攻进了城。
两个小时后,战斗结束,全城解放。
“参谋长呢,啊?”周向武进了敌军的指挥部后,四处找着邢空。
“在这呢。”虎子在一挺机枪旁找到了一身血污昏睡了的邢空,晃了晃她“参谋长?哥,哥!”
“叫苏医生过来!”周向武因为还要收编城里的军队,急忙的出了军部。
在军部后面的休息室暂时搭建的手术室内,苏瑾撕开邢空的袖口,解开她的皮带和外套,扒了她的上衣,仔细的找着伤处和弹片。
“苏大夫——。”虎子端了热水进来。
“出去,不是说谁都不准进来么!”苏瑾接过热水,关上门。
当苏瑾看到邢空左手小臂的贯穿伤时,手顿了顿。
她依稀的想起刚才邢空把自己压在身下时,她明显的感觉到邢空身体颤了一下,怕是就是那时负的伤吧。
其实,自从当了旅级指战员以后,邢空因为腰不好,也因为没遇到过什么顽抗的敌人,很久都没像今天这样身先士卒的到前边冲锋陷阵了。
多半时间都是待在指挥所里指挥,所以也很久没负过伤了。
就在打麻药时,邢空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见到苏瑾后,就“呼”的坐了起来,神情紧张的抓起床上的衣服。
“你还有什么好挡的?躺下!”苏瑾拿过她手里的衣服,按她躺下,为她注射着麻药。
“嘶——。”针头扎进伤口附近,邢空吸了口凉气,刚要说什么。
“躺好,这是命令。”苏瑾准备着手术刀和止血钳,缓了缓语气“你再睡会儿吧。”
不久,麻药起了作用,邢空逐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手术完毕后,苏瑾收拾着器械,之后拿过邢空全是血污的衣服,从她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了封写给组织的遗书。
打开后,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如果我为革命光荣牺牲,请组织将我的一切抚恤转交给苏瑾同志。”
苏瑾面无表情的将信折好,又在她衬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自己的照片,歪头看了看睡梦中一脸坚毅的人,她觉得她有必要跟她再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