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将目标及卫兵击毙了的邢空,边快速奔出胡同,边扯下身上溅了血的长衫,露出里面的藏蓝中山装。
穿过几条胡同后,看到胡同口等着接应她的轿车,拉门钻了进去。
当她看清旁边坐着的人时,让本喘着粗气的邢空登时呼吸一窒,二话没说,推车门就要出去。
“你干什么?想我们暴露么!”那人一把扯住她,对司机急切的说:“快走。”
邢空挣开她的手,别过头去,再次闻到那熟悉的体香,看到她的音容,不禁鼻子一酸,眼圈登时就红了。
“你受伤了?”沉默了片刻后,旁边的苏瑾看到自己手上有血,低呼着拉过她“你——。”
正要细看时,见邢空转过脸,满脸的泪水,也不禁怔了下,涩涩的收回了手。
抹净了脸上的泪水后,邢空费劲的脱下身上的外套,见左肩胛上一个血窟窿正冒着血。
淡淡的说了声“死不了。”拿了头上的礼帽顶在那弹洞上,低着头,不再说话。
“没想到——天马是你。”苏瑾长吁了口气,真是纠缠不清,在天津竟然还能遇上,那么多同志,组织上怎么就偏偏就派了她来呢。
邢空冷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目标的家离苏瑾的住处并不是很远,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便到了。
才进了门,就见了正要出门的萧文,比起以前,现在的他,穿着要讲究的多。
对于邢空的到来,他显然也颇为意外,但还是热情的同邢空握了握手“好久不见了,我还有任务,要先出去了。”
邢空点点头,没说什么。
“只能委屈你,住在这里了。”苏瑾打开地下室的门,扶邢空进去“上边人多眼杂。”说着拎过药箱。
邢空倚靠在床头坐下,虚弱的闭着眼,松开手上的礼帽,两手全是血。
苏瑾撕开她肩头的衬衫,为她打了针麻药。
由于失血过多和麻药的作用,邢空有些意识涣散,再也压抑不住长久以来的内心痛苦,默默的流着眼泪,也不出声。
苏瑾拿着手术刀熟练的为她启着肩头的子弹“放松些。”
“我想你——。”邢空哑着嗓子,哽咽了句。
苏瑾为她包扎的手顿了顿,平静的说:“我跟萧文同志已经结婚了,所以——啊。”她没想过邢空会这么激动。
邢空的猛然起身,惊了她向后一个踉跄。
“我生又何欢?”邢空拽出腰上的短枪顶到太阳穴上,眼看就要扣了扳机“死亦何苦?”
“你这样做,对得起谁!你就是个混蛋。”苏瑾恨恨的将手中的绷带丢到地上。
“我们见的生死还少么?你还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你死吧,我看你有什么脸去见为革命牺牲了的那些同志。”苏瑾也红了眼。
两人僵持了会,最终还是苏瑾叹了口气,走过去。
轻抚上邢空攥着枪的手,软软的说了句“别胡闹了,像个孩子,我做你的姐姐,不好么?”
邢空眼神空洞的垂下了攥着枪的手,颓然的倒在床上,她知道,她和苏瑾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样子了。
哪怕自己再执拗,再任性,再坚持,再渴望。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苏瑾重新为她仔细包扎好后,收拾好,便出去了。
邢空根本就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就那样歪在床上,看着地下室屋顶昏暗的电灯,抽着烟。
“做姐妹?”邢空自嘲的摇摇头,她已经结婚了,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
一根烟的时间,苏瑾又回来了,拿着热水和水盆,手里拿着干净的衬衣和毛巾。
“换上吧,新的,萧文没穿过。”见她也不动,叹了口气,亲自给她解着扣子。
邢空缓过神,徐徐坐起身,拿过换下来的衬衫说:“这个补补还能穿,是孔婕同志做的。”
“嗯,好。”苏瑾接过衬衫,就要出去。
“苏瑾——。”邢空叫住她,干干的说:“祝福你。”
“谢谢。”苏瑾没有回头,端着水盆继续向外走。
“你永远不可能是我姐。”当苏瑾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邢空说了句。
“那便相忘于江湖吧。”说着推门快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