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整理起行李了。”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王倩儿,见自己丈夫这么晚还不睡反而还整理起了衣物,不由大感疑惑。
“去长安,你也不要先睡了,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明日一早大我们就走,离开池阳。”薛青云头也不回仍然埋头整理自己的衣物。
“怎么明天就要走?现在连春节都还有过完啊?而且你不是说会试是二月份吗,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走?”
“春节?你看看现在过的日子想是过春节吗?整日惶恐地过日子,还不如早早离开这里。”
“难道真是山匪要进攻县城?”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还不整理东西!”薛青云好像不愿意解释太多,被王倩儿这么缠着问东问西,声音不由提了起来。
“你,你凶我?薛青云,你难道忘了当初你说的话了吗!”王倩儿只觉得一阵委屈,这次结婚几个月啊,薛青云他竟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自己不就是问了那么几句吗,他竟然就凶自己。王倩儿是越想越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眶。
被王倩儿这么一说,薛青云也微微冷静了下来,回身一看,却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经依着床头小声地抽泣着。他不由叹了口气,坐到床边,轻轻地搂过了爱人的香肩。
“对不起,我刚才心里太急,没有注意,语气太差了。对不起,倩儿,我不该这样对你……”
薛青云内疚自责的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倩儿用手掩住了嘴巴。“青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薛青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倩儿又是一阵委屈,为什么出了事不和自己说,不是说好了要患难与共吗,可是你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好在薛青云也不完全是爱情小白,他只是花了一点时间就从王倩儿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好好地整理了一番语言,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九月份的钓鱼大赛吗?”王倩儿点了点头。
“那你也还记得大赛结束之后王县令请我带着云轩去了一趟县衙吗?”王倩儿再次点了点头。“我记得,县令不是因为云轩取得了第一想要嘉奖一下他吗?这和你要提前去长安有什么联系吗?难道是云轩急着去长安找那赵老先生?”
薛云轩摇了摇头,竟然已经起了个头,后面的事说起来也就更加顺溜。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云轩,你想想一场可以说是由商人举办得到民间大赛,再怎么隆重也不会引起当地父母官如此地重视。王平之所以把我和云轩叫到县衙,只是为了见我,云轩只是一个幌子。”
“在县衙,王平给了我一封信,一封直达京师礼部尚书贾严禄贾大人的书信,而书信的内容是弹劾陈贵,弹劾这个在池阳县为非作歹的校尉陈贵。如今王平死了,当时一同在场的王主簿现在也消失不见了,你难道不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过于巧合了吗。”
“如果等他们回过神来知道当时在场的还有我,而且我手里还握着陈贵的命门,你说他们会怎么办。虽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较好,王平死的也太冤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为期讨个公道。”
王倩儿早已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死死地不让自己因为过于吃惊而发出声来。
“那董家那边?听云轩说王县令最早能逃过一劫还是因为董袭奋勇杀敌,如果陈贵他们知道了岂不是会?”
“我今天已经让云轩去通知过他们了。只是董青怎么都不肯离开池阳,不过他的儿子都这么厉害,想来作为老子的他应该也差不到哪去,留下来倒也没什么大碍。呵呵,没想到我和董青相识这么多年却连他是一个武者高手都不知道。现在看来他当初希望让自己带上董袭他们一同前去长安,也是怕我们在路上出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如果有机会再见,一定要去他家,把他珍藏的好酒全给喝了。”
“好了,赶紧收拾玩东西,然后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一夜无话,薛家所有人都心事重重。薛云轩也早就在庙会刺杀事件之后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他觉得自己老爹一定不愿意在这样的坏境中生活学习准备会试,而且对于王平的死他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当薛青云今天让他去董家告知明天一早离开池阳的消息时,他也趁机去了一趟天泊湖。给赤鳞它们留下了一个玉瓶,六十滴一品日月珠,叮嘱它们躲在墓穴里好生修炼等待自己归来。薛云轩还千叮咛万嘱咐,它们绝对不能被人类发现,因为一只体长五十厘米的赤焰虾外加十只体长二十多厘米出现在天泊湖一定会引起那些渔民的注意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半个多月来,虾兵们又长大了不少)。至于一米五长的应生倒还没怎么脱离正常生物的范畴。这由不得薛云轩不谨慎,由不得不千叮咛万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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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庙会刺杀事件后的第六天,薛云轩一家人早早地背着各自的行李与董袭他们汇合后就赶往县城。
路上,薛云轩微微打量了一下董袭他们的装扮行李。他们不想自家一样大包小包,又是衣物又是书籍的,他们只是各自在背上背了个小包袱。至于贴身的兵器,董袭说一把红缨枪,董英则是和薛云轩一样背着一把缩小版的檀弓。
到了县城,薛青云径直地领着走人朝马车行的方向走去。他早就在马车行里买下了一辆马车和一匹驽马。驽马自然是给董袭乘骑,自从得知董袭的本事之后,薛青云早已不将他看成一般的晚辈。如果不是银钱不足,小小池阳县里也没有什么好马在民间流通,薛青云真想买一匹上档次的马来回报董家。
一切准备就绪,董袭跨上驽马,一骑当先,护着身后的马车,飞似的逃离了池阳。
“青云叔我们为什么这么早就走啊?”才没走出多远,坐在马车里的董英就受不了车厢里的寂静,主动扯起话题。
听见问话的薛青云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籍,回答道:“早点去长安感受感受那里的气氛。而且这么早去路上不也可以好好游玩过去,而不是一路疾奔。怎么董英你不喜欢出去玩吗?”
“喜欢喜欢。”薛青云三言两语就把董英这个小笨蛋给忽悠了过去,五个人中应该就只有董英一个人不知道提前离开池阳的真正的原因,还天真地认为是自己的青云叔为了照顾自己而特地提前了。
倒是可怜了董袭,刚刚接触到了一段情缘,却要早早分开,也不知等他归来之时事情会变成了什么样子。那天庙会之上,桂香是一直躲在那饭馆里的,应该没有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留在池阳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董袭跟随着薛云轩一家踏上了北上的“征程“。对了,不要误会,因为盛唐的繁荣,各省各郡各县之间都有着起码一条的四通八达的官道。马车行驶在平整的官道上自然不会想走在山林土路一般颠簸不已,要不薛青云也没有那个本事和心情在摇晃不已的车厢中静静看书。
“那青云叔,我们现在是去哪?”
“我记得出了池阳地境之后会遇到一个岔路口,一条往东通往有鱼米之乡之称的寿春,一条往北通往粮食大省北原。这两条路都可以达到中枢省,只是去寿春的话还要北上经辽阳省才能达到中枢,路途有些遥远。”
“当然去寿春啦,大片大片的粮田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寿春,反正时间有很多。而且我听爹说过寿春境内水网密布,有些地方的人出行还要靠小船走舸,真想去看看是不是这样。云轩你说呢?”
薛云轩点了点头,水网密布吗,那自己一路上也可以继续修炼御水诀了,也好争取早日到达行云布雨,随心所欲操控江河湖泊的地步,虽然还有些遥远。
“倩儿你呢?”
王倩儿柔情地看着薛青云的眼睛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就听孩子们的吧,去寿春。我记得寿春省江陵郡的郡城细柳县就在池阳县附近,如果抓紧一点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在太阳落山城门关闭之前到达细柳,也就不用找村村庄亭驿留宿了。”说罢,薛青云便探出头去和赶马车的车夫以及董袭交代了一番。
小小车队随即改变方向往东方奔行而去。
“寿春吗。我记得以前父亲第一次带自己出来,杀的好像就是这条路上的山贼。看来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了。”董袭在心中想到。不过他也没有打算把心中所想告诉他人,改道北原。因为他自信有自己的存在,区区毛贼根本不可能突破自己的防线而伤害到马车里的人。至于血腥这个东西,董袭是坚信自己的青云叔能够有一番不错的作为,可惜青云叔书卷气太重,缺乏果断,还是趁着北上长安这难得的机会让青云叔好好见见血腥,长长胆子。对于倩姨,董袭只好在心中说句抱歉了,他尽量不让场面变得十分血腥。
车队一直不急不缓地往前推进。和董袭一脸警慎,以及和那些在前方通往寿春境的官道上小心翼翼聚成一团赶路的行人旅客不同的是,马车里充满了各种笑声,就连薛青云也放弃了看书而加入了众人的谈天说地之中。
薛云轩甚至对即将达到的寿春省充满了兴趣,如果寿春真的是水网密布,那这片陆地和水域完美结合的土地完全可以发展成自己今后的大本营。他甚至在心里开始祈祷自己老爹进入官场后可以够有机会调到寿春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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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云和寿春两省交界的某个山头上,驻扎着一个山寨,一面写着“清风”的旗子迎风招展。
在山寨深处的聚义厅里,一个粗犷的汉子坐在各自首位上对着下面的手下不断说着什么。
“大哥。”突然一个黑脸汉子手里提着一把眉尖刀闯进了聚义厅。
“周仓你要干什么!”坐在首位的洪十瞳孔猛地一缩,厉声喝道。周围的人也是一脸紧张地注视着周仓。
周仓也反应了过来,把手中的眉尖刀往地上一扔,上前说道:“大哥为什么你又让下面的兔崽子出去做买卖?寨里这么频繁地活动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的,而且现在走这条路的几乎都是那些硬点子了。”
“周仓老弟啊,寨里几百张口都是要吃饭的,我们山匪不多做些买卖又怎么活下去。至于官府,就凭池阳县李光那个臭小子和那个没用的陈贵吗?呵呵,别开玩笑了。”洪十对周仓说的话很是不屑。
“可是……”
周仓还没可是完,洪十就挥手打断道:“好了,你既然不放心这次你就亲自带队吧。”
周仓暗自皱了皱眉毛,应诺一声退出了聚义厅。
“大当家,周仓也太放肆了,竟然敢提着兵器就闯进聚义厅!”周仓才刚出去,聚义厅里的人就开始中伤于他。能够坐在这里听着洪十训话的,自然不是亲信就是站在他立场上的人,自然多多少少知道自己老大心中的喜好。
“唉,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子,没什么好计较的。”嘴里这样说,洪十的脸色还是微微沉了下来。
“大当家说的是,不过守在聚义厅外面的崽子就要好好训训,也不知道提醒提醒。”下方一个有书生模样的人开口道。
洪十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都逐渐退了出去。洪十还是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阴沉着脸一动不动,不久才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而门外的一群人却围住了那个书生问个不停。
“二当家,刚才为什么不抓住周仓这混小子的把柄把他挤下去啊。”
“有这个必要吗?”汪仁不屑地动了动嘴巴。
“有必要吗?”周围的小头目都一头雾水,今天这个有清风寨智囊之称的二当家脑袋怎么犯糊涂了。难道没必要吗,那周仓可是看我们大家都很不顺眼啊。
汪仁看着周围不明所以的众人很是恼火,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群白痴。但为了体现自己的智慧他还是耐下性子说道:“这清风寨里,周仓的武艺仅居大当家之下,为人又豪爽重义,在寨里的威望已然不低于大当家的。你们说以大当家的性格会容得下他吗?还需要我们在一旁吹阴风吗?一个搞不好可能就要被大当家觉得我们心机太重。”
汪仁看众人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大变了脸色心里很是舒畅满足,故意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而且周仓这次下山也不见得就会回的来。”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抛下这众人往自己屋里走去。汪仁知道要想让这些莽汉能够乖乖听话就得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更重要的是有些话只能心里明白却不能说出来,要不就会和那周仓一样被借刀杀人给除掉。
怎么还不明白吗,如今山下的这条官道还会有多少人烟啊,真在上面走的要不就是没办法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要么就是对清风寨不屑一顾,以周仓这个人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去欺负那些弱者。这样的话他就只会劫第二种的买卖了,自然就会被人借刀除去。就算这次不行不还有下次下下次吗。
汪仁心里早就在刚才想明白了自己大当家的想法,也就在离开之前加了一把火,没有人提醒不准带兵器进聚义厅不就更让那洪十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吗,这周仓不死已经不足以让大当家安心了。
而另一边,周仓也点齐了自己手下兄弟下山去了,一路上他也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大哥,你难道忘记了开始的时候兄弟们立下的誓言吗,忘记了那说好的除奸扬善吗?”周仓眼睛渐渐地浑浊,嘴里不断地喃喃道。手下的崽子连穷苦人家老弱妇乳都要抢甚至下毒手,要说没有洪十的默许,哪敢有人私自做这些寨中本不允许的买卖。大哥真的变了……
“三当家,我们到了。这次还是和以前一样吗?”旁边一个小喽啰无情地打断了周仓的追思。
“原来已经到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劝劝大哥,不能再一错再错,把寨里的兄弟都推上绝路……”心里下定了决心周仓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把弟兄们都放出去吧,吩咐下去找到买卖都不能独自行动。还有都给我记住了,不能劫掠老弱妇女平民百姓!”
“是!”
此时的周仓怎么也不会想到,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大哥眼里已经再也容不下自己这颗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