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我不要你委屈着答应,我想,请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好吗?”何谐说得异常郑重,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关爱让段晴晴失神。
而段晴晴虽然也迟疑着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那个不变的答案。
“你说吧。”
“好。”何谐点点头,更为郑重地说道:“首先,无论如何,也请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悠水村,虽然,你……家里可能会有一些阻碍,但是,请无论如何跟我们一起去悠水村,因为在阴谋浮出水面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有危险。既然你已经被卷到了这里面,想要抽身恐怕会很那了。”
段晴晴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什么困难,无论如何,我也会陪你去,即使我没有被牵扯进来,也会陪你去。”
段晴晴的话让何谐心中一暖,如果这话是说在几年前,何谐一定会感动得无以复加,然而现在,一瞬的感动过后,必将是长久的心酸。
“但是……”何谐赶紧说出了这个请求的条件:“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请你第一时间离开,绝对不可以耽搁,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不能自作主张。”
段晴晴先是一愣,继而暖融融地在心里笑开了。何谐真的变了,原来何谐也有这样霸道的时候,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何谐仍旧关心着她,没有恨意地、单纯地关心着她,原来她,还可以因为何谐,而变得幸福。
“晴晴,这样可以吗?”何谐看到段晴晴有些迟滞,担心她非要同何谐一起患难,赶也赶不走。毕竟,这是父亲的女人,何谐怎么能让她有危险。
段晴晴回过神来,赶紧重重地点了点头,即使为了何谐去死她也心甘情愿,更何况只是有危险而已,眼下,应付着答应何谐就行了,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
“那……第二个请求是什么?”段晴晴已经掩饰不住地把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何谐眼神有些闪烁,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第二是……请你……和孟羐儿和平相处!”
段晴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是真真正正说僵就僵住了的表情。
李明浩一直站在旁边观望,就知道何谐会说出什么让段晴晴不爽的话来,这时候看出两个人陷入尴尬,赶紧上来打圆场说道:“小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晴晴这么温柔的妹纸,当然会和羐儿好好相处啦,这有什么好请求的!”
何谐没有说话,段晴晴的心脏不停地狂跳,何谐此番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看出段晴晴是在他面前故意装柔弱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段晴晴岂不是在何谐的心目中造就了一个善妒并且心机颇沉的女子了吗?不可以,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小谐!”段晴晴的目光里顷刻间就出现了眼泪,她赶紧辩白道:“刚才在羐儿家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羐儿没有为难我!真的没有,是我自己觉得上午的事情太小气,所以忍不住自责得哭了!真的跟羐儿没有关系!你……你千万不要怪她啊……”
李明浩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这种女孩儿他见过太多了,越是在关键时刻帮情敌说话,并且帮情敌请求原谅,越说明这个女孩儿心机深沉,呵呵,只要是情敌,哪怕再善良的人也会恨的,最多也就做到不搞破坏而已,怎么可能还拼命去帮忙?像何谐这种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男生,怕得就是这个,被人不停地套路,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爱的是谁了。原本李明浩对于段晴晴还有一丝同学情谊,但当段晴晴再次出现之后,李明浩对于段晴晴就只剩下了深深的厌恶,既然当年抛弃何谐做了他的后母,何必再背着何谐的父亲出来和何谐勾三搭四?真是……太不要俩了。
然而,路是何谐自己选的,李明浩又能说什么?偶尔出来帮几个人圆圆场,不至于太混乱太僵持就可以了,这是他对于兄弟能做到的极限了。
何谐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对段晴晴说道:“晴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任何埋怨你的意思。羐儿的脾气是不太好,所以如果她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请你原谅她,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吧!”
“啊?”段晴晴脸上挂着的泪水一瞬间就跟随着她僵硬的面部表情哽住了,她的胸腔里憋了大大的一口气,想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原来何谐求她并不是因为怕段晴晴惹了孟羐儿受委屈,而是因为何谐把孟羐儿当做了“自己人”,所以才想要段晴晴忍让、原谅!
段晴晴心如刀绞,李明浩看得却是很爽,只要何谐三观足够正,一个前任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可以吗?晴晴?”何谐看到段晴晴呆住,语气平缓地追问道。
“可……可以……”段晴晴硬生生憋下那口气,咬住樱唇点了点头。
何谐笑了,笑得那样欣慰,笑得那样安心。
段晴晴看着何谐的笑,心酸得像吞了一整个柠檬。
“好了,还有半个多小时,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还是自己亲自去叫羐儿吧,六点半吉利饭店208集合!”何谐的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现在,他要去搬另外一块“磐石”了。
“小谐!”段晴晴伸出一只手,想要喊住何谐,张了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晴晴?”何谐嘴角带着笑意,回过身来看着段晴晴,眼中有一世的温柔。
“没……没什么……”这一温柔,让段晴晴怀疑起自己来,莫非还是自己想得太多?段晴晴微微一笑,有一种自信翻涌而出。
也对,毕竟段晴晴和何谐已经相识了那么多年,而孟羐儿和何谐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哼,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那我去了。”何谐又是温柔一笑,开门离开了。
何谐没有选择坐电梯,也没有必要,他和孟羐儿之间是上下楼的关系,何谐走几步就到了,正好还可以趁着这样的机会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孟羐儿开口。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孟羐儿从刻意制造的虚假欢乐中觉醒,把手中握了很久却始终不知道调到什么频道去了的遥控器丢在一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向门口。
她的头脑里没有丝毫的多余的想法,她已经想累了,并没有猜测也懒得猜测门外是谁了,说不定是刚刚叫过的外卖的送货小哥呢,不过这效率也是没谁了,简直就是神速。
孟羐儿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拧动的时候发出“喀拉喀拉”的轻响,这只是短短一秒钟之内的声音,站在门外的何谐却是七上八下快要站不住了,走的时候是那样决绝和无所谓,再回来却是这样难上加难,何谐好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劝好孟羐儿再离开,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孟羐儿面无表情地开了门,看到何谐的一刹那,心跳猛地就漏了一拍,。
“羐儿……我……”何谐腆着脸挤出一丝笑意。
“砰!”紧接着,门就被严丝合缝地关上了,声音是那样响亮,毫不犹豫。
何谐的世界一下子就灰暗了。
“唉……”何谐叹了口气,抬起手来又轻轻敲了三下。
屋里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孟羐儿就像完全不在家里的样子,装得清新自然。
何谐苦笑了一下,这孟女侠也是演技实力派。
“砰砰砰……”又是三声轻响。
屋内仍旧一点声音都没有。
孟羐儿此时在屋内心烦意乱,自然不会搭理何谐。
今天下午,她的门都快被各种“闲杂人等”敲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联想到了“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果然,网络写手的脑洞都大得惊人吗?
“羐儿,让我进去吧。”何谐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像很多电视剧男主角那样的歇斯底里,而这样什么都平淡如水的何谐,是孟羐儿喜欢的,恰恰也是她讨厌的。
何谐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何谐想放弃了,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许被拒绝的那一刻就早早放弃了,然而,门内的那个她是孟羐儿,是陪他同生共死,从来也没有放弃过的孟羐儿,是他喜欢的孟羐儿,是他同床共枕过的孟羐儿。这样一个女孩儿,何谐为什么要轻易放弃?身为一个男人,自尊比爱情和相知相守还要重要吗?
不!就算孟羐儿打他骂他侮辱他,他也不会后退,更何况,的确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办法决绝地拒绝段晴晴,因为段晴晴,是解决幕后隐秘必不可少的一颗棋子。
棋子嘛……何谐并不喜欢这样的词汇,就算只在脑子里想想,也会有很大的负罪感,然而,这个词汇却是最适合他们一行人的,因为在背后阴谋之下,他们所有人,不过是棋子罢了。
“羐儿,我们该去悠水村了,我并不想牵连你,放你在这里我又不放心。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去,就让耗子陪你在这里。”何谐倚着门框,耳朵还是贴在门上,等孟羐儿给他回应。
孟羐儿心中一冷,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何谐从来都是这样,不想牵扯任何人,却被命运玩弄在股掌中,无力反抗着被推着向前走。这样的何谐是爱她的,所以担心她去,又担心她不去。这样的何谐,对段晴晴应该没有残存了的爱情吧?因为一同吃晚饭的安排是他做的,他一定是会带着段晴晴一起去悠水村的。如果,如果上天要他们等的人是孟羐儿,何谐是不是会宁愿不要生命,也要保全孟羐儿呢?
“羐儿……你别去了……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问题解决了,我会回来,跟你求婚的!”
何谐不想再等了,也许不让孟羐儿去也是一件好事。他咬紧了牙关,狠狠说出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不!”孟羐儿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她腾地一声站起身来,甩开门追了出去。
电梯……电梯没有动静,何谐走的是楼梯……
孟羐儿追了出去,看到何谐正在下楼梯的背影,站在楼梯口大声喊道:“何谐!你TM绝对不能抛下我!”
何谐愣了,迈出去的脚步落在楼梯上就停了下来。他的嘴唇蠕动着,耳旁不停地回想着孟羐儿吼出来的那句话,不许抛下她……不许……
对!不许!不能!
何谐回转过身,腾腾几步跑回去,一把拥住了孟羐儿。
孟羐儿已经是泪流满面,浑身僵硬着迎接了何谐这极具冲击力的一抱。
“呜呜……”何谐竟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TM的就是命!这TM就是该死的命!我何谐招谁惹谁了!我TM为什么活该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要你!我要和你一起一辈子!”
何谐放声吼道,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纵过,这辈子,从来没有过!
“呜呜……”孟羐儿也放声哭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她吼过,但也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用情过。
“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孟羐儿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用,撕心裂肺的、丧心病狂的语气。
“砰砰砰!”紧拥着的何谐和孟羐儿被远远的敲门声惊到,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彼此。
“孟女士在不在?你的外卖到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楼上的外卖小哥郁闷地喊道。
“啊!糟了!”何谐和孟羐儿紧张地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半小时之后,开锁公司终于赶到了,何谐和孟羐儿也吃完了那份外卖,普通的寿司而已,还好只是寿司,吃起来不会汤汤水水弄得到处都是。毕竟在楼道里凄凄惨惨地呆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开锁公司,弄得太狼狈了总是不好的。
“叮铃铃!”等开锁公司开门的功夫,何谐的手机响起来了,何谐有些庆幸自己带了手机,不然还要跑去楼上一趟。
“喂!小谐啊!已经快七点了,怎么还没过来!”李明浩在电话那端焦躁地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