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儒已摘下了一个首领的头颅,陈砂几乎是横扫千军。常满与江城攻占了城门,只是身上受了不小的伤。福恩骑马长驱而来,接替了江城与常满的城门位置。
“主子,你怎么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
只是这简单的三字,福恩便全身投入到了杀敌中,英姿勃发。安诀虽依旧面无表情,内心还是难掩触动。
“慕白,你是曲人这件事还需查实,你想一下你的师傅,想一下倾霏,还有青荣派的师弟师妹们。如果你就此捐躯,他们会是怎样的伤心?”
见慕白面目转流出难过之色,安诀乘胜追击。
“曲顺必败这已是事实,纵然你是曲人也没有非得牺牲的必要,你若想曲顺好就该留下命来。因为,只有你才有资本与我们谈更好的条件,这是你能为曲人争取的。”
睿王已经占据了有利地位,城墙上的曲顺兵旗已倒。它昭著着它最终的落败。慕白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毫不躲避的堵上了安诀的剑锋。长剑,从他的胸膛刺过。安诀瞠目,没有想到慕白竟有此举。
“慕白”
一声划破苍穹的声音拉回许多人的目光,安儒飘身而来。
“你,怎么下此狠手?”
慕白猝出了一口鲜血。“不怪他!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我身旁这些躺在地上的曲军。”
“快带下去救治!”
安儒唤回了安诀的惊诧,很快,他夺过马匹带着慕白往安营飞驰而去。
“来人,把所有的大夫叫来”
慕白从自己剑下倒下那一刻安诀就在想,如果今日与自己对决的是倾霏,那么她也是不是会走上这一步?他们,竟是这样像。怪不得如此感情深厚。
几名军医急忙穿梭在各个帐篷里,看着他们低沉的神色,安诀紧蹙眉宇。
“黑脂玉膏呢?”
“还好,剩下最后一块。”
安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倚在帐门处。想着如果让倾霏知道是自己亲手杀了慕白,那么即使把她寻回了,她也定会恨自己一辈子。想起倾霏,安诀又掩下了眸色,还是那么的揪心疼痛。
“你究竟在哪?”
声音低得似这渐暗的天色。
六月,安军进驻曲顺。曲顺王在城门被破那天携后宫妃嫔一同殉国,曲顺皇嗣也都无一幸免。曲顺皇宫湮灭在一场大火里,从此改朝换代。成为了安朝的一片广阔的土地。弘历帝命其名曰“东归城”。
安军凯旋而归,炮仗迎着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一路从东境到安都,满地落红。两名主帅,睿王与颖王再次成为了街知巷闻的人物。
安诀与安儒答应慕白向弘历帝请旨,为曲人争得更多的自主权。
七月。行军队伍临近安都。慕白的伤势大好,准备辞别。关于他的身世着实令安诀安儒大吃了一惊。
根据沈青荣所说,他是曲顺忠烈之臣慕容世家的后人。而曲顺在五代里之所以一直没有被异国入侵得以强大,正是因为有慕容世家的守卫。第六代,也就是慕白父亲那一代,被奸臣诬陷。曲顺帝听信谣言才使得慕容世家覆灭。而慕白,作为慕容世家的独子被忠良之臣转移到了安境逃生。也是在逃难的过程中,慕白磕伤了脑袋。导致了十岁前的记忆丧失。慕容世家世代效忠曲王,这是他们的祖训。第七代曲顺新王也就是如今殉国的曲王登基后为稳固臣民之心,第一件事便是彻查当年慕容世家的冤案。他听闻慕容世家的独子可能还没有死,甚至一度派人寻找。慕白并非感动于新王的君恩才从安朝回去一战,他只是觉得作为慕容世家的后人。即便被曲顺辜负,但自己也要对得起身上流着的血脉。在最后一场战役里。他以身堵剑,为的是完结慕容世家的使命。他当时想,如果能侥幸活下来,他才能在安朝的江湖里继续做他的慕白。而不是慕容世家的慕容白。
安城就在前面,城门大开,街道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比任何一个皇子娶妃更隆重。安诀与安儒齐驱马上,一白一棕的两匹良驹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睿王!”、“颖王!”的欢呼声交替,排山倒海。
然而两名男子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百姓略有耳闻,是颖王妃为国捐躯了。只是,今天这样举国同欢的场面不适合悲伤,他们依旧激动兴奋。
“三哥,你先去觐见父皇。我很累,先回王府。”
安儒看得出安诀真的很累,他知道,倾霏的死是他这半年来的打击。即使,他还有怀疑,还不全信。但是,任谁看见自己挚爱人的遗体以那样的形式出现都会奔溃。但是,他却出奇的冷静,在战场上除了慕白那一次稍受了一些伤,其余的几乎都没有出半点乱子。出乎安儒的想象,也让他不安。
颖王府,安诀一马当先。福恩骑马在后,手臂还吊在颈上。最后那场攻城,他差点就没了左手,还好有陈砂替他挡了一下,才挽回了断臂之险。
颖王府的装饰一如既往,半点没有沾染上外头的喜庆之气。安诀没有入宫提前回来令府里的下人都吃了一惊。
“主子。”
“主子。”
所有请安的下人都朝安诀的身后悄悄的打量,在没有看见倾霏的身影后都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安诀知晓,暗了暗眸色,往兰居走去。
安沁在殿上没有看见安诀的身影后便先走了,他一路狂奔来到颖王府。
“四哥回来了吗?”
下人点了点头,情绪颇低的请着安,安沁感觉到了整座府邸的气氛,几乎用冲的去了兰居。
“四哥!”安沁破门而入。
安诀幽幽抬头,看了那左右弹跳的门一眼。
“你怎么不在宫里?”
“倾霏呢?”安沁抓着他的手臂问着,声音激动。目露红光。
“倾霏”
“她怎么没跟着回来?外头都传她死了,她没死的对吗?”
目光如燎原的火,迸发着灼热的光亮,同时也刺痛着安诀。几度吞液,安诀终于压下了同样高涨的情绪。
“倾霏负责押运粮草,在伏虎山的时候遇见了曲军的埋伏”
“不可能的!倾霏的武功那么好,即使是遇见了埋伏,那么她也一定可以突围!”
安沁激动得一度打断着安诀。
“你说得没错,所以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
安沁的眼睛被安诀的话燃起了希望,尔后他却更为激动的抓着安诀的双臂。
“四哥。你快说。”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又多了一个身影,也是面露急色。
“四哥。你回来了。四嫂呢?”
“六哥,你怎么也来了?”
“还说呢,自己先跑了去。”
安言说完看了看周围,然后也像府里的下人般,神色渐渐低落。
“六哥。你先别难过,听四哥说,事有蹊跷。”
每一次述说都是一次疾心痛首的折磨,从慕白到安沁安言。
“半年了,玄隐竟然没有半点倾霏的消息。四哥,你猜是何人掳走了倾霏?”
“这必定是一场经过策划的阴谋。不然,断不能不露声响。”
安诀轻舒着头痛欲裂的太阳穴,吐了一口气。半年。于他而言就像是半个世纪那么长。是谁?究竟是谁?就有这般能耐!
“会不会是三哥?”
安沁的话犹如夜间空灵的闪电,让安诀与安言眼前一亮。
“没错!动机和机会,他都是最有嫌疑的。”安言铮言道。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只是这半年,他难过伤心与我无异。”顿了顿。安诀继而沉声。“难道,他在演戏?”
安沁与安言相视着。
“以他对四嫂的感情。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倾霏的武功高强,要在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困住她?高山?低谷?”
安沁不断猜测,安沁亦眸思不断。
“无论如何,无论在哪里,即使把安朝都翻过来,我都要找到她!”
月色亟不可待的在府里等着安言的归来,终于,看见安言后着急的迎了上去。
“夫君,倾霏倾霏怎么样了?”
“你还坐着月子怎么跑出来了?快进去。”安言拉了拉月色的衣服,呵护着。
“夫君,你快告诉我啊,倾霏还活着,对吗?”
“你先别急,倾霏虽然没有和四哥一同回来。但她可能没有死。”
“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沁回到府后,雪素正等着她,九月的身孕让她行动不便。看见安沁回来后也快步迎着。
在颖王府,他差点没有哭出来。还好安诀及时说了倾霏可能没死,这才让他缓了过来。安沁本来就心烦极了,看见雪素急乱的步伐后愈是担忧烦闷。
“你站着,我过去。”
见安沁心情如此,雪素有些吞吐,想问却又不敢问。安沁知晓她也是担心倾霏,不想她怀着身孕还受打击,便缓了缓语气。
“倾霏她只是暂时没有回来,并不是外头传言的死了,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胎。”
雪素终于松了一口气,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想起当初在十里寺的时候,全靠了倾霏拼死相护,雪素一直心存感激。
“还好没事,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看见雪素的笑,安沁急躁的心情忽的又平静了许多,他上前拉过她的手,扶她走进了屋里。
PS:
二更......亲们,写得好的话,请给些鼓励。